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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洛應機錄》第6章蟲鳥之爭
  進入延年院來的精英,都是有些軍旅常識的。帝國正規兵甲序列裡面,少騎校尉雖然只是正七品的武官,這個品級對於平民百姓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甚至是放榜的狀元一般初入仕途也不過就是正七品的知縣。但還不放在家世豪雄的院生們眼裡。

  但是稱作少騎校尉的那是實實在在的領兵軍官,手下已經可以領六伍三十人的兵丁。少騎校尉,中騎校尉,上騎校尉,是帝國兵團的下層軍官,統統可以稱作少郎將,客氣的見面已經可以稱為將軍,職位不高,卻不是有名無實的雜號將軍。一般編制對應的一標三十人,三標加十人親衛一百人,六標加二十親衛二百人;集體作戰取得軍功,一半可以算在帶軍校尉身上,是軍隊中不折不扣的軍官。

  延年院院生正常結業後有意於前線軍陣的,充實到軍伍之中至少也是位少騎校尉,甚至大多數都從領兵九十人或者二百人開始,北地稱作百夫長,東鎮與南鎮稱少郎將,西鎮稱上校中校。但是此時在延年院中的少騎校尉那又不同,畢竟他手下可是有三十個預備的百夫長……

  “我來說三件事,第一,從此刻起任命孫未央為玄字房房主,少騎校尉,學房內外院中之事一應行止由其而決。下個月月圓之前你們盡可對其挑戰”

  紫衫胡服坐於林驚風右側的明靚少女起立行了一個叉手軍禮,又對玄字房的諸位同窗做了一個雲點頭

  “第二,未來一年,你們這群菜蟲學堂內教授們講課之外的操練,由我們洪字房負責,希望你們到時候不要累尿褲子。”

  “嗡……,”

  “孫賊,把話說清楚,”

  “你們全家才尿褲子”

  “打的你們媽都不敢喊”

  “你們是米蟲”

  …………

  院生雖然是新鮮人,可以說人人自小由來都是自己欺負別人,囂張又跋扈的主,今天聽到白鐵君赤裸裸的挑釁,欺負到自己頭上,人人不服。

  林驚風在麋鹿苑為了打架或者挨打,處處時時尋釁滋事,沒想到延年院院風如此激烈,心想以後倒是不愁挨打的機會。不過他玄武神功的天罡丹氣和金鍾罩的金剛勁已經相輔相成,對身體的發育製約已經不再,發勁力的方式也不必再行摸索,倒不必專門尋求挨打了。

  已經坐下的孫未央重新站了起來,雙手互擊‘啪’的一聲脆響,眾人俱皆看她,少女杏眼圓睜,劍眉橫冷:

  “我們玄字房的菜蟲就領教一下洪字房師兄們的手段,請少郎將不吝賜教。”

  白鐵君哈哈一笑:“我回去就向院務處告備,咱們爭取三天之內爭一次偷營劫寨。你們這群菜蟲不要都是爬著下場。”

  “第三件事,今年被操練兵事,明年你們也會成為教練,操練新兵軍事。練兵,是帝國將官最基本的技能,也是帝國雄兵戰無不勝的根本,希望你們在累趴下的同時,壓下屈辱的心思,完整深刻的學會這套技能。好了,諸位菜蟲們,咱們沙場再見。”

  白鐵君行了一個叉手軍禮,揚長而去。

  “嗡……嚶……”

  …………

  孫未央立身而起,這一次不等她擊掌,大家自然停止了嘈嘈,紫衫少女脆聲說道:“偷營劫寨大家都懂是什麽吧,今天洪字房主動挑釁,那是早就打定主意給咱們一個下馬威。”

  “我們要有本事就把這巴掌反抽回去,不然以後還有的是被人抽臉的機會,老實說我對自己贏下這場遊戲有信心,

對你們卻心虛,大家有什麽本事等下自我介紹清楚,好方便咱們排兵布陣。我知道有人心裡不服我這個玄字房房主,等介紹完畢,不服的盡管放馬過來,動兵器太傷和氣,咱們就動拳腳,站著的說話聲音大,躺下的就閉嘴聽指揮。”  紫衫少女說完,眼睛不自覺的瞥了左側的林驚風一眼

  林驚風不禁莞爾,心道:

  “你瞥我幹什麽,老子又沒有想和你爭少騎校尉……”

  林驚風見孫未央小小年紀,已經通過果斷主動挑戰洪字房而初步獲得大家的認可,又通過這種激將方式鼓動大家的殺氣,如果最後所有挑戰者被她乾淨利落的收拾掉,短短時間內就能鑿鑿實實的確立她少騎校尉的地位。

  “我叫孫未央,十四歲,自幼學習鍛煉金砂掌,稍有小成,這門功夫特點在於攻堅破強,在偷營劫寨裡可以勝任前後左右中五軍任何位置”

  林驚風自聽了她姓孫,已經對其有了注意,發現她眸子中沒有紫色,此時聽她說學的不是紫離朱火功,也才釋然。

  他卻不知道,這孫未央從小和她小姨親近,她小姨宋睿佳天賦異稟,幼有奇遇,不單是武學的大行家,還是北軍名將,小小年紀,已經目前帝國的唯一女將軍,一身金砂神功所向無敵,在北鎮聲名赫赫。

  孫未央體質特殊,不好修煉家傳的紫離神功,自小跟隨宋睿佳在北鎮軍中學藝,這次春節前才返回帝都,經過一下帝國軍將帥上層子弟在麋鹿苑或者延年院結識俊傑的過程。

  朝中政治,最怕是拉黨結派,大小官員隻講立場不管道理,往往是國家虛耗之始;軍伍行陣卻最怕分心離德,需要萬眾一心克敵製勝,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本朝以武立國,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軍中各系首領安排自己的晚輩嫡系來延年院,那是擺明車馬亮明身份來拉幫結派的,倒不是個人在顯耀家世。

  孫未央介紹完畢,點檢了順序,大家開始按照兩排從左向右的順序做介紹,孫未央背後的黃衫少女是渝州唐門子弟

  “唐六藝,今年十四歲,渝中唐門,擅長輕功暗器醫藥,可以做隨隊藥師,也可以做前軍先鋒”

  林驚風聽到唐六藝名字有趣,盯著少女出聲問道:

  “唐四書是你什麽人?”

  唐六藝已經坐下,脆聲回道:

  “是我四兄”

  “嘿嘿,你要仔細,唐四書在麋鹿苑四次參與對我的群毆,他們人多勢眾,我還沒找回場面,仔細債務落在你身上,哈哈”

  黃衫少女抿嘴一笑:“最毒女人心,你要不怕被毒死,隻管放馬過來。”

  林驚風吃驚的瞪大眼睛,雙手交叉護胸一副嚇著的樣子。

  孫未央也未製止林驚風的插話,隻用杏眼瞪了他一下。林驚風裝作沒有看到。

  “陸菲青,無極劍,沒參加過偷營劫寨。”

  帝國武風炙盛,世人動輒比武決鬥,就連讀書的士大夫也以不知武術為恥,出進之間往往佩劍掛刀,酒酣耳熱之際不免動手決個高下,更不論軍伍之中的莽夫壯漢了。

  為了避免過於頻繁慘烈的決鬥造成的嚴重的非戰鬥減員,軍法嚴格禁止私鬥,尤其是帶兵器的武鬥,那是無論勝負,私鬥都會招致嚴厲處罰,輕者削將為兵,重者判刑入獄。

  為了發泄這種好鬥積累起來的軍中戾氣,軍營中不知何時流行起來這種偷營劫寨的遊戲,在前線,是一小組人數相當軍中精英到敵寨中偷敵人人頭,勝負以人頭多少論。

  在自己軍寨中則是雙方派出十到三十人不等的相同隊伍爭搶一個包覆獸皮的四十斤鐵球,同時運用各種方式把鐵球送到自己的寨門中,人球齊進,就算記得一分,半個時辰之內,得分多為勝。陸菲青作為禮部侍郎家的女兒,雖然有高手教授武藝,但是沒有參加過這種貼身肉搏的遊戲卻也正常,就是林驚風也因為沒有合適機會,而從來沒有親身參加過。眾人的自我介紹與炫耀依然繼續。

  ……

  ……

  “秦少英,十六歲,渭水秦家,擅長秦門快劍,偷營劫寨中哪個位置都打過”

  玄字房中人至少有四分之一都在麋鹿苑學習過,也都算是林驚風的故交,這些人對林驚風這種天天挨打的混蛋或許有些印象,林驚風卻因為和秦少英一起同堂習練新羅語言而隻對這個說話就喜歡臉紅的將門少子有印象,看見秦少英起來介紹的時候果然英俊的面頰火紅起來。

  ……

  “呂財多,十六歲,擅長和氣道和八寶金錢槍,兩年前我自己組織了一個隊伍,在東城專門和人偷營劫寨賭輸贏,細算下來,有三百多兩的盈余。”小白胖子介紹完畢,臉上洋洋自得。

  “許劍笙,十八歲,風斬劍,鎖喉槍,可做前軍先鋒,也可做後軍殿衛。”

  這一圈在林驚風的胡思亂想中很快就排了過來,林驚風立起來行了個軍禮,二手斜插抱拳,在三個方向上點頭致意

  “林驚風,練習鐵布衫五年,禁打抗摔,可扛死對方任意一個人。”

  “嗡……”

  任誰也沒想到能到延年院來學修的同窗居然習練天下間最大路最不入品的功夫,小白胖子呂財多拍了拍林驚風的肩膀,嘴裡說道:“你牛逼啊,你這是要當兵王啊”。

  尤其那幾個雖然林驚風不熟悉,但是對他卻久聞爛名的麋鹿苑同學,延年院還有一大部分資質好出身低的院生,畢竟兵凶戰危,不是每一位世家子弟都願意軍陣冒險,也不是每一位高門大族都願意把子弟送上戰場。但是麋鹿苑則不同,能進入麋鹿苑學習的除了域外派遣使外,帝國內有資格進入的都是高門大閥子弟或者從四品以上高官的子弟,這種身份出身的人卻去學鐵布衫?這是全家都腦抽了麽,怪不得這家夥總是一副神遊天外的白癡像,很可能是家傳的。

  自孫未央起,至林驚風止,這一圈院生的自我介紹就結束了,帝國慣例女子十四歲算成年,男子十六歲算成年,延年院武備學堂的特殊性,進院已可算兵齡,所以大部分人都在十四十六的成年年齡進入延年院,當然也有林驚風(十三)許劍笙(十八)這種不從眾的。

  孫未央見大家介紹已畢,開了玄字房東北角的門出來,是一個單獨格給玄字房的四方封閉的小院,院中四野空空,只在北端建了一個三丈見方的,高度三尺的擂台,孫未央跳到台上,因為本身就穿了胡服箭褲,開始點選不服她這少騎校尉的院生上來,劈劈啪啪,大家也未見得就是都用了真功夫,但是居然沒有能抗住她十個回合的。

  見到眾人沒人再舉手挑戰,她芊芊秀手一指林驚風:“林驚風,你上來”

  林驚風微一錯愕,卻依然跳上擂台:

  “我可沒有要當少騎校尉”

  “嗯~~~?你的意思是你想當就能當,不來挑戰只是因為你不想當少騎校尉了。”

  “我沒說能打贏你,你這是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

  孫未央貼上來低聲問道:“你盯著我的眼睛看做什麽”

  林驚風沒道理退縮啊,更加湊近孫未央,幾乎貼著她嫩的似乎能浸出水來的白玉一般的瓜子臉低聲說道:“看你這雙杏眼中能不能長出一朵紫花出來。”

  孫未央劍眉橫冷,退後一步,左手一領,說句“請”

  林驚風哼哼氣道:“你也知道鐵布衫只能挨揍,盡管放馬過來,五招之內放倒我算你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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