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府外,三隊精甲士兵結成陣勢,第一排半人高的盾牌,第二排是長槍,第三排手持厚重撲刀,嚴陣以待,還有更多的士卒擁擠在陣後,將道路通往鎮長府的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周大人,陣勢可布好了?”方覺問。
周成猶豫了一下,他和得道高人打交道頗多,知道這種人手段玄妙,若是真的不顧一切動手,根本不會等自己調集好士卒在來搶人,那也根本無從阻攔,對方既然願意等,實際上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將來萬一上面追查責任,周成也算是‘力戰而敗’,責任很小。
可責任再小,也是責任。
“得罪了!”周成又是一揮手,幾面房屋頂上,鎮主府中,出現一個個手持強弓的弓箭兵,鎮長府中更是出現了一隊端著強弩的弩兵。
“這個距離下,弓問題不大,不中要害,也射不死人,倒是弩箭要小心,速度快,力氣大,被射中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方覺對李賢叮囑。
李賢還很好學的問:“可是為何軍隊中弓兵更多?”
方覺耐心的解釋:“弓兵更注重拋射,箭頭份量重,箭身長,從半空拋射下來,距離更遠,威力又更勝過弩箭了。”
“哦,我還以為是弩兵更昂貴。”李賢點點頭。
方覺笑道:“一把好弓製作成本,比起弩來,雖然要便宜些,卻也便宜不了多少。不過訓練一名弓箭兵,所消耗的代價時間等等,要遠超弩兵,所以你不要看弩兵很有氣場,其實真正精銳的,反而是弓箭兵。”
這兩人在道路中,隨口點評在場的士兵,高低優劣說得有鼻子有眼,房頭的弓箭兵聽了覺得十分長臉,被得道高人表揚的確榮幸,箭頭瞄準的,下意識就偏了那麽一點點,那些弩兵心中有些不爽,心想你懂個屁,
另外的長槍兵、盾牌兵、撲刀兵雖然不關他們什麽事,不過,這麽一打岔,之前升騰起的濃濃戰意和殺氣,卻是宣泄掉幾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就是這個道理,你看他們眼神都不如之前凌厲了。”方覺拍拍李賢肩膀:“你跟好我。”
說完,大步朝前走去。
“放箭!”一名校尉大喝。
就聽空氣中響起刷的一聲悶響,幾十支各種各樣的剪枝從四面八方向方覺和李賢射來,這些大昊官兵也是常人,心中有一份判斷,絕大多數的剪枝都射向了方覺這個成年人,只有稀稀疏疏的幾支箭,瞄準的是李賢,卻也有氣無力,準頭失常。
方覺雙手在身前輕輕揮舞了幾下,
一道道肉眼無法看見的劍氣,從十指之間散出,如同一張無形卻十分犀利的大網,在周邊空氣之中進行著切割,
就聽一陣劈裡啪啦脆響,大部分箭飛到半空,便從中斷開,軟綿綿的落在地上,好像下了一場雨,
有幾支箭穿破了劍氣網,射向方覺,卻被李賢提劍紛紛挑落在地。
一輪不算密集的箭雨,並未對方覺造成任何傷害。
“你們也看好了,得道高人自有護體手段,尋常羽箭難以近身,需得密集連射,才會有效。”方覺大聲說。
周成和那些士兵都是一愣,呆了呆,才反應過來,方覺這句話,是對他們說的。
“連射!”周成一揮手。
這次,那些士兵卻是稍稍停了停,沒有第一時間聽命行事,有些敵友難辨,只有一部分人放箭,不過終究是大昊的官兵,服從命令為天職,緊跟著剩下的人也紛紛射出手中箭枝。
意外的時間差,恰好形成了前後連射的層次感,方覺手掌連連揮動,劍氣紛飛,將箭紛紛擋下,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要阻攔連射,需要消耗更大
。
“人數還是太少,若是一營弩箭配合,密集不斷連射,或可建功。”方覺大聲的說。
周成微微點頭,此時他已然明白,方覺雖然是來‘劫獄’的,但絕非叛國,相反,以自身作為靶子,給這些士兵提供實戰的機會,為將來應付可能來到的戰爭,打下一個基礎,做好前期準備。
同樣作為朝廷官員,周成對方覺多了幾分敬意。
然而責任依舊還是責任,兩輪箭雨之後,方覺已經帶著李賢走到了盾牌長槍陣前,周成一聲令下,結陣的士兵齊刷刷大喝一聲,不退反進,舉起盾牌長槍,整齊劃一的緩緩朝前推進。
“好!好!好!不愧是強兵!”
方覺竟然感到一股雄渾鐵血氣勢向他逼迫而來, 幾十人組成的陣勢,竟然隱隱約約對他的劍氣劍意都有壓製的效果,讓他運轉有些不暢起來。
數道劍氣噴湧而出,迎著軍陣砍下,在半空中,便被軍陣的氣勢消磨掉許多,最後落下,就聽一陣令人牙酸的扭曲聲,最前面兩隻包著鐵皮的硬木大盾,扭曲變形,一隻甚至直接碎裂開來。
持盾的士兵如遭重擊,受傷倒地,但立刻有邊上的人來填上了空缺。
“不錯,萬眾齊心,可破邪祟!”方覺大喝一聲,又是一道劍意湧出,正面和軍陣硬碰硬,同時說道:“軍陣征伐,勇氣為先,你們對我敵意不強,戰意不旺,軍陣之力自然不強,以後若是遇到敵人,切不可如此。”
劍意洶湧而來,原本就敵意不強的軍陣,被方覺的劍意一衝,反而又更加衰弱了幾分,如果說之前的軍陣氣勢,好像初生的朝陽,雖然不強,卻光芒初露,可此時的軍陣之氣,卻如同垂垂老者,風燭殘年,一盞隨時可能熄滅的油燈一般。
沒有了軍陣之氣的加持,那些普通的士兵,氣勢上完全敗了,驟然感到一陣陣來自劍意中的殺氣,煞氣,膽子小一些的,竟然連刀槍都握不住,膽子大的,也只能勉強強撐,一身戰力,不到三四成,更不要說團結協作作戰。
片刻前,幾十人組成的強大軍陣,竟然就這麽輕松簡單的被破了,除了兩名剛才震傷手臂的盾牌手之外,一人未死,一人未傷,卻戰力全無,成為一群等待被屠殺的羔羊。
“可惜,可惜。”方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