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繁悄悄離開酒店,借著夜色向赤井秀一所在的大樓走去。
已是深夜,那幢坐落在酒店附近的辦公大廈此時空無一人,門口的保安昏昏欲睡,讓信繁很輕松就潛入進去了。
樓梯間毫無動靜,但是信繁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後,電梯竟然響了。
他不認為赤井秀一會傻到坐電梯撤退,那就是還有其他人??
是FBI還是大樓的工作人員?
信繁沉下氣息,躲在三樓的樓梯間。這個位置,不論赤井秀一和他的同事從樓梯還是電梯下來,都能第一時間開槍並找好掩體。
然而結果卻有些出乎意料。
信繁同時聽到了樓梯上的響動以及電梯門開啟的聲音。
這是……
樓梯上的聲音無法作假,但電梯完全可以是赤井秀一故意弄出來的煙霧彈。
根本沒有兩個人,從始至終都是赤井秀一在故弄玄虛!
不!也有可能,赤井秀一和同伴一個走樓梯,一個坐電梯。
而如果是後者的話,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可就極為糟糕了,簡直可以說是腹背受敵。
不,不能這樣。他必須要以攻代守,找一個突破口,否則被人兩面夾擊,不死也得受重傷。
那就仔細想想赤井秀一會用什麽方式下來吧。
電梯空間狹小,而且情況一目了然,如果被人堵在門口開槍掃射,基本上沒有反打的余地。而樓梯環境複雜,可攻可守,可進可退,比電梯要好很多。
但是,如果那個人是赤井秀一,如果他必須要使用分開行動的策略,他會讓同伴承擔風險嗎?
顯然不會!
所以赤井秀一只有可能坐電梯下來!
信繁考慮了很多,但其實只不過是一瞬息的功夫。他迅速做出決定,打算先拿軟柿子開刀。
在電梯門開啟,裡面的人出來的瞬間,信繁已經化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向樓梯上躥去。
“哢”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信繁渾身上下的細胞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可他的眼前卻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原來如此……是他陷入思維的誤區了嗎?
在被赤井秀一用槍口指著的同時,信繁的手已經以極為詭異刁鑽的方式舉槍指向赤井秀一了。
現在兩個人對著搶,說不出誰能取得勝利。
不過信繁畢竟之前就受了傷,而他現在所在的位置看似佔據高位優勢,實際上對於他們這樣身手的人而言,第一槍基本都是會受傷但不致死的程度。到那個時候,赤井秀一想打就打,想退就退。而他帶著傷,就很難從上方逃離了。尤其是,如果他是赤井秀一,絕對會瞄著他的腿開槍。
情況極為不妙啊!
……
“你真厲害,赤井秀一。”遇到這樣的困境,信繁反而揚起了笑容,“竟然把播放器放在樓頂,通過金屬扶手將腳步聲傳到這裡。”
赤井秀一沒有說話,就連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然而他握著槍的手卻微微一緊。只是這樣輕微的動靜,就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
“我倒不是拖延時間,只不過,在開槍之前,無論如何都想聽聽你的想法。”信繁挑釁地看向赤井秀一,“銀行搶劫案好玩兒嗎?”
赤井秀一的瞳孔猛地一凝。
他並不是一個容易被激怒的人,相反,敵人越囂張,他的情緒就越平靜。但是對面那個家夥在說出這句看似挑釁的話後,立刻就趁著他一瞬間的怔愣,
將一顆煙霧彈丟在兩人中間。 眼前迅速騰起白色的煙霧,將整個樓梯間完全充斥。
赤井秀一默默注視著前方,似乎眼神已經透過白煙凝聚在那個家夥的身上。
“我真是魔怔了。”他低聲自語,“之前竟然會以為是那個男人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種狡猾的做法倒是很符合組織的行事風格,只是與那個人終究是不同的。更何況,明明是一個已經死了很多年的故人了,怎麽可能呢?
應該是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內,組織又來了新人啊。
似乎還是個難以對付的角色。
赤井秀一平靜地收起手槍,從正門離開了大樓。
外面的夜色濃鬱,深邃。深夜的洛杉磯寂靜無人,風吹而過,卷起地面的砂礫,發出嘈嘈聲。一如四年前的那個夜晚。
身為FBI派遣到組織裡的臥底,赤井秀一手中沾染的血腥一點都不少,可是只有沒能救下他那件事,讓赤井秀一一直銘記到現在。
“喂。”他接了電話,“我已經出來了,對……”
“砰——”
完全沒有經過消音的槍聲粗魯地撕開了夜色。
子彈直接穿透了他的肩膀, 在地上印了一個淺淺的坑。
赤井秀一吃痛,發出悶哼聲,隨即迅速躲到旁邊的花壇之下。
電話那邊,朱蒂急切的聲音傳出:“秀!發生什麽事了,我好像聽到了槍聲,你沒事吧?”
赤井秀一一邊緊緊關注著周圍的情況,尤其是子彈射來的方向,一邊還對電話說:“沒事,我只是低估了一個對手的狡猾程度罷了。”
“所以我才說你有什麽計劃至少也應該讓我知道才對,像今天這樣急匆匆跑過去實在是太危險了。”
聽著電話裡絮絮叨叨的聲音,赤井秀一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雖然這樣,但今天我倒是碰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家夥。”
如果不是非常確定蘇格蘭已經死了,赤井秀一差點就要以為剛才和他對槍,還把他坑了的人就是蘇格蘭威士忌了。
不論是之前關於樓梯和電梯的鬥智鬥勇,還是最後給他放的冷槍,那個組織的成員真是太像蘇格蘭了。
所以,盡管知道對方是敵人,赤井秀一也為他的對面出現這樣一個人而感到高興。戰意從所未有地高漲。
帶著傷順利撤退後,赤井秀一對前來接他的朱蒂說:“我近期打算自請調往日本。”
朱蒂微微一愣,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是因為宮野明美小姐的事情嗎?”
“她被組織清算是受我連累。”赤井秀一的神色有些失落,“更何況消滅那個組織是我們共同的目標。”
“好。”朱蒂下定決心般用力地點頭,“那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