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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洛應機錄》第51章寂寞如狗
  野外拉練後回歸的兩天,按往例慣常休息。林驚風沒有什麽疲勞的,看了課程安排,上午自去了斥候課室,只要鬧蛾雪柳休息。

  中午回來時候,意外看到一大堆人在聽濤院。卻都已經是熟人,正是這次野練的同組其他九人,茶室似乎坐不下這些人。鬧蛾雪柳在院子中支起了藍色紗帳防止陽光曝曬,擺了兩張桌子。

  林驚風回來時候,眾人正在院中喝茶,伴著牆外山溪的水流聲,這才有了聽濤院子的本義。

  林驚風給眾人見禮過後,進了正房換了一身短衣短褲出來。玄字房這一伍人經常來他這蹭飯,對他的奇裝異服見怪不怪,孫未央,唐六藝兩人的衣服幾乎都是林驚風這裡混去的,穿起來舒適方便,動手更是直接簡單,難得還挺好看。

  洪字房的幾人看了大是新鮮,穿出去或許不成體統,院內卻涼爽異常。

  謝芷見了林驚風的穿著就是一怔:倒與他父親謝凌風夏日時在內宅的服裝相類。只是他父親一身白衣短衫;林驚風卻是一身玄黑色。謝凌風在江南是出了名的瀟灑不羈,說難聽點就是不顧禮法,放浪形骸。

  鬧蛾過來給林驚風添茶,告訴他眾人結伴而來是給他在途中的幫助道謝來的。

  林驚風接了大壺在手,鬧蛾就去廚房給雪柳幫手準備午餐。這大鐵壺是林驚風在鑄號內打鐵時候飲涼茶所用,鬧蛾見今日人多,用來給眾人沏果茶用。

  林驚風看桶裡的果茶:這果茶是用山楂,酸梨,甜梨,蘋果等果乾,用了山泉水煮透,放入冰糖,再用大鐵桶裝好後吊在院牆西側的山溪流瀑之中沁涼。眾人飲茶的器具也不再是茶杯,而是小號海碗。

  林驚風給眾人續倒了茶湯,茶湯鮮亮透紅,味道酸甜冰澈,端的是夏季消暑聖品。

  林驚風舉碗示意眾人喝茶,自己一口氣喝了一大陶土磁碗,——這碗比他臉還大,是他在火房鑄器時候飲涼茶消火氣用的——茶湯淋灑了些在他露出的一截胸膛和布衫上,他也不管,意態瀟灑。

  ‘咕咚咕咚’喝完,放下碗才張口說道:

  “諸位師兄師姐,太客氣了。大家出行,本是福禍一體,哪裡來的你謝我我謝你的,此事不須再提。”

  他話說的堅決,眾人倒不好再說什麽。

  胖子呂財多哈哈一笑,說今天晚上他在山下羨醉樓訂好了位子,眾人也不必說誰謝誰了,就當一起喝酒熱鬧一下。

  林驚風笑著應了,眾人神態都放松下來。眾人說說笑笑,林驚風只是喝茶靜聽,這時候倒不便發呆出神。

  不一會兒鬧蛾雪柳開始上菜,也不回餐廳裡,就在院中的茶桌上面。

  一溜的糟魚糟鵝,乾絲,長魚,風雞,鹽鴨等等,風格雅麗,刀工精細,風味鮮嫩清爽,竟然是一桌子標準的江左風味。

  林驚風看了上菜的鬧蛾雪柳一眼,二人只是微笑,也不說話。

  哪怕眾人都是富貴出身,在京都卻難吃一頓正宗的江左風味。各個大快朵頤,嘖嘖稱好。謝芷出身江左頂級豪閥,也覺得這菜做得極為正宗,可不是徒有其表而已。

  林驚風慣例吃了半桶飯,吃掉該是專為他做的二十個粉湯獅子頭。眾人都習慣了他飯量,心說這飯都吃哪去了,怎麽還這麽矮小。

  孫未央謝芷等不經意的看林驚風身高,俱皆一怔:每日裡看到還不顯,這時候刻意來看,發現元宵節初見時候的身高不足六尺尤如孩童的林驚風,此時身高已經是約有七尺出頭,

與二女身高相彷佛。不足五個月的時間,已經長高了一尺半,從一個孩童長成了少年。(工部尺,一尺約為22厘米,七尺半就是1.65米)  飯後林驚風邀請眾人繼續休息喝茶,他又自溪中提了一大鐵桶的果茶出來。

  眾人本來無事,此時手有冰茶解暑,上有藍紗遮陽,就連謝芷孫未央都舒服的隻想靠坐休息,不想再挪動。

  他們是來給林驚風致謝、請林驚風吃飯的,這時候倒是在這混了一頓好飯好茶。林驚風請眾人稍坐,他出門去了。

  鬧蛾笑著給大家解釋,林驚風在山上時候,馬料飲水都是他去伺候,還隔三岔五的陪著戰馬睡覺,說罷‘咯咯咯’的嬌笑。

  孫未央在軍鎮之中,也見過騎兵和自己戰馬偶爾要同吃睡的,說出來倒是把大家的奇怪表情打消不少。

  謝芷等就覺得這個少年行事往往出人意表,透著古怪。難道說自己不過大了一兩歲,就已經老了?再跟不上現在的年輕人的形勢?

  待看了玄字房幾人一樣一臉驚奇的樣子,這才放心下來。看來奇怪的只是林驚風這一個,不是我們老了。

  林驚風回來後與眾人悠閑的坐了一下午,他自然不好意思再去藏經閣,那就成了趕眾人走啦。

  他並不主動說話,倒是鬧蛾雪柳二人說著各種話題,賓主融洽。林驚風只是靜靜聽著,時不時的就發呆出神。

  謝芷心道這人明明比自己等都通曉軍事,自然不會是一個二傻子,可就偏偏有這麽一個二傻子似的習慣。但是此時林驚風要是說自己沒有發傻,而是在溫故知新,那謝芷自然萬萬不會相信的。

  玄字房眾人早已習慣他的習慣性發呆,各自繼續說笑。

  洪字房的師兄們也就很快習慣了讓他一個人去發傻吧。才知道眾人傳聞不虛:這個手底硬實的師弟,似乎頭腦精神確實有那麽一點……,嗯,不同尋常;畢竟說缺根弦、腦子秀逗太難聽了。

  晚上去羨醉樓,眾人邀請鬧蛾雪柳同行,二人笑著推辭,林驚風連自己都懶得去,自然不會勉強二人同去。

  眾人又呼朋喚友,一下子來了四十多人,院中三個屋子哪個也放不下,好在是夏日,喊掌櫃熏了大香驅趕蚊蟲,在院中擺了五桌。林驚風卻不喝酒,只是飲茶吃飯。

  謝蕾謝璋也被謝芷喊來,其他人都是見怪不怪,謝蕾見林驚風端著架子不喝酒,冷哼一聲:“裝模做樣。”

  又對謝芷說道:

  “你說他救了你們,是不是誇大其詞呦,這登徒子還能做正事呢?”

  謝芷說道:“林驚風有一把鐵胎強弓,當時站了好地方,射箭手法特殊,我從來沒有見過射箭這麽快的,整個延年院中,箭術只怕可稱第一了。當時我們寡眾懸殊,又有人質陷落敵手,幾乎就是必死之局,他一個人強弓勁箭,立刻扭轉局勢。”

  謝蕾撇撇嘴,心下雖想:一幫土匪不過是烏合之眾。擊敗他們就能是延年院第一箭了?口中卻不能說,不然就把謝芷白鐵君等也扯進來了。神色自然是大大的不以為然。

  謝璋說:“演武場倒沒怎麽見過林驚風練習射箭,難道說他是個射箭天才?”

  謝芷說:“這次去聽濤院時候,還看見在聽濤院與鑄號火房之間的空地上豎起了幾組箭靶。”

  她自己以前對林驚風成見甚深,也知道謝蕾更甚於自己,就也不願意非得在謝蕾面前說一些林驚風正面話語。

  謝芷這時手中把著酒杯轉弄,眼光看過去,就見到林驚風吃飽後又開始發呆;眾人觥籌交錯宴酒歡鬧,只有他一人飲茶,與周邊格格不入。

  突然就莫名覺得這個人寂寞如孤狗,心下就是一跳。

  林驚風似乎察覺有人對他凝視,轉頭過來見是謝芷手中正轉著酒杯看這邊,他扭頭四顧,沒見到有誰舉杯和謝芷邀酒,就舉了茶杯對謝芷點頭,一口喝了杯中涼茶,對謝芷點點頭,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謝芷知道林驚風誤會自己在敬酒, 下意識的端杯就口飲了一口。有那麽一瞬間的衝動想要放下酒杯出門而去,剛站起來,有一位洪字房同袍過來敬酒,謝芷與來人碰杯,轉過眼,林驚風身影已杳無蹤跡。

  孫未央知道林驚風從不飲酒,見到他起身出門,就拉了唐六藝和許劍笙一起出來,隻留了胖子呂財多等著會鈔。

  三人出來與林驚風一起回山,林驚風笑著說:

  “我有內傷不能飲酒,你們何不歡飲通宵。”

  唐六藝笑著說道:“今天都累了,早點回去休息,正好你這個早退的不喝酒怪胎,給我們提供了擋箭牌。”

  幾人說笑上山,林驚風回了院落。

  兩個俏丫鬟在院中燃了香堆驅蚊納涼,見林驚風進院給他端了果茶。鬧蛾笑著說道:

  “中午的飯菜還好吧,夫人就喜歡吃這些菜。今天看謝芷姑娘果然還是愛吃的,嘻嘻嘻。”

  林驚風懶得理她們兩個,問了這六天來的課程情況。二人在院中開始給林驚風灌輸課程,晚上直到子時還未完畢。林驚風見二人已經困頓,就停了課程。三人才洗漱睡覺。

  第二日林驚風競天閉門不出,不停的在院中反覆練習擊劍,便連午飯也不吃,來來回回,刺了幾萬劍。

  腳下步法也越發靈動,如果有對謝芷的步伐特別熟悉人在此,就能看出他的擊劍時候的步法脫胎於謝芷的九韶定音劍。

  向晚時分,才停下休息,這時候再回想劍聖在劍術院的示范的基礎動作,領會又自不同。劍術至此,才算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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