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神劍!”
一招立功,武君山雙眉飛揚,大聲讚道。
他武藝高強,單打獨鬥,無論是控制著傀儡,還是白骨本身,都未必強過他,
只是這怪物幾乎不畏懼任何打擊,普通兵刃傷它不得,而被它一拳一掌,卻是性命堪憂,還要時刻放著它‘撲人’,因此一直被動挨打,眼睜睜的看著總鏢頭和一眾兄弟好友喪命,心中早就悲憤無比,憋著一口惡氣。
如今神兵在手,氣勢頓時暴漲,一套青雲劍法使得連綿不絕,密不透風。
正所謂劍走輕靈,青雲劍法更是以偏向靈動一路,有了這把即銳且輕的雲紋劍,武君山一身劍術,威力大大提高,戰力飆升何止數倍,一劍快似一劍,一劍狠似一劍,幾乎水潑不進。
嗤嗤嗤!
火光之下,只見一團銀光,破空聲不絕於耳,
骷髏連續被削掉了幾根骨頭,終於不敢再硬接武君山的劍,被逼的連連後退,然而速度卻絲毫不減,反而更加凶悍,乘亂找了一個空隙,又撲中另外一名鏢師。
“啊!”由於剛才用嘴硬接武君山一劍,牙齒被斷了幾顆,一口咬下去,沒咬得太扎實,這位鏢師終於有機會慘叫一聲。
“妖孽爾敢!”
武君山大怒。
“武大哥,斷他的腿骨!”方覺的聲音再次響起。
聽到方覺的喊聲,武君山暗道一聲慚愧,自己當真是殺糊塗了,這輩子廝殺無數,居然沒想到這裡,竟然還要不會武功的讀書人來提醒。
慚愧歸慚愧,手中卻不慢,咬著牙,一招‘雲升霧騰’,劍尖指地,劍鋒斜斜的朝上飛起,
骷髏大約是感覺到了危險,直接舍棄被半死不活的鏢師,一道白影朝上躍起,
卻不及武君山這一劍來的快,咯一聲,半截腿骨落地。
少了半截骨頭,骷髏輾轉騰挪果然十分不變,眨眼間,下盤又中了兩劍,兩條腿就只剩下兩截兩三寸長的短骨,戳在地上,顯得十分可笑。
“妖孽受死!今日為胡大哥和眾兄弟報仇!”
武君山此時卻笑不出來,低喝一聲,挺劍而上。
沒想到,那半截骷髏竟然用手臂骨,撐著地面,和兩根拐杖似的,轉身就逃。
速度還很快,幾個起落便鑽入密林中,消失不見了。
“武大哥,追不追?”一個親信鏢師問。
武君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咱們鏢局還真有不怕死的人才,不知道是膽子大,還是腦子少,
那怪物動作又快下手又狠,少了兩條腿,反而跑得更快了,且不說能否追得上,即便追上了,月暗無光,樹林子裡到處都是參天大樹、一人高的野草,那還不是送?
搖搖頭:“窮寇莫追,守好鏢車要緊!”
剛說完,就覺得一陣眩暈,險些站立不住。
“武大哥,你沒事吧?”身邊的鏢師扶住了他,關心的問。
“血流多了,還死不了。”武君山臉色慘白,搖頭苦笑。
……
篝火旁,五具屍體並成一排,安靜的躺在鏢車下,
剩下的人各自療傷、警戒,個個面露沉重悲愴。
雖說走鏢是刀口舔血,生死尋常事耳,可今日一戰,實在令人心驚動魄、匪夷所思,來時候十三人,轉眼之間,便折了四成,
連總鏢頭都死了。
最後一名被‘裹住’的鏢師,由於白骨咬得不深,武君山救得快,暫時沒有死去,
然而渾身主要的骨骼都已經碎了,骨頭岔子深深的扎進了內髒裡,躺在地上,一動都動不了,神情卻痛苦到了極點,用哀求的眼神,看向武君山。
武君山面色鐵青,虎目中流出淚來,咬著牙道了聲‘好走’,手腕一抖,了結了對方的痛苦。
身邊傳來腳步聲,方覺拍了拍武君山的胳膊,歎了口氣,沒說什麽。
“多謝夫子借劍,若是沒有這柄神劍,今日我等一眾兄弟,只怕都要折在這裡。”
武君山臉色發白,雙拳一抱,單膝跪地,衝方覺行了一個大禮。
不知不覺中,稱呼發生了變化,從‘方秀才’,變成‘方夫子’,
語氣更是十分恭敬。
還是總鏢頭眼睛毒,這書生果真不是尋常人,
要知道,鴻羽血鍛鋼這種利刃,乃是用劍的江湖豪客夢寐以求的利器,即便是他出身的青雲劍派,也只有寥寥數位長老級別的高手,才有同級別的兵刃!
僅僅憑著一把鴻羽劍,這書生的身份尊貴,就已然超過他們這些所謂的‘江湖俠客’太多!
如果當初沒帶上他,今日後果不堪設想。
方覺連忙扶起了武君山:“武大哥不可如此,我們一路同行,休戚與共,你們若有閃失,我恐怕也是性命不保。”
看了眼地上的屍體,也忍不住歎息一聲。
這一路同行下來,方覺對福威鏢局的這幫鏢師,印象還算不錯。
雖然一早就看出來,總鏢頭胡風是‘假豪爽、真精明’,可是人生在世誰還沒點小心思,行走江湖的要是沒點心機,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雙方素不相識,人家又沒害自己,自己有什麽權力去指責人家,做鍵盤俠?
相反,人人都對自己十分客氣照顧,
轉眼之前,陰陽兩隔。
武君山道:“走鏢本就是提著腦袋過活,生死在天,夫子借劍保全了我等性命,對我們乃是大恩。”
稍稍猶豫了一下,又問:“方夫子,那怪物受了傷,不知會不會去而複返,這把寶劍,能否暫時就借給在下,等到了江陵城,立刻奉還。”
“這是自然。”
方覺點點頭,望向密林,沉吟了片刻,道:“武大哥,咱們還是連夜趕路吧,盡快通過黑水峽走出雲蒙山。”
朝前過了黑水峽,還有五六十裡就能出山,進入人煙密集的區域,安全性大大提高,
相反,朝回走,路途更遠,反而危險。
武君山眼神一閃,聽出了方覺語氣有異,壓低聲音;“夫子莫非曉得那是什麽怪物?”
方覺沒有回答,而是拿了撿了把滿是缺口的破刀,挑了一下地上的兩截從骷髏身上砍下的腿骨。
借著篝火可以看見,這兩截腿骨略顯攪黃,骨頭上,還有許多奇異的紋路, 像是刻上去的某種符咒。
由於吸飽了血,還在閃著微弱的紅光,只是離開本體之後,這紅光越來越暗,眼看就要消退。
“這東西,可能是人為煉製出來的,叫做白骨甲,靠著活人血肉維持活力。”方覺道。
觀風異聞錄中,有過這樣的記載:
當年朝廷平定南蠻的戰役中,在戰場上遇到過身皮白骨戰甲的南蠻武士,黑發碧眼,刀槍不入,力大無窮,迅捷如同猿猴,更是無需後勤,以人肉為食,一度對大昊軍隊造成了不小的殺傷。
好在這樣的武士數量稀少,大昊又正值巔峰國力,最終還是平推。
書中記載,這其實是一種南蠻邪術,通過秘法將活人的血肉剝離,在骨頭上刻製密紋,煉造成殺戮工具。
煉製者,也可以讓白骨附在自身,當做‘盔甲’,既能起到很強的防禦作用,也能提升自身戰力,喚做‘白骨甲’。
但每過一段時間,就要以血肉為‘食’,為白骨甲提供‘養料’。
朝廷平定南蠻之後,殺戮極重,曾經參與抵抗的氏族幾乎全部滅族,這種邪術也就失傳。
觀風異聞錄中,關於白骨甲的描述十分有限,所以方覺並不能確定,今天看到這個白骨怪物,到底是不是白骨甲,
但如果是,那就說明,煉製它的人,必然就在附近不遠處。
不要打了小的,引來老的,雖說方覺對修道方面的所有信息,都十分感興趣,可此時的局面,和當初白毛姥姥廟有天壤之別,真招引來了老的,絕不是白錦兒那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