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在培育特殊品種祝餘的時候，記錄下來了一些有價值的數據。

　　只不過他缺少將他們歸納統合的整理能力，所以需要學習別人的分析方法。

　　他的發現其實算不上是非常珍貴，但畢竟是他成為術士以來的第一篇研究性質的論文報告，所以他還是非常看重的。

　　寫完後他還打算向一些農學期刊進行投稿。

　　如果能夠被錄用，當然是最好。

　　被駁回，他也不會有多沮喪，他缺乏經驗碰碰壁是很正常的情況。

　　白澤看了幾篇文章。

　　《淺靈水區大莖靈露葵的栽培可行性分析》

　　《淺析小黑蜥糞便對土壤的培肥改土的改良作用》

　　.......

　　和他們平時些的課堂論文作業不同，齊民要術上的論文都是術士們通過對某些特殊靈植栽培實驗得出的總結分析和猜想。

　　就比如靈露葵，它是一種清熱解毒的藥材，對生長環境要求嚴苛，容易出現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的現象，在淺靈水區莖瘦而葉多，在高靈水區莖肥而葉少。

　　作為煉藥常見的原材料之一，它常被取用的是莖杆的節間三寸區域，因此若是能在淺靈水區培育出大莖性狀的靈露葵，就能大大增加靈露葵節間的產量。

　　白澤揉著太陽穴，喝了口熱茶，隨後把《齊民要術》期刊放回書架上。

　　今天的氣溫降了些，茶杯上飄散著淺白色的霧氣。

　　他拿起手邊的日歷，用便攜竹挺筆在明天立冬的日子做了個小小的記號。

　　立冬日便是落葉節，11月7號。

　　時間過得很快，他們這學期會在來年1月5號結束。

　　寒假為期三十余天。

　　2月11號，也就是正月初七返校開啟一年級的第二學期。

　　回到房間的陽台上。

　　每天飯後看完書，便是他打理植物的時間。

　　淺白色的窗台上蓋上了一層深色的木板，上面整齊擺放著十數盆祝餘。

　　每個的花盆上都用標紙寫好了序號。

　　因為采用的栽培方法和施用的藥劑不同，這些祝餘生長的情況也各不相同。

　　白澤捏著筆記本記錄著各株盆栽的情況。

　　“6號祝餘生長得最快......8號祝餘葉片上長出了白色的斑點......”

　　對於實驗植物出現的各種變化，白澤有些知曉原因，有些不知，便只能暫且記錄下來，等到有時間再找老師詢問。

　　這也是他平時課後總能有那麽多問題的原因。

　　他無論是練習咒術，還是修煉結束後都喜歡簡單地記錄些心得和困惑。

　　盡管很多都是無意義的問題，但提得多了，慢慢質量就上去了。

　　擅長提出好的問題同樣是一種優秀的能力。

　　面對疑惑和靈感不能得過且過，要能精準地把它們捕捉住，不然想法和思緒就會越變越少，大腦對於知識的敏銳程度也會逐漸笨拙。

　　......

　　今年的落葉節是在周三。

　　不過學宮並不放假。

　　周三的課程在周六補回。

　　一大早起來，白澤就能感覺到一種蕭索的氣氛。

　　遠處的不近都門楓紅色的葉片中已經不複之前那樣清澈雪亮，染上了蕭條的枯黃，流螢的花卉也盡數萎縮凋敝。

　　昨晚看的時候，還不是這幅景象的，忽如一夜冬風來呀。

　　白澤哈著氣望向窗外讚歎想道。

　　今天的氣溫約莫是十來度的樣子，淒風蕭瑟，非常有晚秋的氛圍。

　　院子裡，許多的灌木，喬木也紛紛落下了葉子，仿佛在一同“殉葬”。

　　石板路上枯黃的葉子到處可見，伴隨冷風在路面上打著旋。

　　“快點出門了。”

　　時昊這次倒是很積極地催促動員著三零二的成員們。

　　他對於學習之外的事情總是抱有奇怪的熱情。

　　“來了來了。”

　　白澤披上術士袍，在脖子旁圈上了一條雪白色的圍巾。

　　這是他前幾天去商街交付湯劑的時候瞧見的，喜歡便買了。

　　它用的材料很特別，絲絲滑滑但又非常保暖。

　　檢查了身上的符紙和符筆後，四人走出街道上。

　　今天秋風蕭肅，不近都門落葉的時間一般是在上午的十點一直到下午的四點。

　　足足長達六個小時。

　　落葉本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但如果這是一株擎天巨樹，那就不一樣了。

　　它每一片落葉都如同船隻，每一株花卉都像滾石，每一根枝丫都是堪比房屋大梁的巨木，在數百上千米的高空雜落，任何碎枝都能帶來破壞。

　　而且哪怕落葉降落在地面後，堆積成山的葉子也需要運走，所以今天的活動對於學宮的術士們來說是一個大工程。

　　各個年級，各個學派被分區安排。

　　白澤所在的二班負責的是商街北部的一小片建築群。

　　四人摩肩擦掌趕到了班級駐守的場地， 附近熱鬧極了。

　　師生，其實主要是學生都在嚴陣以待。

　　遠處屋脊上，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們長衣飄飄，踩在瓦片上，手中緊握著符筆，一邊閑聊，一邊注意著頭頂的情況。

　　更遠處的高空上，不知道是老師還是學長的一些身影踩在飛劍上，好不瀟灑。

　　白澤他們這種一年級的只能在街道上杵著，吹著冷風。

　　時昊有些羨慕地看著隔壁分區的踩在屋頂上的學長學姐們，感覺她們飛簷走壁的模樣瀟灑極了。

　　“要不我替你借把梯子來?”

　　白澤見他看得入神的模樣，打趣說道。

　　站在屋脊上當然方便，視野也更加開闊。

　　但絕大多數新生連最基礎的身法都沒有掌握，哪怕爬上去，說不定很快就摔下來了，只能是擺擺樣子。

　　“嘁，耍帥罷了。站在街上不一樣能夠清理葉片嗎?”時昊酸澀地說道，卷起袖子，做出一副大乾一場的模樣。

　　“呵呵。”

　　白澤對此並不發表看法。

　　你說話的時候沒看見頭頂自己班上的禦物飛行的老師麽?

　　今天一年級看管的區域，他們這些學生真的就是來打打下手罷了，真正出力還得看前來督護的老師。

　　像是高年級的學生，掌握的咒術多，還有實戰練習咒術的意義。

　　其實，白澤猜想，落葉的事情對於學宮裡的大人物們來說，應該只是小問題，只不過能讓學生們參與進來，順便鍛煉咒術，因而這個傳統活動才得以一直保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