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寬一聽到燒館,也不幹了,膝蓋又直了回來,他是不靠譜,但他不糊塗,對方擺明了沒留後路,那就得狹路相逢了。
梁寬衝了上去,阿仁也沒落後,十四姨隻得要外圍喊了一嗓:“小心,她們有機關。”
鬼腳七猙獰著疤痕臉,一腳蹬在門房上借力轉身飛了過去:“她們沒有機會用。”
他是不會給仙姑們機會的,黃飛鴻的腿功鬼腳七學到家了的,他雙腿交旋,就像一個卷動雞毛膽子,將擋路的數個仙姑當作塵埃碎屑盡皆彈了出去,這才落到了場中。
黃麒英老胳膊老腿不方便動手腳,卻在外面指著紅燈照的領隊厲害喝道:“擒賊先擒王,抓住中間那個。”
不給他老人家臉面,禮尚往來,黃麒英也是有火氣的。
鬼腳七應了聲“明白了師公”,接著就一個滾地掃堂腿,逼退圍了一圈的眾仙姑。
借此蓄足了勢能,他也以背挺身手按地面倒卷騰起,展開了無影腳像隻竹蜻蜓向紅燈照的人陣攻去。
鬼腳七的交替飛踹密如蜂影,領隊的仙姑見勢不妙,大喝一聲“閃開”,眾仙姑就蕩了開來。
原來她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搭著一條彩布,懸在梁上,可以悠來悠去避開攻擊。
可好們蕩悠時兩個仙姑踩在了“粵獅雄威”的匾額上,這分明就是砸牌子。
鬼腳七怒氣額被這兩腳給填滿了,一雙腳舞得更密,力度更大,將十數個仙姑一發蹦踹發送了出去。
十數人或摔或滾著落地,散落了一片,活像十幾隻破麻袋。
領隊發現難纓其鋒,隻得招呼仙姑們“避開他”,自己也和對面的仙姑對頂了一腳,各自飄向兩側。
鬼腳七見他們躲了,隻得手一拍地飛起,以腳勾住正房梁,拉著仙姑們遺留的紅綢落了地,左右換腿開弓,見一個踹一個。
又跳起一字馬,前後雙擊,還用紅綢作為軸心,來了個滿堂圈的落葉腿,一時間橫的滾的,人影翻飛,近身不得。
也有仙姑趁著鬼腳七、梁寬他們被圍攻,轉而來捏軟柿子,黃麒英看著年紀大正好欺負。
但她們想錯了,黃麒英一卷長袍,就在牆角那跟她們對練起來。
他動作不大,或借力或借身形遮檔,將結隊的仙姑分化瓦解,隻攻其一,還利用牆角反彈一步跳起,左一腳後蹬右一前踢,打得仙姑得滾地痛呼。
領隊的仙姑掛在半空,看到鬼腳七被圍,梁寬和阿仁那邊卻帶著少數幾個仙姑兜圈子,她便一個飛身,甩起數腳登仙腳,將想要與鬼腳七會合的梁寬和阿仁又逼出了大堂。
阿仁本以為攻堅克難是他這個小師弟的事,大喊:“寬哥,這個我來對付!”
梁寬卻一把推開了他,大魚眼落出一絲狡黠:“她比你高不合適,你去找個矮的吧。”
領隊的仙姑受不了他這個色與魂受的樣,從蓮花燈裡抓出一把火劫就揚了過去,呼的一蓬大火將梁寬弄得手忙腳亂。
仙姑卻趁機上前右一個鞭腿跟著左腳後掃腿,接著又以手中的紅蓮燈一戳,再又是兩招連環腿,把梁寬忙成了陀螺,團團轉招架。
他隻得以一招風車手舞得飛轉,想把仙姑逼開,卻冷不防仙姑下腳一衝他的後腿,讓他踢成了一字馬。
領隊的仙姑此時自己也下了腰馬,兩人對視,梁寬很無奈,瞪大了死魚眼:“仙姑,你怎麽老愛攻我下盤哪?”
氣不過梁寬的挑逗,仙姑一甩手中的紅蓮燈,
“燒你這臭狗”,一蓬火劫又撒向梁寬。 梁寬只能向後仰倒在地,慌忙中抓到了一株年桔盤景擋開了火團,索性也掄過來抵擋一陣。
火劫將年桔引燃了,燒得梁寬狗爪卷毛,他一邊甩手,發現這個燒著的年桔好像還可以當成武器用用,便以之揮舞起來,衝著仙姑或掃或捅,嘴裡還喊著“燒你才對”。
仙姑手裡拿著紅蓮燈,裡面的紅蓮火劫可不少,要全點燃了那就麻煩了。
她隻得也向後仰倒,兩個人就這麽坐著打來打去,都是用家夥往對方身上招呼。
舞了幾下桔株,梁寬發現仙姑將紅蓮燈遠遠地擎開,寧可自己被燎了滿臉的火煙都不願用紅蓮燈來架擋他手裡的“兵器”,他也察覺了:“原來你也怕火。”
這時仙姑仰起頭來,梁寬看到了她的半邊黑花臉,樂得指著她大笑,還向她吹了一口氣。
仙姑聞聞不對勁,用手在鼻子上一抹,才發現了滿臉的黑灰,她抓狂了,就地一滾蹬起腿來就朝梁寬臉上猛踹。
梁寬以樹株抵擋,也被踹歪倒一旁,兩個就這麽在地上打滾,不經意間仙姑的紅燈就脫了手。
這可是好機會,梁寬一把抓起了紅燈,卻以背脊不斷地擠靠那個仙姑。
敏感部位受到攻擊,那仙姑恨不得吞了梁寬:“這些也是黃飛鴻教你的?下流。”
梁寬得意再往,一邊不斷地用靠貼擠撞仙姑,一會戲謔:“黃飛鴻哪有我這兩下子。”
得意過頭了,冷不防被仙姑一掌趟在胸膛上,後退了數步,卻又被一腳在同樣的地方踢實了,咧瘸了出去。
他索性也不打了,在人群在竄來竄去,以之為擋箭牌,讓仙姑奈他不何。
那邊鬼腳七卻是一人單挑二十幾人鬥得正酣,卻不防仙姑們大吼一聲“金錢紅索”,接著數串綁在紅線上的銅錢串就讓他擊來。
銅錢串似暗器又似軟索鏢,鬼腳七左一揮右的撈,就將它們都擒在了手裡。
卻不防仙姑們一位繩索,鬼腳七手裡的銅錢就飛了回去,原來銅錢的邊都磨利了的,割了鬼腳七滿手血。
紅燈照見久攻不下,小機關小暗器出來了,先中招的是黃麒英,他踢飛了一盞紅蓮燈,一把撞在牆上,引燃了一團火花,卻帶著濃烈的煙霧,這時他才意識到紅蓮燈裡另有乾坤。
可還沒等他喊出來,又接連一串紅蓮燈向他砸來,他只能運起雙手,像雜技接拋一樣接下紅蓮燈,然後輕拋給旁邊的十四娘和阿仁,一邊喊:“迷魂燈,接著”。
卻冷不防幾個仙姑將紅蓮燈放平,就向他揮過來,中招了!沒等黃麒英反應,他便被一陣迷霧兜頭,暈倒在地。
那些仙姑卻齊齊退後,捂住了口鼻,避過了這一陣迷魂霧。
十四姨他們見狀也知道手裡捧著的是燙山芋了,她出了個餿主義:“把燈吹滅”。
結果等三人鼓足了腮幫吹燈時,又一陣煙霧揚起,十四姨還想揮舞開煙霧,沒兩下就跟著阿仁他們一樣中了招,只是迷迷糊糊間馬後炮:“吹滅了也不行”。
同時中招的還有鬼腳七,還是冷不防一團粉霧打過來,落了個滿頭滿臉,他也意外,卻隻發出了“這什麽呀”的疑問,便仰頭暈倒了。
只有梁寬躲來躲去,卻被一群仙姑堵在了巷子裡,前後左右皆敵,沒地方跑了,他扯著嗓子大喊“阿七,阿仁,師父”,卻沒有人應他,梁寬隻得向天大吼:“師父快救我。”
可任他合什拜遍了滿天神佛,也丁點兒用都沒有,神佛們太忙,管不著他,梁寬被一大圈紅蓮燈圍逼,也暈菜了。
此時都統瓜鄂成都大人來到了德國軍營,校場上一隊隊的洋人正在訓練,他們正在準備與清國進行醒獅大比的道具,德國的是牛,英國的是獅,美國的是鷹,法國的是雞,意國的是狼,俄國的是熊,日國的是八歧,奧匈的是蜈蚣。
可這些道具都不是他們本國人在訓練,全是清國的百姓,這是八國聯軍搜羅來的反清複明的地下組織,或者是隻認錢不認人的黑幫。
成都大人看得皺眉不已,這不是讓清國人打清國人嘛。
不僅僅是鬥獅這裡,他也被段天德攔往了去路。
又是一個清國人,成都大人心裡一沉,但他還是穩住了:“我要求見克林德公使,黃飛鴻在哪裡?”
成都大人抬頭看到克林德就在城上,卻避走了,看來這一趟不善。
那個向克林德建議處決黃飛鴻的德國軍官出面:“成都大人,我不認識黃飛鴻是誰,在德國租界沒人可以干涉德國的司法制度。”
還好成都大人見慣大世面,也不怯:“你們無故抓走了我們的人,依照我國的司法制度,我得保護他們。”
德國軍官語氣冷得很:“你要知道租界條約,是我們戰後雙方的協議,你如果要改變它的話,除非我們之間再來一場戰爭。”
德國軍官一邊說著,一邊上前按住成都大人胸膛將他向後推。
瓜鄂成都可受不了這個,他一撣手,就揮開了胸前的德國鹹豬手,口中斥道:“豈有此理。”
段天雷好不容易抓住機會,衝上前來,振起身後的鬥蓬,想罩住了瓜鄂成都的頭。
瓜鄂成都側身避開,可他背後的清兵們沒躲過,被遮住了視線,段天雷趁機雙拳左右勾擊,將數個清兵打下了城牆。
可他還不罷休,卷起鬥蓬來不斷車輪轉,將鬥蓬變成了武器,連連擊打在清兵的喉頭上,兩列清兵被他在中間卷過,盡數被他打倒在地。
大力王也沒閑著,他抓起了兩個清兵的辮子,一糾一送,就將兩人扔下了城頭。
瓜鄂成都怒了,當著他的面殺他的手下, 這還了得,他撥出了手槍指向了大力王,口中斥言:“簡直沒有王法!”
可德國軍官也拔出了手槍指向瓜鄂成都:“現在就連你也要遵守我們的司法制度。”
瓜鄂成都只能把手槍又對準了德國軍官:“看來我們之間的戰爭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德國軍官一語雙關:“告訴你,戰爭明天就會開始,八國獅隊恭候你們八旗金龍,來校場一比高下,到時你就知道我們的厲害。”
輸人不輸陣,瓜鄂成都隻好爽脆地應承:“好,我瓜鄂成都一定奉陪到底。”
兩人的眼中都像是能射出利箭,將對方扎上對穿,德國軍官蔑視著瓜鄂成都:“你們輸定了。”
言畢他先放下了槍,瓜鄂成都也隻得收槍,身上的手上低聲問了句:“大人,黃飛鴻怎麽辦?”
瓜鄂成都想了想,看了一眼德國佬:“諒他們也不敢怎麽樣,先回去。”
瓜鄂成都轉身便走,不走在這裡也沒有好果子吃,人勢單薄,討不到便宜。
同樣的時刻,黃飛鴻和苗三娘推開了廣東會館的大門。
本來苗三娘不想來的,是黃飛鴻非糾纏著,說是讓苗三娘一起回去,大家說清楚誤會盡釋前嫌。
可他們進門一看,到處狼藉,會館裡還掛滿了紅燈。
黃飛鴻懵了:“這是什麽回事。”
苗三娘卻知道發生了什麽:“聖燈光照滿堂紅,是紅燈照向廣東會館施燈問罪,沒辦法,誰讓你看起來跟德國佬是一夥的。”
麻煩了,都結成了連環套,不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