有時候,驚喜就是那麽的突然。
孟良乾笑了一聲,帶著幾分尷尬。
這六本封皮的顏色正對應其他六旗,但封皮仍然完好,並未被打開。
“君子一言,可是駟馬難追哦。”
望著那含笑的目光,孟良心中生出股不服氣來,暗道:“我可不會就這麽雙手供奉。”
想到此處之後,他露出招牌微笑,緩緩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就怕你不敢去拿。”
“天下間沒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她神采飛揚,十分美麗中,露出三分英氣,三分豪氣,似將天下萬難視作無物。
孟良忍不住道了一聲好,又道:“你可知萬裡海外,有一個渤泥國。”
編個故事,孟良手到擒來,什麽祖父不欲臣服滿人,遂成為化外之民。
他年少時突破千難萬險,回得神州大地,欲完成祖父遺願,斷滿人龍脈,複大明萬裡江山。
所以,那兩本四十二章經早早就由人帶去渤泥國了。
“你這個故事編得真好,可是,你騙不了我。”
“你十歲起拜徐家拳徐勝為師,怎會是渤泥國人。”
“對啊,十歲前是啊,後來我劈波斬浪回到陝西了啊。”
“我已經說了,你要是不去,怪不得我。”
孟良兩手一攤,擺出無所謂的神情,隨後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拔出匕首,依樣畫葫蘆,去取那六本中的碎羊皮。
“喂,那可是我的東西。”
聖女紅唇微輕閉,裝作一副生氣模樣,孟良手中不停,口中說道:“大不了我的那兩本讓你取好了。”
“你......”
瞧著他小心割開封皮,聖女不禁好氣又好笑,心中隻道:“怎麽會有如此無賴之人。”
孟良拿出先前放書冊的匣子,小心翼翼地將碎羊皮放入其中。
他做得很小心,沒有讓寒風吹走任何一塊。
將所有的碎羊皮取出來後,又將六本經書壓在上面,最後封好匣子,將它雙手捧著,說道。
“拿去吧,日後你要是想去拿那兩本了,再來找我。”
聖女眼波流轉,忽又輕笑一聲道:“不必日後,咱們這就去。”
孟良一怔,萬沒想到她立刻應承下來。
遠渡重洋可不比出入皇宮,在目前時代危險極大。
他心想自己編了這個彌天大謊,根本騙不過去,只能拿來作不交的借口。
要是她不敢去,我就咬著不放。
這下答應了,可又讓我尷尬了。
但旋即一想,她敢去,我為何不敢去。
以往夜深無人之時,我曾想過去渤泥國尋袁承志,若是順利,找到當年的金蛇營人馬,也是不枉一番功夫。
這一路好漢雖說可能不複當年,但也該還是響當當的厲害,尤其是那袁承志。
有他助力,以他的絕世武功破敵於先,對未來舉事必大有幫助。
另外,孟良心中還有一個十分強烈的想法,他想要去渤泥國附近,除袁承志外,更想要看看現今的西方人。
現在是火器逐漸替代冷兵器的時代,如果能引入先進火器技術,就更能打擊清廷了。
八旗兵馬並非只會騎馬射箭,他們也在向進入中國的西方人學習大炮製作,這東西殺傷力極大。
在河北河南這種平原地帶,騎兵優勢明顯,若再有大炮,想要打退八旗兵馬,大為不易。
“天地會之事,全仰仗陳近南陳總舵主主持,
於北方發展,有我沒我都無區別,既然如此,我不妨往南海走一遭。” “海上來往不易,這一去至少要大半年時間才能回歸,待我回來之時,興許三藩之亂就要開始了。”
想清楚其中利害得失後,孟良於是點頭道:“好,那咱們約好了,待我大事一完,立時出。”
一句話沒說完,突然間高塔下火光閃爍,跟著腳步聲大作,從下方樓層中隱隱傳來。
孟良走到樓梯口往下一望,頓時喜道:“原來是青木堂的兄弟來了。”
“看來他們發現我被抓走了,難得能找到這裡。”
正欲向下層幾人作聲,忽覺得後頸一涼,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
恍恍惚惚中,孟良覺得好似在做夢,夢到自己睡在家中的軟床上。
可不知道是怎麽了,這床總是一顛一顛的,好像裝了個電動馬達在下面。
“娘的,哪個二百五在搞我。”
氣得孟良罵罵咧咧,睜開了雙眼,只見晴空萬裡,不見一片白雲。
他咦了一聲,腦子漸漸明白過來,頓時納悶道眼下怎麽是這麽個情形。
孟良整個人被五花大綁,緊緊綁在一匹奔馳的駿馬上,正向著未知目的地疾奔。
在他左右,全是從未見過的漢子。
不過,還沒等他張口,人群之中,忽然竄出一個滿面怒氣的熟人。
......
一邊撕扯身上的繩索,孟良一邊暗思要糟糕,並順便離那位恨不得吃了他的兄台遠一些。
方才神龍教眾人之間對話,他聽得是清清楚楚。
先前鼇拜府內打倒的乃是黃龍門教眾,不僅讓他失手,還讓他去天牢走了一遭。
吳應熊一行中,假扮隨行的果然是赤龍使,但被他殺死的面色蒼白之人,乃是赤龍使得意弟子呂振。
這下可是結怨不少,孟良暗思別的都大不了,這得意弟子之仇,可是要命。
這些人故意在我面前交談,說不好是要拿我開刀。
女人心海底針,說翻臉就翻臉。
松開全部繩索,活動了下手腳,孟良被人帶著到了一處小酒店內。
這裡是哪一府哪一處,他萬般瞧不出來。
推門入內,只見那位聖女已坐在一張桌子旁,見他進來,笑吟吟的站了起來,說道。
“孟香主昨夜睡得可還舒適。”
“還好,還好,小命沒折。”
孟良見桌上已擺設了兩副碗筷, 便拉開長凳,當即就座,領他進來之人遠遠走了出去。
俗話說先禮後兵,孟良便抱拳說道:“先前諸多得罪,還請你見諒。”
那聖女笑道:“你這人真有趣,我把你綁在馬上折騰一夜,你倒先來向我賠罪了。”
孟良一怔,聖女又道:“我門下弟子栽在你手上,是他們學藝不精,怪不得你,但你栽在我教中弟子手中,也怪不得他。”
便在此時,門口走進一個人來,孟良隻想著可能是風際中或是李力世,又或是青木堂其他人,卻未想到竟是鄭阿保。
他先向聖女行了一禮,再以孟良熟悉無比的口吻說道:“小虎,哥哥來向你辭行了。”
孟良腦中忽然閃過許多事情,他當初假扮小太監,被聖女瞧見,卻無半點風波。
青木堂眾兄弟雖知四十二章經,卻不知其中秘密,而鼇拜那一本的碎羊皮,卻藏在清池胡同的小院。
但說來又不對了,他鄭阿保又怎知我假扮吳應熊。
孟良正疑惑間,鄭阿保從臉上扯下人皮面具,換了另一個口吻,對他施了一禮,說道:“屬下風際中,參見孟香主。”
原來他既是鄭阿保,也是風際中,一人分飾兩角,竟然天衣無縫。
“鄭大哥,風大哥,你當真厲害,小弟被你玩得團團轉。”
孟良語氣不免冷了四五分,鄭阿保渾若無事,又道:“我本奉聖女之命,監視五龍門行事,後與青木堂兄弟義氣相投,遂入了天地會。”
“我入會起來,從未出賣過一人,還請孟香主體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