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清的人馬來勢洶洶,並沒有給南少林太多的準備時間,七天后,大批人馬就像洪水一般進了山,數千人漫山遍野,將南少林團團圍住。
南少林不甘示弱,由洪熙官帶領千人僧兵團出寺迎戰,在山門外擺開陣勢,與清軍對峙。
洪熙官數了數對面的人頭,白眉和馮道德來了,馮錫范和鄭克爽也來了。
還有領兵的八臂羅漢和一叢十幾人穿著很明顯的黃教僧衣喇嘛,他們守著一輛鐵甲車,不用說就是馬寧兒。
對了,在琉球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些個熟悉臉也在清軍的陣營裡,整整齊齊啊。
這樣的陣容湊起來可不容易,好不容易曬一次馬,得講數。
洪熙官提氣揚聲,雄渾的的聲音像一個高音喇叭震徹山谷:“罪過罪過,諸位遠來是客,南少林本不應阻攔各位進香禮佛,然寺廟年久失修無法容納太多香客,所本寺新設寺規,頭柱香文銀百兩,只允許十位香客進獻,其余香客設最低香油標準,不得少於百文銅錢,且一次只允許百位香客登山,先到先得,來人啊,擺香壇。”
還真就有幾位僧眾擺起了香壇,還像模像樣的設起了功德薄,讓清廷一方哭笑不得。
八臂羅漢大人上前一步,看了看戒備森嚴的武僧臉色鐵青,大吼道:“洪熙官,你就別裝蒜了,開香壇需要闔寺僧眾手持大刀棍棒?”
洪熙官拱了拱手:“這位大人有所不知,南少林在半山腰上,采買物資皆需手提肩挑,僧眾們拿根棍子當扁擔也很正常,至於有些大師手持大刀,那是用來切菜的,僧人多香客也多,積香廚都忙不過來,用小菜刀的話等齋飯煮熟都半夜了,還不得餓死人?別說用大刀切菜斬豆腐,炒菜都是用鏟子的,一鍋能下好幾個人呢,如果你們有誰願意為佛門獻身的話,我保證不出三天就能請整個莆田吃宴。”
這番調侃讓八臂羅漢眼中冒出寒光,冷哼一聲:“廢話少說,我們不是來進香的,交出藏寶圖,束手就縛,本官可以饒你們不死。”
等等,劇本不對,藏寶圖?不是已經都起出來了嗎?
還真有,造一份唄,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時間往回倒幾天,洪熙官說服了歸辛樹、九難和至善,取得了南少林保衛戰的主導權。
可他也頭疼,清軍這一次來者不善,幾千人,都是高手,南少林也不可能一跑了之,要如何金蟬脫殼呢?
還是在夢境外嚴晶心的一句隨口感歎提醒了魏溯難:“唉,不管是夢境裡還是夢境外,整天都是做實驗,我都快吐了,連看電影的時間都沒有,也不知道國慶節有什麽好片子。”
魏溯難醍醐灌頂,對啊,電影,可以在夢境裡導演一出大片啊,真刀真槍萬人大場面,連片籌都不用給。
於是進入了夢境後洪熙官就照辦了。
他想著清軍勢大,濁浪滔滔堵不如疏,得將他們分而化之,因為這些人的目的並不一致。
八臂羅漢背後的康熙目標很明確,把南少林滅了,不能讓南少林的力量成了耿精忠的臂助。
武當則是想淘到他們迫切需要的功法,當然順手乾掉南少林這個老對手他們也樂意。
鄭克爽等豪族勢力的代表則是為了交投名狀,然後打掉威脅好讓他們能重新撈錢。
寧瑪派的喇嘛則純粹就是應卯,他們不希望在此役折損力量。
這裡面還少了被康熙排除在外的耿精忠這個三蕃之一,康熙想對他們封鎖消息,三下五除二滅了南少林,讓他們措手不及。
敵人的敵人不一定是朋友,但是可以拿來當擋箭牌。
洪熙官動用了泉州城裡的天地會暗樁,也沒幹嘛,只是告訴耿精忠小皇帝想滅了南少林,目的是南少林手上的前明遺寶。
寶藏裡不但有大明的財貨密藏,還有組建大軍的利器——丹方。
耿精忠一開始還不敢信,可當他從信使手裡拿過來蜀王寶印和大還丹之後,他不信也得信了。
寶印不是張獻忠沉銀裡的那個,而是緊急仿造然後用化學製劑氧化的,做得還挺逼真的,一看就是有年頭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洪熙官一咬牙,給耿精忠送了幾斤黃金,讓他心癢癢。
更饞人的是丹方,那粒大還丹嗑下去,耿精忠手下的武士當天就聚了氣,突破了氣勁外放的瓶頸。
這還不是最誘人的,南少林提出條件,如果靖南王願意掉派人手幫南少林護寺的話,每出一人就給一粒丹藥,事成之後南少林願意將丹方和寶藏送上,只要耿精忠帶頭舉兵反清。
喲豁,人財兩得哦,耿精忠動心了。
耿精忠也不知道康熙派出來的是一支武林高手集合成的大軍,他算了算,如果派出一千精銳將士,磕過藥後就成了一支無敵大軍,易服改裝驅走清軍,怕是也死不了多少人,再加上前明寶藏和丹方,怎麽算都是血賺。
反正三藩也在準備舉旗反清,能在臨戰前撈到一筆好處,到時三藩之中他就成了主流,趕走滿清這花花江山不就姓耿了麽?
這筆買賣做得過!耿精忠拍板,從泉州衛所裡抽調出一千精銳,都剃了光頭充作南少林武僧。
這些靖南王府的精銳到了南少林之後就磕了大還丹,還在洪熙官帶領下進行了三日的緊急特訓,就成了現在跟清軍對峙的陣容。
替死鬼齊了,可行李代桃僵之計。
至於南少林的僧眾,早在假僧兵到來前就被遣散了,由至善出面宣布,武僧可以自願留下護寺,文僧一律下山自尋出路。
得給清廷留下了一個假象,南少林的和尚一個都沒少。
也可以趁著這一波遣散讓寺裡的奸細將消息傳出去,既然都告訴了耿精忠,不讓寺中的叛徒知曉也太不公平了吧。
所以八臂羅漢知道“前明寶藏”,指名要搶。
當然,憋著不走的武僧可能是真心熱愛少林寺,也有可能是別有目的,不怕,到時他們就會動起來,還省了甄別的功夫。
忽然間來了一千人的僧兵,總得有個由頭啊,就說是南明遺臣在外偷偷訓練,不正好讓那些叛徒立功嘛。
而且多加點彩頭也能讓這支烏合大軍多賣力氣配合演出。
好不容易把這一場大戲的陣容湊齊了,還等什麽,開拍!
洪熙官手一揮便一馬當先衝出,總得帶個好頭才能讓雙方拚了命互相消耗不是。
他將自己加速成了一根飆飛的攻城錘,仗著金剛不壞體不怕刀槍箭棍,十丈的距離三步就跨了過去,撞進清軍人群中。
洪熙官非常損,他盡量避開對面有名有姓的高手,盡挑些蝦兵蟹將來打,這些隨從在他面前當然就像是竹竿木棍一樣隨便他削,可說得上是擋者披靡。
那些沾著洪熙官的清兵都被他撞飛了出去,高高地飄起,砸在來不及收槍的軍陣中,被自己同夥的武器捅個了透穿,強勁的慣性還帶倒了一片。
沒有用蠻力,雲龍百變身法能讓洪熙官在人潮中穿浪而過獨立潮頭。
太極八卦掌的繃、擠勁發送人出去很省力,清軍的陣營密如麻,他們本身就往一處擠,借力打力就行。
耿精忠的手下看到了心潮澎湃啊,他們這幾日士氣挺高的,大部分在吃藥之後都升了級,又臨陣磨槍光鮮快亮,正在摩拳擦掌想一試身手的興頭上,見洪熙官如箭離弦般出了手掃倒了大片大片的清軍,他們也立功心切。
王爺說了,來的清軍如果不濟事就將他們全部留下,不要活口,免得暴露。
而且一旦打贏了,不但幫王爺拿了好彩頭,連起兵的家底都有了,王爺要成了皇上自己就是從龍功臣,升職加薪人生巔峰就來了。
同樣的,滿清這邊人多勢眾,又有諸多高手壓陣,雖然被洪熙官的勢頭壓了壓,但底氣還在,也跟著頭領前衝。
於是兩邊人馬都向前奔湧,就像兩股洪水的潮頭,轟地一下撞到了一起,濺射出滿天浪花。
一時間,刀槍棍棒交擊,鋒芒入肉斷骨,就像泥石流衝擊一般激起了嘩啦啦、轟隆隆的響聲。
整個戰場頓時煙塵彌漫,都是高手搏擊,不是一般的兵丁可比,自然動靜就大。
一跺腳,可能正常的時候也就踢起一小撮泥塵,可讓氣勁高手來,方圓兩米之內怕是沙石泥塊都會變成暗器。
哪怕是兩兩交手,正常情況下沒有方圓數丈都不夠用,現在幾個千人都擠在很狹窄的山門前,根本就施展不開。
密度太高就會引起連鎖反應,可能一刀劈出去攻擊的就不是一個人,而是周遭數人甚至十數人都籠罩在刀鋒之下,局面完全成了亂戰。
可洪熙官不管,他隻管鑿陣,要將滿清一方鑿穿,要讓戰陣更亂。
清軍沒有辦法展開,如果他們不圍上來轉而向後退,洪熙官無法達成將耿精忠的下屬全消耗在這裡的目的。
必須將清軍鑿穿穿成串,都挑撥起來,雙方殺得性起再加上局面混亂,根本來不及反應也無法組織,這樣雙方就會犬牙交錯,渾水才好摸魚。
此時不管是滿清一方的高手頭領還是耿精忠手下的軍官都發現了不對勁,但他們沒有任何辦法,就連高呼整隊都做不到,雙方交戰的嘈雜將他們的叫喊全壓了過去。
不等他們出聲,洪熙官故意留在陣營中的十數個高手也專門照顧那些耿精忠的手下頭領,只要他們想高呼,就有暗器或者黑手招呼他們。
反正是亂戰,都不知道誰跟誰。
殺紅了眼,又沒了軍官,這一千亡命之徒爆發出來的戰鬥力可不得了,清軍想不死拚都不行了。
等山腳這一戰打完,最好這一千假僧兵全死光,那就沒有活口,剃了光頭的死人不會說話,滿清就隻以為是南少林的武僧,就將南少林的人頭置換了出來。
白眉等高手發現不對勁了,他們也衝著南少林一方的高手出狠招,可這樣反面幫了忙。
不用下黑手了,真正的南少林高手早就約好了避開鋒芒,被定點清除的都是耿精忠的軍官。
狗急了會跳牆,軍官都被清理了,剩下的士兵發起狠來隻得拚命,他們對上高手或許不行,但對著那些海盜也能做到一換二甚至一換三。
清廷這邊的戰損就慘了,中堅力量完好無缺,可手下的嘍囉都死了大半,一場接觸戰下來,三千人的主力就剩了幾百,剩下的都跟“武僧”一起倒在了地上。
八臂羅漢快氣瘋了,仰頭看了看在山道上且戰且退的百余武僧,又看了看打穿了清軍向後山跑去的洪熙官的身影,一咬牙,冷冷地迸出“上山”二字。
馮錫范對南少林不感興趣,他向八臂羅漢一拱手,稟道:“大人,卑職帶領手下去追擊洪賊。”
八臂羅漢正在氣頭上呢,發現海盜的戰力不得勁,也嫌棄他們礙手礙腳,便揮了揮手打發了。
反正清軍在後山也有兩支圍堵的分隊,加上馮錫范他們也不怕洪熙官跑了,正好能截住後路,八臂羅漢便允了。
清軍就此分成了兩隊,洪熙官的分化瓦解成了。
他領著馮錫范一乾人也沒跑遠,而是故意放慢了腳步,始終吊著他們。
不過轉過了山坳洪熙官衝進了一塊密林裡,林中有一票人馬正等著,領頭的赦然是陳近南和丐幫、昆侖的一眾武林同道。
洪熙官迎上前去,也懶得行禮,而是疾問:“準備好了沒有?屍體夠嗎?”
陳近南點點頭:“近兩百具屍體,都齊了。”
洪熙官不忘吩咐:“除了馮錫范,其他人都可以留下,最好讓馮錫范跑脫回去。”
陳近南點頭,他才一頭衝進了一座大墳中。
不是法術,那座大墳的墓門洞開,是通向山上的密道。
陳近南將墓門重新推好,便領著他的師兄弟和丐幫孫長老等武林同道出了樹林去截擊馮錫范一夥。
山上大殿前,耿精忠的心腹正緊張地用望遠鏡看著衝上山來的清軍,見勢不妙,他收回了單筒望遠鏡,找上了至善。
“老禪師,清軍太強了,如何是好,你說的後路可以告訴我吧。”
手下的精銳都死傷殆盡了,讓他跟著南少林一起殉葬他們也不願,好處是大,將命賠進去也不抵。
至善為難了好一會才雙手合什宣佛號:“阿彌陀佛,寺中有一條下山的密道,施主帶領著手下撤離吧。”
說完至善從懷裡掏出兩張皮卷遞給軍官:“大人,一張是藏寶圖,一張是丹方,反清複明的重任就拜托靖南王了。”
軍官一手搶過皮卷,粗粗地瀏覽了一下,也找不出問題,便抄在懷裡,真不真管不著,回去有得交差就行。
他招了招手,剩下的三十多個手下就聚了過來,個個帶傷,都是剛剛從山下撤上來,南少林的武僧和歸辛樹等人頂了出去,正在山道上攔截清軍。
至善領著他們進了寶殿,看到佛牆上的密道已經打開,冷不丁洪熙官正滿頭大汗地從裡面衝出來。
那軍官向洪熙官抱拳一禮,也沒招呼就帶頭鑽進了密道,三十多個耿精忠的手下魚貫而入,很快就走了乾淨。
洪熙官回到山上的人證也有了。
一個武僧關上了密道,轉過頭來,卻是長高了的“大師兄”,苗顯又頂上了光光頭,他戰前剛剛回到寺中,總算是趕上了。
時間緊任務重,洪熙官也沒有多說,而是直接問:“都準備好了沒有?”
苗顯往側殿一指:“沒問題,炸藥都埋好了。”
只見大殿上的僧眾像道具師一樣正忙著擺弄屍體,換上僧衣和剃頭髮。
那些多余的東西,被僧眾們送進了側殿正中的一個大坑裡,旁邊還一溜擺開了數十塊青石板。
這時又一人跑進殿中,聲氣沙啞地喊道:“快,快要頂不住了。”
正是一臉灰髒的九難,那張俏臉上滿是狠厲,還染上了數路血跡,應該是殺敵濺到的,被她隨手一擦,成了妝容。
洪熙官隨著九難一起衝出了大殿,看到清軍果然快攻上來了,歸辛樹夫婦領著武僧們正在竭力抵擋。
夫婦二人並不擅長武器,隻以拳腳配合迎敵,將破玉拳運得凝重似鑿,歸辛樹一拳擊在一點,歸二娘接著就印在了同一處。
靠著這種默契,二人勉強地與白眉、馮道德以及數個喇嘛輪戰,將將擋往了清軍的來勢。
可其他人就沒有效用了,只能掠陣,歸氏夫婦照顧不到的地方就只能不斷地向後退,被清軍一湧而上。
而清軍後面,還有八人抬著那輛鐵皮戰車跟在八臂羅漢身後,亦步亦趨。
他們還有底牌還掀開,南少林這邊已經擋不住了。
這時候洪熙官應該大喝一聲:“閃開,讓我來!”
可他沒有,而是運起了雲龍功墊出數步,向著石階口箭射而去。
中途突然像一發炮彈一樣衝天而起,劃過一道拋線,一直到三丈高才倒轉身形,像一塊飛來石般下墜。
再落下來時便運起了降龍十八掌,一式飛龍在天,砸在清軍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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