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來沒去過，但顧小顏在潛意識裡總覺得水族館是一個挺無聊的地方。

然而今天過生日跟林小賢一起去了之後，才發現並非如此。

“最後居然還有企鵝！”顧小顏停在企鵝館的護窗外，捏住林小賢的衣角，走不動了。

人造的冰塊為幾隻企鵝提供了和它們老家相似的生活環境，溫度，水位等等也嚴格控制，企鵝們看上去是生機勃勃的，在水裡和冰面上玩的挺高興。

“嘻嘻，小賢，你看那隻好呆啊，都不動誒。”

顧小顏看得專心，笑起來眉眼彎彎，露著整整齊齊的白牙，有著初戀特有的一切美好樣子，一度讓他聯想到一個叫做王冰冰的著名記者。

當然了，那個記者真跟顧小顏比起來，還是要差些距離的。

每次看見這般純潔的笑顏綻放在這些白紙一樣乾淨無暇的少女臉上，林小賢都會靜靜地欣賞，舍不得去幹擾去破壞。

顧小顏盯著那隻呆企鵝看了一會兒，然後板起身子，側著腳跟，左右搖晃起來。

“你在幹什麽?”

“我想讓那隻企鵝動起來，看它有沒有死掉。”

天才少女如是說道。

“嗯...”林小賢摸摸下巴，“我覺得你學企鵝晃是沒有用的。”

“有用！”

顧小顏晃悠悠地朝林小賢轉過身:“你知道嗎，在孔雀面前撐傘，它們就會以為是同類，然後就會開屏。”

對無知的男朋友進行科普之後，顧小顏又晃悠悠地轉了回去，繼續感化窗子裡面的“同類”。

林小賢自己倒是有另一個感化辦法。

他摸摸褲兜，掏出一個激光筆，是在家裡給團團尋歡作樂用的。

林小賢打開激光筆，照進去。

這是技術活，原則上可能不允許遊客這樣，因為怕照到企鵝的眼睛造成損傷。

但林小賢的雙手有異於常人的靈活度，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

於是，奇怪的“紅色小蟲子”就突然闖入了這群企鵝們的世界裡，有一隻注意到了它，然後是兩隻，然後水裡的也挺著肥肚皮跳上岸。

跟隨“紅色小蟲”的飛舞，企鵝們集體上下左右地轉脖子，那隻一動不動的企鵝也終於抬頭，證實了它的生命力尚在。

最後，企鵝們聚成一堆，開始在冰面上甩著腳丫子，啪嗒啪嗒，不亦樂乎地追逐著“紅色小蟲”，營造出了非常可愛的節目效果，瞬間將遠處集體出遊的一群小朋友吸引了過來。

“這邊！企鵝！”

“他們在賽跑！”

“快來，企鵝在賽跑！”

“哪來的紅外線?媽媽！我也要買！”

像王小夢那樣淘氣但會聽話的小朋友並不多，林小賢無法判斷陌生的小朋友是否都像王小夢一樣，所以趕在更多的小朋友到來之前，帶著顧小顏離開了。

收起激光筆，企鵝們也一哄而散，聞訊趕來的幾個小屁孩兒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一看自己被“騙”了，當即就吵，吵著吵著就打，一打就尖叫。

小孩是有家長的，於是很快發展為成人之間的爭執，然後是水族館和遊客的爭執，再然後有人選擇了報警。

這，就叫蝴蝶效應。

“災難總是慢我一步。”出館後，林小賢故作高深地笑。

“明明你才是災難的源頭...”

“哈哈哈，客觀上說，好像是的。”

但是主觀上，林小賢是無辜的。

“對了，關於孔雀開屏的說法，準確一點，它們是把撐傘的人當作了求偶的對象。

”“啊?那我剛剛不是也向企鵝求偶了嗎?”顧小顏懊惱，這聽上去好蠢。

“對呀，小天才。”

“你好像在諷刺我。”

“是的。”

“該罰！”

“罰吧。”

顧小顏就把雙手按在他的胸膛上，腳尖微微墊起來，罰他。

兩片唇瓣兒溫暖地印上去，有同樣溫暖的回應，淺淺的吻雖然並不熱烈，清清淡淡的氣息卻甘之如飴，是怎麽也嘗不膩的花蜜。

“林小賢，我今天十七歲了...”

顧小顏發表生日宣言，用手指在林小賢的掌心寫寫劃劃。

“林小賢，我喜歡你十七年了。”

“呃...”

林小賢想說這個年份不對頭，但馬上就看到顧小顏一臉警告地盯著他，於是就不開腔了。

一聲輕哼後，顧小顏姑且還是給了林小賢一個解釋:

“小時候遇到你之前的那幾年，我都沒有喜歡過其他小朋友...所以我所有的喜歡，終究都要一起算在你身上的。”

“有道理，行吧...”林小賢假裝歎氣，“算，都算在我身上！可憐我年紀輕輕，就背負了這麽多...”

“那你背不背！”

“背背背...”

顧小顏滿意了，松開他的手，然後讓林小賢猜剛剛在他掌心裡寫的什麽字，霎時把林小賢搞的一愣。

小狐狸真夠狡猾的，聲東擊西，一般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剛剛的對話上了，哪裡記得清猜得到啊。

“猜錯了怎麽辦?”

“猜錯了，我以後就再也不主動吻你了。”

真是嚴重的後果。

綁架米國總統不過如此。

林小賢皺眉，尋求線索:“你寫的是人名?”

顧小顏不甘心地點點頭，答案一下就接近了許多，他這麽聰明的嗎?

“是我認識的?”

顧小顏點頭。

“跟我很熟嗎?”

顧小顏高興地點頭。

“是我喜歡的人嗎?”

顧小顏激動地點頭。

“那我心裡有數了，最後一個問題，她是不是姓蘇...”

顧小顏臉黑黑，僵硬地搖搖頭。

“那她是不是姓周...”

顧小顏忿忿地搖頭。

“哦，那她肯定姓李...”

怎麽還有姓李的！

他到底在外面偷偷摸摸喜歡了多少女孩子啊！

顧小顏委屈地搖頭，令人心疼的脆弱模樣，像一隻裝了水的玻璃瓶子，林小賢要是再碰一碰，瓶子就要溢出眼淚來了。

“呔！我猜到了！原來她姓顧！乃是個勾人的女妖精！”林小賢忽然一驚一乍地裝神弄鬼。

“你才是妖精...林小賢，你覺得你很幽默嗎?”

“嘿，是有點尬哈...”

尬歸尬，林小賢好歹還是猜對了，他把寫了顧小顏名字的手掌合起來，放在嘴邊親一下，再放在胸前拍了拍。

“一生所愛，盡在於此，林某人承諾，要與她偕老，要與她白頭。”

他的眼中有儼然的神聖，宛如在誦讀屬於自己的聖經，顧小顏臉上覆著一層輕輕薄薄的粉霞，背著手兒，輕輕踩他的腳背:

“又不是小時候了，你還發誓啊，不怕人笑話...”

“懦夫才會嘲笑誓言。”

顧小顏聽了不語，心覺寧靜而溫暖，因為林小賢確實是一個會對青梅竹馬遵守誓言的人。

......

夕陽未落，半月已升。

之後的時間， 兩個人逛了燈光藝術展，找了一家新開的回轉壽司吃晚飯，吃的飽飽的，等拿完林小賢提前訂好的生日蛋糕之後，他們就都吃不下了。

提著裝好的蛋糕，顧小顏打算帶回家凍著，改天再吃好了。

至於生日禮物，林小賢沒有送，顧小顏也不找他要。

雖然他自稱看好了一套豪華大平層，等有以後資格買房的時候就買來補給顧小顏當十七歲禮物。

但是顧小顏是天才少女，會在意這種傻乎乎的玩笑嗎?

“你本來就不用送禮物，平安夜和聖誕節都送過了，平常多省點錢，你之前不是在班裡算過帳嗎?以後咱們家裡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小區樓下，班長大人語重心長，林小賢連連點頭稱是。

對顧小顏來說，今天已經是足夠完美的一個生日了。

但在分別前，林小賢還是看出來，從那會兒發誓表忠心以後，顧小顏就好像有什麽心事一樣。

“這你都看出來了啊...”

“嗯，我屬蛔蟲，你肚子裡的。”

於是，顧小顏抖出了一直心心念的一個問題:

“林小賢，你老實交代，那個姓李的女人到底是誰?”

“......”

原來是這一茬...

林小賢扶額，再三保證真的是順口編的，顧小顏這才放心地跟他說拜拜，用不知哪學的手語朝他比劃了一陣。

林小賢看不懂，推測一下:

“喜歡你?”

“愛你~”

生平第一次對父母以外的人說出這個字眼，顧小顏略略略地作了個鬼臉，扭過頭，捂著噗噗跳的小心肝兒，噔噔噔地跑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