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六藝和另外洪字房出去打探消息的院生回來。這只是慣例刺探,這裡是中原腹地,又能有什麽敵情?
唐六藝二人不過就是因為輕功好被安排了做遊擊,看上去也不懂斥候巡查的系統知識。
二人分別說了附近的地形後,唐六藝向謝芷、孫未央說在附近鎮子上的一個早茶攤鋪,花了十個銅幣換來的新消息:
據說宜陽縣城出現了一夥大盜,強搶了宜陽縣福威鏢局的總壇,還明火執仗的殺出了縣城。擊殺了福威鏢局總壇的眾位鏢頭好手、和宜陽縣的捕頭衙役不下三十人,受傷者沒有確數,帶了幾箱子黃金白銀進了伏牛山去。
謝芷、孫未央稍作商量,知道地方上這就是大事,必然有府縣官長帶同兵役處理;也會有江湖豪客為了交情名聲賞金等等來參與。
自己等人雖然是拉練,畢竟是軍務,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出發。幾十條人命在戰場上什麽都不是,衙役的戰鬥力更不放在他們眼裡,眾人倒也不把一些打家劫舍的強盜放在眼裡。依然按照原定計劃行軍。
前行了一個時辰大約行進了三十裡,就進了地標為飛狐陘的進山入口。通過這條長約三十裡、寬僅數步的狹窄山徑,就橫穿過乾嶺——從東側到達西側——然後再轉而向南約十多裡,就到達了本次的第一步目的營地。然後兩伍分開進山,向伏牛山主峰就算完成任務。
進山之後,路徑狹小,山峰聳立,林草茂密。眾人披了輕甲的身體驟然涼爽,加以眾人武功高強,各個精神抖擻,前進速度倒沒有減慢太多。
謝芷作為此行指揮,心中謹慎,不讓單人前突做巡查。她和孫未央許劍笙三人前行作前鋒,唐六藝居中做策應傳遞,林驚風等六人做後軍。
眾人依序前行。林驚風小心觀察,林中沒有多少飛鳥,他很想向前突出去觀察草痕足跡,以確認行人穿過飛狐陘的時間,終究作罷,勸自己相信孫未央和謝芷等人的判斷和能力。
如此前行了大約一個時辰,山中不比平地,加之眾人已經存了謹慎之心,一個時辰不過行進了十余裡。
林驚風沒見到任何異樣,心中就越發不安。耳中似乎聽到‘嗡繃’的一聲響,心叫不好,大喝一聲“持盾,護左。”
林驚風大喝出聲同時把背上背包甩起擋向右側,其他五人則把盾牌擋向左側上方。六人同時藏身,一陣稀稀落落的羽箭就被盾牌和林驚風的包裹擋住。
山上斜坡二十丈處一聲粗豪笑罵傳來:
“小兔崽子,耳朵倒尖,奶奶的,大爺想偷懶都不成。”
隨著這一聲笑,兩側山林現出十幾條大漢出來,居高臨下,大約有十二三人持了獵弓,射了一輪過後卻不再射,有的箭囊已經空空如也。
林驚風甩了包裹,已經持劍在手,嘴裡輕聲吩咐呂財多去接應唐六藝;呂財多略一猶豫,就向前突出。
余下洪字房四人自有組織,既不在林驚風的關心范圍裡,也不會聽林驚風的指揮。
林驚風見到眾匪並不截擊胖子,心中就更多了一絲焦急:顯然敵人在前方還有埋伏。
這時候他若撤走前去增援,只怕洪字房四個就不好說什麽結局了。想想孫未央和謝芷的能力,只能寄希望於他們更比這四人能扛。敵人能在後面抄了他們後路,孫謝幾人卻沒有任何警兆,隻此一點,就說明敵人並非庸手,更不是徒有勇力的莽夫。
林驚風心中思考,腳下卻不停,
已經上了右側的緩坡。敵匪也已經緩緩包圍過來,為首的粗豪漢子手中一對鐵鞭,一邊走來一邊繼續笑罵, “老子兄弟剛剛吃完早飯,你們就能追擊過來,一點不讓人安生啊,卻是一幫童子兵,趕著去投胎麽?你們是哪部分的,老子們軍糧也截得,不見你們這樣的服裝。”
他見識頗廣,又精通軍務。一看這些人人數雖少,但是服飾統一,又有強弓,就知道不是什麽江湖豪客,而是軍陣戰士。只是軍中服飾似乎沒有他們這種。
山左側的十人已經在兩個錦衣大漢的帶領下迅速欺近了洪字房四人,四人立刻放棄弓箭,拔了刀劍盾牌,在狹小山徑上結了一個小小陣式。
林驚風獨對八人,卻不說話,拔劍出鞘,開始前衝,領頭大漢哈哈一笑,說道:“小兔崽子倒不怕……死。”
他說“小兔”二字,林驚風受了當前兩匪的斜砍在肩頭的兩刀,同時長劍輕刺就割破了兩匪的喉嚨;
“崽子”兩字在空中響起的時候,林驚風趁其他匪徒見刀劍劈砍不入肉身而愣怔的空隙,橫劍如刀,切飛了兩個悍匪的頭顱;
“倒不怕”說出口時候,林驚風手腕急振四下,兩個悍匪的長刀飛上了半空,手中一空,目瞪口呆;
這邊使長劍的匪徒手腕反折,到底還是長劍沒有脫手,就連嘯叫的大漢的右手鐵鞭也被林驚風的長劍生彈了回來撞在左手鞭上。
林驚風哪有時間理會敵人的反應;他出手迅捷,殺敵如砍瓜切菜一般,不過是佔了對方不知道他底細對他存了輕視的心思。
為了速戰速決,他一上來就使出能用的全部七成力,另有三成壓製海底火山。純粹角力,只怕謝芷、孫未央都會被他一下子震飛長劍,沒想到在這小小山徑坡道上的匪徒,居然就有兩個能夠兵刃不脫手。
他不管兩個兵刃脫手的強匪,箭步突進,一劍挑向那傷了手腕的劍客。此時一個“死”字才從那帶頭豪客的嘴裡迸出來。
那劍客十分悍勇,卻不後退,劍交左手,斜劈林驚風肩膀,完全不顧自己安危,用鞭的大漢也反應過來,喊“六弟快退”。
手中鐵鞭合身擊向林驚風後心。他已經反應過來這賊少年硬功厲害,只有自己鐵鞭的敲震或可有效傷敵,自己兄弟的寶劍互傷沒有用的。
他那六弟卻看著林驚風詭異一笑,長劍脫手,雙手抱向這少年強敵。
他為人悍勇,臨敵經驗豐富無比,只看林驚風的一出手,早就收起了輕視之心,知道今天只要稍一疏忽,怕是全軍覆沒結局,登時就有了玩命製敵的心思。這一下正是不要命也要限制敵人行動,好使得自己兄長的鐵鞭發揮威力,破敵硬功。
林驚風臉上神色不動,突然收劍,墊步向前,左手一晃一抄,奇妙的把漢子的雙腕攥了在左手裡。
借著這悍猛匪徒的衝抱之勢一個後摔。這位排名第六的匪首身軀就迎向了他結義兄長的疾猛鐵鞭。
“呼——,啪嚓”,骨折肉裂。鐵鞭匪一頭一臉鮮血,與自己的兄弟四目相瞪。口中悔痛嚎叫還沒出聲,胸膛一涼,一把鐵劍已經穿心而過,全身的神力瞬間消散。
林驚風足下不停,順手撿了雙鐵鞭在左手,飛身從緩坡而下,途中順便長劍輕點,坡上剩余的兩名斷手匪徒完好的左手捂著斷了的右手,斷了的右手捂著咽喉委頓於地,再也不能站起。
這幾下鷹起鵠落,時間不過一兩句話。徑中的兩名匪首甚至還帶著八名匪徒在嘲笑四人結成的烏龜陣,試探著攻擊兩下,見到幾人年紀輕輕,卻能防守嚴密;正要商量帶領幾人越過四人前後夾擊這四隻帶盾的小烏龜王八蛋。
突然坡上幾聲慘嚎,代替了五哥的粗豪叫罵。轉頭上望,就看到兩隻鐵鞭呼嘯著砸將過來。勢頭迅疾,不可硬擋,林驚風在鐵鞭開路下,緊隨著持劍衝下,大喊一聲,“夾攻”。
鐵鞭衝散了匪徒十人的陣列,各重十八斤的鐵鞭一下子就砸倒四個悍匪。
林驚風長劍圈轉,刺左邊匪徒的左肩左肋;右邊匪徒的右肩右肋,把四尺寬的徑道封死。
洪字房四人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聽到“夾攻”二字時候,互相一喵眼神,持了盾牌,在盾牌縫隙中伸出長劍,四人同時並步前衝。
武功最強的兩名錦衣匪首被林驚風長劍圈住,其他匪徒與已經受傷的四人擠堆在一起,很快被洪字房四個院生斬殺;然後四人圍住一個錦衣匪首鏖戰。
林驚風騰出手來一下磕飛了這邊錦衣大漢的長刀,又一個點刺,刺破了他的咽喉。
身形後轉上坡,拾起了自己丟下的劍鞘,這才轉身飛回徑道,扛起背包。然後隨手一劍刺傷被四人半圍、且戰且退的錦衣匪首的後腰,四人趁錦衣匪首受傷失了門戶,四把長劍分別刺中漢子頭臉胸膛,死的慘不忍睹。
林驚風這才換了一口真氣,四個洪字房院生就聽一聲深長的吸氣聲起,抬目四望,橫七豎八都是屍體。四人這才回神,隻覺得心跳如擂鼓,咚咚的彷佛跳出胸口來。
他們四人對戰最後這錦衣匪首,這才知道這群土匪不是烏合之眾,可是扎手的很。
林驚風換氣完畢,掃了四人一眼,說道:“我們快去接應孫謝兩位校尉。”
背了大包拔腿就跑,也不管四人的反應。四人對望一眼,隨著前奔去了。
林驚風前進了二裡地光景,終於看到了打鬥痕跡,草木折斷,腳印凌亂;卻沒見多什麽血跡,心下稍微安穩。然後循著痕跡再進約有裡許,聽到了吆喝叫罵、兵器撞擊的聲音,眼前一片開拓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