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亨找了張紙,卷成長筒。
然後矮著身體,膝蓋微微曲起來,握著紙筒站在警長身後,戴著手套的左手慢慢的捂住警長的嘴。
右手則握拳演示著安東尼那個身高的人,從背後一刀扎進老高斯福的心臟時,匕首扎入的角度,是否會和老高斯福胸口前的一樣。
果然,老高斯福身材高大,加上養尊處優身體有些肥胖。
所以,就算他坐在木椅上,安東尼這種身形的人確實能用匕首刺入他的胸口,但匕首刺入的角度會是斜著往下刺。
而不是此時老高斯福胸前,平著的匕首柄。
“基本可以排除安東尼,還有那個米國製片人莫裡斯,直接殺害高斯福伯爵的嫌疑。”
泰德爾警長作為切身實驗的那個人,當然看到李長亨剛才拳頭的樣子。
隻想了想,再看看老高斯福的遺體,就跟著點點頭。
“除非安東尼這種身高的人,除非是踮起腳,或者跳起來。
否者刺入的角度確實能證明他和莫裡斯,不是動手的那個人。”
說完,他又搖頭道,“不過,踮起腳和跳起來,想一刀正中胸口的難度就增加了不少。
我們還是去審問安東尼,或許他知道匕首是誰讓他從窗戶扔下去,甚至是誰撿走的。”
李長亨點點頭,卻沒直接離開,而是拿起倒在書桌上的水晶酒杯,放在鼻子上聞了聞。
又走到酒櫃邊,打開水晶瓶聞了聞裡面的威士忌。
瞬間就皺眉起來。
身體被幾倍強化的好處就是,他的鼻子雖然沒有狗狗百萬,甚至千萬倍強於人類,但讓他意外的是,居然沒聞出異常來。
難道自己猜錯了?
李長亨都不知道自己這一天裡罵了多少次了。
老高斯福是喝多了酒,醉了加睡著了,才輕易就被人一刀致命?
可這也不應該啊!
胸口上的白襯衫並沒多少血跡,這是很明顯的在被刺殺前,就已經死了的證據。
否則,血跡至少會透過白襯衫,流到腰間,而不是僅僅只有半個拳頭大小的一圈血跡。
畢竟心臟是什麽地方?那是人體血液匯聚和供給的源泉。
只有人死了,血液不流通的情況下才會在半個小時後,往下肢沉澱和匯集。
導致上身血液不足,加上血液會慢慢凝固,才沒從傷口上留出多少。
也就是說,有兩夥人懷著同樣的目的,一個是毒殺,一個是刺殺。
該死的約翰-高斯福,到底得罪多少人?
做下多少惡行,才會有這麽多人恨不得他立馬死?
可除了酒之外,老高斯福是被什麽毒死的。
難道是晚餐的時候,他就已經中毒了,所以西爾維婭和瑪貝爾,才會配合著演那場戲?
一瞬間,李長亨忽然覺得自己的方向根本就是錯誤的。
因為老高斯福被氣的不顧禮儀離開餐廳後,所有主人家的人和客人,在餐廳繼續用餐了近一個小時才離開。
這段時間足夠他獨自中毒死亡。
不過沒幾秒,這想法就被他否了。
這種辦法不確定因數太多。
又或者是某個人,進入書房,用老頭沒吃飽,給他送點心的名義,趁機用毒毒死他?
而且還是看著他吃完,這才收拾了餐具回到地下室洗掉?
然後想刺殺他的人,才能輕易一刀刺中老頭的心臟,而沒引起他任何反抗。
畢竟正常來說,就算子彈穿透,攪爛了心臟,人也不是立馬就死。
也就是說,刺殺的人在法律上,他沒犯下謀殺罪,而是行刺罪,或者附加其他的罪行。
畢竟謀殺、謀殺,至少被殺的人得活著,這才叫謀殺。
而能證明刺殺者不是謀殺的證據,就是老高斯福胸口上的血跡,還有等屍檢之後,肯定能查出來的毒。
可李長亨這下就頭痛了。
想找出誰下毒,或許很難,或許又十分簡單。
按照貴族家庭的規矩,能進入書房的人並不多。
可當時的情形是,因為艾佛的歌聲和琴聲,把莊園內的傭人和客人們的隨從都吸引住了。
光李長亨自己聽到會客廳外,走動和說話的聲音就不少,很可能沒人看到誰進入過書房。
甚至,凶手很可能在李長亨他們還在用餐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書房。
還有,為什麽?
誰都知道殺人必然有動機。
而且,能進入書房的人,李長亨百分百肯定那人不會引起老高斯福的防備。
可為什麽早不殺,晚不殺,偏偏選在今晚這個時候?
稍微想想,李長亨就覺得這裡面,或許這裡面有一個誰都想不到的隱情。
揉了揉額頭,隨即他就想到,或許找到下毒的人,就能找到刺殺的人。
不對,或許用不著那麽麻煩。
既然老高斯福是先死於毒,那麽安東尼要是知道這事後,他的罪行全靠李長亨和泰德爾警長如何認定了。
“走,我們去審問安東尼。”
快步回到會客廳。
就見安德魯快步迎過來問道,“怎麽樣了?”
李長亨搖搖頭,“你要是困了,就在沙發上睡,要是不困,就和貝爾他們繼續牌局。”
說完就不理會安德魯,而是直接把安東尼帶回台球室。
“我們找到了你的手指印,找到了花園的砂石上,被匕首扎入的刀坑,而那把匕首現在又出現在高斯福伯爵的心臟裡。”
隨著李長亨的話一句一句的說出,安東尼的臉色就越來越白。
不過他可不傻,說話的聲音雖然顫抖,但語氣卻很肯定的說道,“我、我是無辜的,你,你們說的這些都是猜測。”
李長亨嘴角一笑,“我們可以請你回警局調查,先關你48小時,然後查你過往是否有犯罪,是否有商業欺詐,是否有不合規的商業運作。
我就不信你的前半生裡, 活的像個聖人。
而且就算你真的是個超級好人。
我們也會讓你會明白,貴族們雖然沒了實權,但對待一個為殺害世襲伯爵的人提供過幫助的同謀,在社會上和輿論上會過的有多艱難。
除非你躲在家裡不出門,否則出門就會看到私家偵探和記者天天盯著你。
沒人和你做生意,沒人和你打交道。
我們會讓你破產,會讓你在今後的人生中過的像野狗一樣窮苦。
你妻子會離開你,你的孩子會沒吃的天天挨餓,會因為上不了好學校,未來和你一樣當個窮人。
就算你的孩子學習努力,我們也會讓他努力不了。
因為,你和人同謀殺了一個世襲伯爵。”
李長亨用手掌在面無血色的安東尼肩膀上拍了拍,“夥計,你是全英格蘭貴族的共同敵人,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