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靜靜坐了十個小時也一動不動的三十六劍奴,忽然同時倒地昏迷,
功力稍稍弱一些的三長老、二長老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長老卻已經敏銳的意識到了巨大的危險,口中大喊‘退’,凌空而起,就要逃走。
與此同時,劍廬外的空氣,忽然變得狂暴起來!
幾十道不知從何而來的凌冽劍氣,無端出現,在空中縱橫交錯,形成了一場看不見的劍刃風暴。
無聲無息,
洶湧狂暴,
岸邊的一塊巨大青石,莫名其妙的出現縱橫交錯的劍痕,無聲無息的開裂,碎開;
幾棵在山谷中已經存在了近百年的老樹,好像被一陣風吹過,兩人和抱的腰身,竟然微微一晃,
幾片樹葉緩緩落在,落在半空,忽然碎開成數不清的一片片,不等這些碎片落地,老樹從中攔腰截斷,上半截樹身,順著斷口緩緩滑落;
水潭中,十幾條大白魚正在無憂無慮的暢遊著,它們和片刻前一樣,頭一歪,一甩尾巴,
可是,卻沒有向前移動,尾巴、頭、身體,變成了好幾塊。
幾位長老的怒喝、大吼,在山谷中形成回音,卻戛然而止,像是卡帶的磁帶聲音,變得斷續破碎,
空氣如果被斬斷,那麽聲音,自然無法傳播。
……
好在這一場劍刃風暴,來的快,去的也快,
只是僅僅眨眼的功夫,全部劍意,就湧入了劍廬之中。
三位長老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
三長老、二長老,兩人站在原地,瞪大眼睛,不解的看著倒地的劍奴,二長老的一隻手已經按在劍上,
大長老人在半空,終於重新落回地面。
剛一落地,便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雙腿和左臂已經離體,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從面門一直蔓延到小腹,鮮血狂湧。
“怎麽……回……事?”
二長老又乾澀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疑問,緩緩的扭過頭,
然後他的視線開始模糊,頭顱、身軀、四肢,同時出現數不清的血線,和身邊的三長老一起,成為一地的碎肉。
眨眼之間,青雲劍派三位太上長老,兩死一殘,
倒是地上的那些劍奴,沒有受到傷害,依舊昏厥。
劍意,自然傷不到它的‘來源’,而對於強加進入的人,卻是致命傷害。
……
……
劍廬之中,一個渾身閃爍著金精之氣的‘人型’緩緩的浮現,
之所以說,只是一個人型,而不是一個人,是因為並沒有實體的五官、四肢和身體,它的所有一切,都是有一柄柄劍拚湊而成,幾十把形狀各異的劍,組成了一個怪模怪樣的人。
韓平當年敗盡天下高手,這些劍,便是那些所謂高手的配劍,每一把劍都凝聚著一道劍意。
“我明白你怎麽成精神病了!”方覺喃喃自語,
他是劍鞘,他包裹住了幾十道不屬於自己的劍意,韓平在的時候,這些劍意不會作亂,韓平離開,這些劍意,第一個反噬的,就是劍鞘。
“敞開胸懷,接受來自我的劍意吧。”
劍鞘妖的聲音如同兩塊廢鐵在摩擦,刺耳至極,光影一閃,數道劍意凝聚的‘劍’,向方覺飛來。
方覺下意識的把劍去擋,
劍意又哪裡是能擋得住的?
極端的情緒伴隨著驚人的力量,瞬間湧入身體。
“哇!”
方覺五內俱焚,
精神好像被無數小刀子胡亂的切割,身體更是好像處在熔爐之中,滾燙燃燒,狂噴出一口血來。 ……
……
“哇!”
白錦兒正在吃飯,忽然哇一下吐了一地。
“你懷孕啦?!”老母雞在邊上很嘴賤的問。
“滾!”
白錦兒一腳踹過去,給它踹飛,
可是胸口那煩躁欲嘔的感覺,並沒有減輕。
得道之後,並非不食人間煙火,至少她的水準,還是沒有到達辟谷的程度,每隔幾日就要吃一頓好的,此時正在家中,享受白浩送來的一桌宴席,
當然不可能是食物不乾淨。
這股壓抑的感覺來的莫名其妙,很多種負面情緒,驟然出現,覺得看這個也不順眼,看那個也不開心,生活充滿了晦暗,到處都是無奈。
“方覺真不是個人,把我帶上路,自己跑出去快活了!”
開始發脾氣,碎碎念,罵罵咧咧,以前在心底裡想說的話,被負面情緒勾引著放大。
老母雞又蒲扇著翅膀飛回來,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白錦兒沒好氣的瞪了它一眼,然後飛出屋外,
身在半空,望著一望無際的大片農田,遠處生機盎然的縣城,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莫非遇到了麻煩?”大腦終於開始正常運轉,
深深吸了口一氣,將這些日子儲存在姥姥廟中的香火之力,一口吞入腹中。
暖洋洋的感覺遍布全身,
一縷縷來自萬千百姓的香火之力,和湧起的那些莫名情緒意志對抗著,緩緩的消解著。
……
灰色的空間之中,白骨夫人坐在一塊用從荒野上找到的很大的黑色石頭,削成的簡易石座之上,托腮沉思。
“哢哢哢……”
方夫子卻沒有裹在她的身上,老老實實在她座下,
面前放著一大堆各種各樣的骨頭,形狀大小都不同,方夫子正在這堆骨頭裡,挑選適合用來補全身體的骨骼,
也不知道是白骨夫人大意疏忽了,還是有心的,這一大堆小山一樣的骨頭,竟然沒有一根腿骨。
饒是如此,方夫子也覺得已經十分的滿意現在的生活。
自從上次白骨夫人忽然學會了白骨劍法之後,他們的日子立刻好過了許多,
荒原上的鹿、冥狼,甚至更厲害的腐獅之類的野獸,幾乎已經無法對他們構成威脅,白骨夫人一出手,輕松拿下,
每天沒有危險,大魚大肉,吃吃喝喝,悠悠蕩蕩,如今方圓五十裡之內,都是他們的獵場,
甚至還有余力,在這個小小的黑山山頭,製作了一間骨墓,一方石頭寶座,可謂是佔山為王,朝鬼生巔峰邁出了第一步。
唯一讓他有些著急的,就是白骨夫人的性格……
有些懶,不好鬥。
自從沒有壓力之後,她就不怎麽主動出擊了,常常坐在石頭上發呆,有時候,一呆就是好幾天。
這怎麽行!
太頹廢了!
它決定,要進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