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佑傑,你稍等下哦。”
美琪放下手機,從帆布背包內取出一副耳機,插入插口,再把手機放到背包內。
“現在好了。不過我在騎車,戴著耳機,可能會有點雜音哦。”
美琪登上自行車,慢慢地地朝著宿舍的方向騎行。
“還好還好,聽得蠻清楚的。”
徐佑傑剛剛抽完一支煙,把煙頭扔到了操場的跑道上,使勁地踩了兩腳。
“你這樣要上學,還要打工,不累麽?”
“還好啦。本來我家裡就是做咖啡店生意的,對這個也比較有興趣,習慣就好啦。我在韓國就打了這一份工,像你哥,最多的時候可是一天同時做三個兼職:貼傳單,送外賣,還有刷盤子……”
“想不到他還挺能吃苦的。”
徐佑傑對著剛剛已經熄滅的煙頭又狠狠踩了幾腳。
“言歸正傳。上次讓你幫忙查的車牌號有結果了麽?”
“呀。真的不好意思!上午結果出來了就想告訴你來著,在咖啡店裡一忙就忘了。是個,是個,租賃公司的車。但對方,對方拒絕透露9月2號那天,租賃人的情況。”
美琪迎著風往上坡騎,有點吃力,喘著氣說道。
“租賃公司?媽的!”
徐佑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像和香煙屁股有仇一樣,又使勁兒狠狠踩了幾腳。
“呵呵。不過也能猜的到。”徐佑傑沉默了幾秒鍾,向著操場路燈照不到的黑暗處走去。
“其實他們挺傻的,欲蓋彌彰。這下反倒激起了別人的好奇和疑惑。”
“你說欲蓋彌彰?”美琪迎著風,有幾字沒聽清。
“可不是麽。說是一個普通的交通事故。那些資料我也認認真真看了,視頻監控,交警現場照片,人證物證,都是齊全而完備的。但是就是這麽完美的一個證據鏈,他們居然擅自把受害人屍體處理了。這本身就不可思議。然後那個駕駛員的信息,保護得一絲縫隙都沒有。顯然,對方在韓國有著通天的背景,所以,這個普通的交通事故後面必然另有玄機!”
“或許對方確實是個特殊人員?比如說演員?明星?政府高官?那種不願意公開身份的?”
美琪順著徐佑傑的思路說道。
“是這個思路,但是我們要挖掘對方為什麽還要處理屍體?假如說單純的為了個人隱私,比如你剛剛說的公眾人物,酒駕或者事後找人頂包等等,沒有必要這麽著急的把屍體處理掉。另外,我反倒覺得不會是你剛剛說的那些特殊人員本人。因為韓國記者的鼻子很靈,輿論也很發達,這種事情很容易被挖出來。反而那些權貴身邊的人倒更有可能。”
“你是說親屬?”
“恩。比如說兒子女兒之類的。我前兩天把韓國帶回來的那些資料找人翻譯後給幾個師兄們看了,大家覺得有下面這麽幾個可能。”
徐佑傑已經走到一片完全的黑暗處,只有手機屏幕微微發出的亮光。
“我慢點說,你聽了別難過。”徐佑傑深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
“第一種可能性,就是器官買賣。”
“啊?”
美琪驚訝得忍不住叫出了聲。
“嗯。這種案件不光韓國,日本,美國,就是我們國家老早之前也發生過。為了金錢,把已經死去人的一些完好的重要器官,比如眼角mo,心臟,肝,腎等偷偷拿去賣…”
“這個,這個也太殘忍了……”
美琪第一次聽說這種聳人聽聞的事情。
“哦。這種事情多了去了。而且,這已經算是最好的情況了。不過看對方那個樣子,不像是為了這點錢,去幹這種下三濫勾當的。”
“最好的情況?難道還有更惡劣的?”
美琪不敢相信接下來還有什麽更可怕的推測。
“第二種可能性,當時受害人還沒有死,但是受了重傷,為了避免後面的麻煩和金錢的損失,故意延誤救人。這個只要和醫院打好關系,完全有可能。而且從法醫的鑒定報告來看,我哥主要重傷部位就是腰椎和頭部,致命傷雖然是頭部,但腰椎的重傷足以導致下肢癱瘓……”
“天呐!所以就見死不救麽?怎麽能這樣?”
美琪聽了心頭一顫,無比難受。
“恩。但是這種情況照理說不需要大費周章地處理屍體,只要醫院找點理由拖延下就行。另一種情況倒更有可能!”
“另一種情況是?”美琪已經開始顫抖,大口地喘著氣。
“為了金錢的止損或者其他某種原因,在受害者送到醫院搶救之前,或者搶救的時候,對受傷者進行二次傷害,也就是說,是殺人事件!”
“啊……”
美琪突然一個下坡急刹車,差點翻倒。
“你沒事吧?到宿舍了?”
徐佑傑察覺到了美琪的異常,關切地問道。
“我,我沒事。只是覺得太嚇人了……”
美琪停了下來,渾身在顫抖。
“嗯。雖然還只是猜測。但是我覺得很有可能。現在有件事需要你幫下忙。你不會覺得為難吧?”
“怎麽會?如果你哥不出這個意外,我們,我們都是一家人了。你說吧。”
美琪強打著精神回答道。
“嗯,這件事其實也不難。雖然那個姓金的律師把對方的信息保護的很好,但是最基礎的信息我們已經知道了。比如那個司機今年22歲,男子,又比如那輛出事故的車的照片。”
“車牌號不是已經去查過了麽?”
“哎,你換個思路。從照片上看,出事的那輛車,是最新款的保時捷911 Turbo S跑車,落地要將近三百萬人民幣。這樣一輛拉風的跑車,一個22歲的年輕人開著。有畫面感麽?香車美女,招搖過市。出事的地點就在你們學校附近,我有一種推斷,這個司機很有可能就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如果是的話,我敢保證,你只要稍微留心去了解下,就能問出這輛車真正的主人!”
“有道理哦。”電話那端的美琪情不自禁地點點頭。
“所以他們太傻了。這種做法就是掩耳盜鈴。一輛全思密達國都能數的出來數量的車,你費那麽大勁去隱藏車牌號有毛用?”
“哦,那他們也沒想到,對方有個在中國知名警察學校偵查系上大學的厲害的弟弟呀。”
“哪有哪有。我剛剛才上大二,還是菜鳥。”徐佑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就這樣吧,你幫我在你們學校和周邊幾個大學問下這輛車,我這邊繼續找師兄和老師幫忙分析韓國那些資料,雙管齊下,看看能不能有些突破!”
徐佑傑左手掛了手機,右手狠狠地握緊了拳頭!
“什麽?你是說,金大淳原來是我叔叔的秘書室長?那現在怎麽灰頭土臉地窩在這裡做個雜工,還瘸了腳?”
李正宇色迷迷地盯著金佳人胸口問道。
“這哪知道,反正在二老爺進去之後不久就這樣了。據說是會長可憐他,算是賞了碗飯吃。”
“進去?你是說,我的叔叔在監獄?”李正宇猛然反應過來。
“呀!看來你的腦子真的還沒恢復。我多嘴了,多嘴了。”
金佳人大驚失色,趕緊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哦……怪不得我那個嬸娘金真花對自己的丈夫隻字不提呢。”
李正宇把目光從金佳人的胸口收回,盯著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說道。
“素利呀,你下周找個借口約李正宇出去吃個飯,最好一起喝個酒,多喝一點。”
金真花躺在辦公室的真皮座椅上,眯著眼和自己的大女兒說道。
“和那個花花公子麽?”李素利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李素利的手上一直在撥弄一台老式的磁帶機。
“母親您還是覺得他有問題麽?我怎麽聽說他最近恢復了很多。”
“我總感覺自從上次交通事故之後,李正宇這小子變得有點怪怪的,可能是暫時的失憶造成的陌生感……”
自從兩年前突然退學後,李素利開始迷上了各種複古的物件:掛鍾,唱片,腳踏縫紉機。金真花看著聚精會神地搗鼓著磁帶機的女兒,心底悵然湧出一股莫名的陌生感。
“陌生感?咱們本來和他們家也不是很熟,不是麽?”李素利還是一臉的厭惡。
“說不出來的感覺。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發現全相潤這個老狐狸有點不對勁。”
“小姑父?他不是一直那樣的麽?在爺爺面前拍馬屁,在徐社長面前表忠心,在大姑面前飆演技。”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像你說的,全相潤的智商有限,又愛好表現,很容易讓人一眼看穿。但是你別忘了那個李教授……”
“哦。小姑媽的確是智商高達140的怪才。不過我沒覺得她最近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呀?”
李素利眉毛一挑,甚是疑惑。
“女兒呀,你永遠記住,全相潤越平靜,李教授就越可怕!”
“好吧。我約下李正宇就是。不過喝酒我可不一定行呀。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怕沒把他灌醉,自己倒先倒下了。”
李素利聳了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哎一古,我當然知道我女兒不是個酒鬼。但是我們做事情呢,只要達成目的就行,過程不一定要自己親力親為。你好好想想,咱們不是還有個喜歡喝酒,喜歡往男人堆裡鑽的表姐嘛?”
金真花摸了摸李素利的頭,得意得笑著。
“會長大人,這些就是小少爺這幾天去過的地方和見過的人的照片,請您過目。”
李孝熙低著頭,雙手將一個白色的信封畢恭畢敬地呈給了李會長。
“哦。沒什麽異常的吧?”
李明健隨機抽了幾張照片,慢吞吞地翻看著。
“怎麽說呢。大部分都是在學校上課的照片,中間和CJ集團樸社長的公子樸成雄去過一次江南club,倒也正常。只不過……”
“孝熙呀,咱們都一把年紀了,就不要賣關子了。”
李明健仍然在低頭看照片。
“老爺您看——”
李孝熙上前一步,抓過那遝照片,從中迅速抽出兩張攤開放到桌上。
“小少爺上周一共三次去了這家叫’月亮和星星’的咖啡館,找了這個中國姑娘。”
“中國姑娘?怎麽認識的?”
李明健眼皮微微一動。
“怎麽認識的還不知道,正在了解。關鍵是,這個姑娘是那個中國青年徐佑嘉的女朋友!”
“哦……”
李明健緩緩站起身,若有所思地轉過身,背對著李孝熙。
良久。李明健刻意壓低了嗓音說道:
“你給尹秘書打個電話。通知他,讓他準備實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