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文給聯絡人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有個戴著厚眼鏡頭髮花白衣著陳舊的男人走出來,一見到他們,就笑著打招呼。
“您就是李成文吧?”
“我是於天祥,這個團隊的負責人。”於天祥伸出了一雙有些粗糙的手,想要跟李成文握手。
李成文主動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緩緩道:“於老師好。”
雖然剛開始有些驚訝,不過李成文很快就恢復過來,平靜地打量著於天祥。
於天祥穿著一件款式老舊的灰色夾克,再加上酒瓶底一樣厚的眼鏡片,渾身透著一股上世紀知識分子的氣質。
透過厚厚的鏡片,可以看到那雙布滿血絲卻依然閃爍著智慧光芒的眼睛,這雙眼睛的主人也同樣很驚訝,同樣也沒有表現在臉上。
這麽年輕的人想要資助天文觀測,這還是於天祥這大半輩子頭一次見。
而且,還是第一次見到投資人稱呼他於老師。
“先帶你參觀一下咱們的簡陋團隊。”於天祥說著,率先向裡面走去。
李成文和李哥一前一後走入這棟上了年頭的舊樓,入眼就是一架架天文望遠鏡,整齊地放在單獨的一個區域,跟周圍的雜亂無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於天祥注意到兩人的目光,略帶自嘲道:“我們這些看星星的,最寶貝的就是這些觀測設備了,其他的都不放在心上。”
李成文笑笑,轉頭看向了一台台電腦後面的身影,個個全神貫注,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察覺到有外人到來。
“這裡是我們的主要工作區域,團隊駐扎在這裡已經很久了,實不相瞞,一直沒有經費進行大規模的野外觀測。”於天祥說起自家的事情絲毫不避諱,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不知道怎麽,從見到於天祥開始,李成文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還從任平生身上感受到過,於天祥和任平生,似乎是一類人。
也正是有這種感覺的存在,李成文絲毫不在意於天祥團隊的簡陋。
畢竟據他所知,想要進行更為遙遠更加準確的天文觀測,靠一些普通的天文望遠鏡是辦不到的,於天祥的團隊顯然不具備這個條件。
李成文來到其中一個聚精會神對著屏幕研究的團隊成員身邊,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東西他是一點都看不懂。
就在這時,那個成員也發現身旁出現了一個陌生人,猛地起身質問道:“你是什麽人?來這裡幹什麽?”
於天祥忙擺擺手,斥責道:“這位是咱們的投資人,說哈怎麽這麽沒禮貌!”
他說完之後又轉頭笑著對李成文說道:“這是咱們團隊裡最年輕最有天賦的成員,叫許銀河,從名字上就能看出來,這輩子就跟天文脫不了關系了!”
於天祥的語氣中有一股濃濃的自豪,顯然很為這個年輕人驕傲,可是臉上又露出幾分惋惜和慚愧,仿佛是覺得這麽一個天文學天才在這裡埋沒了。
“投資人有什麽了不起的,沒有投資咱們也能研究出重要的成果!”許銀河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口氣極大,或許這就是天才的傲氣所在。
李成文這些天見多了各種城府深厚的老油條,偶爾遇到一個毫無心機心直口快的小年輕,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新奇,微微一笑道:“年輕人嘛,有些銳氣是好事!”
他自己也不過比這許銀河大幾歲而已,言語之間以長輩自居,自然惹得許銀河眉頭一皺,
不屑道:“誰是年輕人,我看你嘴上也沒幾根毛!” 李成文摸摸自己剛刮過的胡子,不再跟他爭論,轉頭對於天祥說道:“咱們還是聊正事吧。”
於天祥早就吩咐人整理出了一片可以坐的地方,緊挨著那排天文望遠鏡,算是這棟建築裡唯一的待客區了。
司機李哥本來還對這裡挺感興趣,進裡面一看這幅情形,借口出去抽煙回到了車上等李成文。
於天祥和李成文坐在待客區,年輕天才許銀河站在於天祥身後牢牢地盯著李成文,看樣子還在為剛才的事情不滿。
天才都有天才的執拗和古怪,李成文也讀過不少古往今來大天才的事跡,視若無睹地開口道:“於老師,我這次來是想找個團隊,觀測出一顆從未被發現過的星星,並且命名。”
於天祥早前已經從介紹人那裡了解了李成文的需求, 沒有絲毫驚訝,微笑道:“其實觀測到一顆從未被發現過的天體,並不是多難的事,主要是設備到位,其次就是花時間了。”
雖然於天祥說得這麽輕描淡寫,可是李成文再門外漢,也知道天文觀測不像他說的這麽簡單。
“這些具體我不了解,於老師直截了當告訴我,需要多少資金和時間就行了。”李成文開門見山道。
於天祥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爽快的投資人,心裡對李成文的好感又多了一些,正要開口,身後的許銀河說話了。
“不要開口就錢不錢的,你這種外行哪裡知道天文觀測的辛苦,別開口閉口就是錢來侮辱我們的工作!”
許銀河這一嗓子,讓正在研究的成員都從各自的工作中驚醒,紛紛抬頭看向這邊,大部分視線都聚集在這個年輕的陌生人身上。
少部分女成員的視線,自然是聚集在天才許銀河身上。
“銀河!”於天祥有些生氣,年輕人驕傲些沒什麽,畢竟誰都有血氣方剛的時候,可是不知道掌握分寸就不對了。
許銀河聽了這一聲呵斥,非但沒有收斂,反而上前一步,擋在於天祥面前,居高臨下俯視著李成文道:“最看不起的就是像你這種富二代,我見得多了,沒什麽本事,仗著有幾個臭錢,就想為所欲為!”
不知道這許銀河究竟是從哪裡看出來自己是個富二代的,我明明是個富一代!
李成文心想這許銀河怕是受過富二代的欺負,所以看到年輕的有錢人都不順眼,見一個懟一個,自己犯不著跟他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