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律楓音樂教室燈光昏暗,只有大廳的角落裡亮著一盞小小的台燈。就算這樣也只能照亮一小片區域。
而在這一小區域中,信繁靠窗坐著,正伏案認真工作,他的手機則用支架豎在旁邊。
手機屏幕在昏暗的房間內散發著微光,裡面像是播放視頻一般播放著一些畫面。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信繁正在跟屏幕對面的人視頻通話。
雖然他並不想這樣。
“太棒了!你能聽到迎面吹來的涼風嗎?”對面,某個飛翔在空中的少年張狂地笑著。
他的身後是掛著星子的夜空,他的腳下則是城市的星光。
信繁一邊核對著音樂教室本月的收支,一邊心不在焉地回道:“我只聽到了警笛聲。”
“是嗎?”黑羽快鬥疑惑地低頭看去,頓時愣了愣,“喂喂喂,中森警官怎麽這麽快就追上來了!他難道還沒有放棄嗎,明明知道肯定追不上的。”
說罷,黑羽快鬥調整飛行翼的角度,向著夜空中的另一個方向拐去。
他感慨道:“你的耳朵也太敏銳了吧,我都沒發現!”
“這種事情不用猜也知道。”
“不過沒關系,反正中森警官他們是追不上我的。你快看!”黑羽快鬥興奮地指向前方。
信繁敷衍地抬眼看去,一個碩大的東京塔就這麽懟到了他的眼前。
“……”
“怎麽樣?你是不是還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地觀察過東京塔的塔尖?”
信繁忍不住問他:“你真的是高中生嗎?”
為什麽一個高中生會如此幼稚?
和工藤新一與服部平次比起來,黑羽快鬥更像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
果然是因為他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吧?
黑羽快鬥裝作沒有聽出信繁話裡的嘲諷,他自顧自地說道:“當然了,你是不是覺得一個高中生能扮演好怪盜基德的角色,非常不可思議?”
信繁的眉毛忽然蹙起,他側頭認真地傾聽,幾秒種後:“你到底把警察引到了哪裡?”
為什麽在音樂教室能如此清晰地聽到警車鳴笛的聲音?
黑羽快鬥肆意地笑了起來:“看來你已經知道了,你說我如果降落到律楓音樂教室門口,然後再從窗戶偷偷摸摸離開,中森警官他們會不會以為你才是怪盜基德?”
“他們會不會這樣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完了。”
“哎呀,別這麽冷漠嘛!我看到毛利偵探事務所的牌子了,可是一樓怎麽看上去沒人的樣子?”
黑羽快鬥的話音剛落,一隊警車便從律楓音樂教室門口的道路上呼嘯而過。
這些警察不會想到,就在被他們忽視的角落裡,有個人正在觀看怪盜基德的逃亡直播。
這場直播早在黑羽快鬥易容成工作人員,潛入博物館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信繁全程作為基德唯一的觀眾,觀看了他的所有行動。他看著黑羽快鬥如何演戲,如何騙過安保人員,如何控制整個照明系統,如何偷盜寶石,如何檢驗寶石,如何把寶石送回去,以及,如何逃跑。
盡管信繁曾不止一次鄭重申明自己一點都不想參與這場無聊的直播,不過黑羽快鬥卻樂在其中,他一邊向信繁展示著黑夜中屬於他的舞台,一邊將警視廳的警察們耍得團團轉。
信繁在收支清單的最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整理好所有的文件和資料,然後將手機拿了下來,正對著自己的眼睛。
“黑羽快鬥。”信繁嚴肅地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從黃昏別館那次至今,我已經幫過你至少三次了。”
黑羽快鬥立刻哇哇叫:“黃昏別館那次怎麽能算?”
“如果我在清醒後第一時間選擇報警,你覺得你還能扮演我的角色直到發現寶藏的那一刻嗎?”
黑羽快鬥噤聲了。
話雖如此,但他總覺得此時的淺野信繁不懷好意,他可能正朝一個名為陷阱的地方走,卻不自知。
信繁朝手機的攝像頭微笑,笑容絕對真誠:“作為我幫助你的回禮,你是不是也該配合我一次了?”
“我還以為是什麽!”黑羽快鬥重重地松了一口氣,“這麽簡單的事情我當然會幫你了,說吧,要我幹什麽?”
在淺野信繁露出瘮人微笑的那一瞬間,黑羽快鬥甚至感覺有一車活蹦亂跳的海魚在朝他齜牙咧嘴。
那種場景真是太可怕了,他今晚搞不好會做噩夢。
“我需要借用你的易容技術。”信繁說。
“你的易容技術還不夠好嗎?怎麽還需要我幫忙?”黑羽快鬥驚訝過後仔細想了想,笑著問,“我懂了,你是不是想讓我把你化妝成女孩子?”
與普通的易容相比,跨性別的易容難度會更高一些,所以黑羽快鬥這屬於合理猜測。
然而信繁的臉還是黑了,在昏暗的燈光映襯下,有點像從地獄裡歸來的修羅。
黑羽快鬥連忙尷尬地咳嗽兩聲,岔開了話題:“咳咳,所以到底是什麽角色?”
信繁笑,只是這次的笑容已經是肉眼可見的恐怖了:“不是幫我易容。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總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可以看到視頻那邊的黑羽快鬥正越過一條貫穿了整座城市的河流,而警方的車輛卻只能繞一圈才能過河。
顯然,怪盜基德今晚的行動再次以成功告終,警方又一次敗給了怪盜基德。
黑羽快鬥的臉上絲毫不見喜色,反而有點心有余悸的樣子:“我還是覺得你現在就告訴我比較好,這樣我也能提前準備東西。”
“不用了,你需要什麽材料我已經大概清楚了,到時候會直接給你準備好的。”信繁剛說完,忽然眉梢微動。
有人正在接近音樂教室。
他果斷按下了掛斷鍵——
黑羽快鬥還在為自己爭取權益:“你只是旁觀我易容,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看穿我需要的材料?你一定需要我……喂!淺野!你怎麽就把通話掛斷了?!”
黑羽快鬥盯著顯示已經掛斷的手機,氣得差點沒穩住飛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