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小風見又度過了朝九晚五還要加班的工作日。
他身邊的同事,大多已經步入現充的陣營,就連之前新來的那個小姑娘聽說也已經找到了男朋友,只有他……只有他還是孤家寡人,而且寂寞地坐在工位上加班。
心中的鬱悶無處訴說,工作的壓力也不能告訴任何人。
不過風見裕也覺得他已經算得上是很好的了,因為跟他保持聯絡的兩位從事特殊工作的上司比他更艱難。
風見裕也有時也會站在降谷先生或者淺野先生的角度思考,只是無論他怎樣猜測,似乎也無法切實地體驗到他們真實的感受。
當你不得不拋下過去的人生,轉而接納並融入一個新的集體,你的所有社交、朋友、家人都是你的敵人;當一切看似善意的對話實則都是懷抱著惡意的接近;當你做了所有你以往無比唾棄的事情;當你發現你和你所討厭的人其實只是立場不同,你還能堅持本心不曾改變嗎?
所以說啊,臥底真是一些非常非常偉大的人!
想著想著,風見裕也的眼前突然出現了淺野先生的名字。
他揉了揉眼睛,一度懷疑自己出現了錯覺。
然而那四個字依然安靜地躺在電腦屏幕上,後面則是自己的郵箱。
淺野先生給他發了一封郵件。
風見裕也立刻端正態度,嚴肅地打開了郵件。
郵件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調查一下梅斯卡爾,我需要他的全部資料。】
風見裕也的腦袋上蹦出了好幾個問號,他將郵件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確定發件人的的確確是淺野信繁而不是降谷零。
可是淺野先生為什麽要調查他自己呢?
……
管家將信繁引到書房門口後,便停下了腳步。他敲了敲門,然後向信繁示意已經可以進去了。
書房的實木大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推開了。撲面而來一種潮濕腐朽的氣味,和外面的混合著金子和咖啡的味道完全不同。
信繁抬腳跨入,管家隨即“貼心”地幫他合上了門。
書房之大,一雙眼睛裝不下。
首先入目的是一扇一百八十度巨大落地窗,只不過大多數地方都被厚厚的窗簾覆蓋,與窗戶相對的則是高聳入天花板的正面書櫃。
書房的高度趕不上工藤家,但它勝在足夠寬敞。藏書之多,是信繁這種還算愛看書的人一輩子也看不完的。
所以進門後信繁很長時間都沒能找到別墅主人的位置。
直到有人率先開口:“你就是梅斯卡爾吧?”
信繁愣了愣。
因為這個聲音並不是他想象中老朽的嗓音,相反它很年輕,似乎來自一個十幾歲二十幾歲的青年。
信繁隨聲望去,只見一個身影靠坐在背對著他的沙發上,似乎正在抽水煙。
“是我。”信繁應了句,“所以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那個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我覺得你們組織真有意思,總有一天要玩完!”
信繁微微皺眉。
當著他這個組織高層成員的面詛咒組織並沒有什麽,以前也不是沒有人做過,只不過沒有活著的人罷了。可問題是對方的態度顯得很平常,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
是誰給他的底氣?
坐在沙發上的人影緩緩地站了起來,轉身,對著信繁露出了他的正面。
正如信繁之前的猜測,那是一張十分年輕的面孔,年輕得讓人意外。
他有二十,不,他真的成年了嗎?
與信繁相比,眼前男生的長相要更符合大眾的審美,他的面龐精致清秀,身材健美高挑,一雙清澈的眼睛泛著琉璃般的光澤。
他穿著一件做工十分講究的米色西裝,還在領口處裝飾著一枚鑽石飾品。通身的氣質溫和又高貴,宛若從油畫裡走出來的十六世紀的貴族少年。
信繁想,如果他是女性的話,大概會對他產生母愛吧。
不過他畢竟是梅斯卡爾,所以哪怕心中正在讚歎對方的容貌和氣質,表面上他還是嚴肅且冰冷的。
那個少年朝他露出了一抹笑容,隨即道:“初次見面,請容許我介紹一下自己。我是武田洛,你或許聽過這個名字。”
武田洛。
這個名字的確很熟悉,但它卻和組織沒有任何關系。
信繁想起來他曾在報紙上看到過“武田洛”,那是武田財團的唯一繼承人,聽說今年剛剛從大學畢業,那也就是……二十二歲。
武田財團雖然比不上鈴木財團勢力大,但它在日本商界依然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尤其是這位名為武田洛的繼承人,聽說他小小年紀就取得了美國名校的雙學位,決定今年回國逐步接手家族事務。
沒想到這樣一個龐大的財團竟然會和組織有如此深入的合作。
不過信繁還是有疑惑沒有解開。他記得琴酒當時對他說的是,有個人要見他。信繁曾理所當然的將那個人當成管家口中的老爺,可如今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那麽,武田洛先生,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信繁將自己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那人輕輕挑眉道:“沒什麽,只是想看看梅斯卡爾到底長什麽樣子罷了。”
“那現在你滿意了?”
“滿意了。 ”武田洛走到信繁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名片遞給他,“歡迎隨時跟我聯系,其實我對你們還挺好奇的。”
信繁沒有接。
武田洛倒也不介意,他非常自然的將名片又收了回去,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你不用對我這麽警惕。”武田洛溫和地笑道,“我想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到時候……”
“您是武田幸司先生吧。”信繁忽然開口打斷他。
武田洛愣了愣:“武田幸司是我的祖父,他在多年前便已經去世了。”
信繁點點頭,說:“原來如此,我之前倒從未聽說過。”
說罷他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便以自己接下來還有別的事情為由提出告辭。
此行不虧,他不僅知道武田家和組織有黑暗的交易,還得知了更為重要的東西,以及,發現某人工智能不但沒有被摧毀,反而極有可能黏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