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李二整整在禦書房坐了一夜,一夜未曾閉眼,看著面前堆積起來的折子絲毫沒有一點的心情去批閱。
一日了,整整一日了。
尉遲恭和程咬金兩人算是把長安城翻了一個底朝天,百騎司更是把長安城附近也徹底的搜查了一遍,可是依舊一點消息都沒有。
除去郊外那一點的血跡,再無其他的痕跡,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陛下,太上皇來了。”王德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附在李二耳邊輕聲道。
“嗯?”李二抬起臉上露出了幾分的疑惑,許久太上皇都沒有來了,聽說前幾日的時候,太上皇派人將武家兄弟教訓了一頓。
如今來難道也是因為武家兄弟的事情?
不過武家兄弟做的確實做的過分,應國公過世不過半月,就將人家母女轟出了家門。
他們不知道他們父親和楊氏是太上皇做的媒麽?
“二郎可在?”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李淵那聲音,李二連忙從高台上快步走了下來,推開了殿門。
“父皇您怎麽來了?”
李淵對著身後的侍衛擺了擺手,然後輕歎了一聲,“知道你最近忙,朕本不想來打擾你的,可是事出有因。”
“刻不容緩啊。”
“父皇言重了,您派人告訴兒臣一聲,兒臣就去了,您何必過來呢?”李二攙扶著李淵走進了禦書房,正要往高台上攙扶呢。
李淵停住了腳步隨意的看了一眼那高台,然後擺了擺手,“太高了,老了,上不去了。”
“父皇那裡老了,在兒臣眼裡父皇還是當年拉弓射敵首的那位大將軍。”李二笑著搖了搖頭,立馬送上了一記馬屁。
“哈哈哈,二郎,你倒是越活越孩子氣了。”李淵聽到李二這話,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李淵依舊沒有往高台上走,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李二也跟在坐在了一旁。
王德拎著茶壺先是給李淵倒了一杯茶水,然後才給李二倒了一杯茶水。
“二郎,應國公家夫人和女兒你有印象吧?”李淵端著杯子輕抿了一口,然後開口問道。
“有,應國公和他夫人楊氏不還是您做的媒人麽,當年應國公可是笑得合不攏嘴啊。”李二笑著說道。
“是啊,這一眨眼都幾十年過去了,如今那武氏兄弟不顧往日情分,將其母女轟出了府邸,前些日子朕在街上見了那孩子,很聰慧,一點都看不出大家閨秀的樣子。”
“可是今日,楊氏讓侍衛給朕傳來消息,說是武媚娘已經兩日未曾回去了。”
“她說是去見一個人,至於見什麽人,武媚娘未曾跟楊氏說明。”
李淵忍不住的歎口氣,然後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朕派人找了,未曾有什麽消息,這才找你,讓你派點人手幫忙找一下。”
武媚娘?
她也是昨日失蹤的?
李二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韓元的事情他沒有告知李淵怕李淵著急上火。
難不成是武媚娘把韓元約出去的?
“怎麽了?二郎。”李淵望著李二那一臉古怪的表情,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
“父皇,兒臣跟您說一件事情,您不要上火。”李二猶豫了再三,還是覺得把韓元的事情告訴李淵。
畢竟他也想要聽聽李淵的見解,若是能知道兩人是不是一同被擄走的就更好了。
這樣以來搜起來就更加方便了。
“哦?何事?”李淵愣了一下,看著李二那鄭重的表情臉上不由的露出了幾分的好奇。
“父皇,韓元昨日也失蹤了,兒臣已經派人將長安翻了個底朝天了,沒有一點痕跡。”
“唯獨在長安郊外的涼亭發現了一點血跡,兒臣推測是有人將其擄走了。”
“什麽?韓元被擄走了!”李淵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幾分的凝重。
“二郎,立馬派人擴大范圍,命令各州道設置關卡嚴格檢查過路之人。”
“兒臣已經吩咐下去了,本來此事兒臣並不打算告知父皇,怕您上火,可是兒臣聽您說武媚娘也是昨日失蹤的,兒臣在想……”
沒等李二把話說完,李淵就打斷了李二的話,“你意思是懷疑兩人是一同被擄走的?”
李二微微點頭,然後分析道,“父皇您剛才也說了,楊氏說武媚娘是見人,韓元家中也是說他去見人,如此看來就是他們兩人了。”
李淵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了幾分的無奈。
這丫的不會自己給他們兩人牽橋搭線了吧?
自己這算是坑了自己的孫女麽?
“父皇,您可知道他們兩人是怎麽知道的。”李二忽然開口問道。
李淵心裡猛地咯噔了下,輕咳了幾聲這才開口道,“可能是上次他陪朕前去的時候認識的吧。”
“原來如此。”李二點了點頭然後依靠在椅子上思索了起來。
“陛下,陛下——”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程咬金那大嗓門傳了進來,程咬金急匆匆的從殿門外衝了進來。
見到李淵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後連忙朝著李淵行了一禮,“臣見過太上皇。陛下!”
“行禮,無需多禮,怎麽樣了知節。”李二一臉焦急的開口問道。
程咬金臉上露出幾分的落寞,搖了搖頭,“臣帶兵已經將范圍擴大倒了長安城方圓五十公裡了,依舊未見蹤跡。”
“嘭!”
“方圓五十公裡沒有,給朕擴大,百公裡,千公裡也要給朕搜,傳朕旨意,命十六衛盡出,你親自率領,一寸一寸的給朕搜索,無論是誰,抓了朕要將他活剝了。”
李淵怒氣衝衝的拍一下桌案,那放在桌案上的茶水都飛濺了出來,這一聲嚇得李二和程咬金都不由的一抖。
程咬金連忙將目光投向了李二,李二沉思了一下,然後微微頷首。
“臣程咬金領旨。”程咬金拜道。
隨後,程咬金便直接轉身離開了大殿。
“父皇,您是不是太心急了?”李二見到程咬金走了,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問道。
李淵站了起來,雙手後負,“二郎,你為皇,朕滿意,如今大唐已經追上了前朝文帝,可你唯一不足之處,就是瞻前顧後。”
“世家又如何,這天下不還是靠我們父子打下來的嗎?他們整天張口閉口就是這天下有他們世家的一份功勞。”
“有他奶奶的腿,老子當年冒死造反的時候他們在幹嘛?若不是王世充,死了,他們回支持我們?”
“老子沒給他們一般見識就算是好的了,之前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現在朕不想了,他們不給真躲著,朕就收拾了他們!”
“行了,不用送了,朕回去打牌去了,有什麽消息記得通知朕!”
李淵背著手看了李二一眼,隨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走出門的那一刻,李淵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揚了起來。
舒服啊!
這麽多年的氣總算是出了一次。
李二愣在了原地,望著李淵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許久未曾回過神來。
“陛下,陛下,太上皇已經走了。”王德見到李二還愣在原地,悄悄的提醒了一句。
“咳咳——”
“多嘴,朕不知道嗎?”李二瞪了王德一眼,然後輕咳了一聲,重新回到了高台之上坐了下來。
是啊,自己父皇說的一點沒錯。
這天下的確是他們父子打下來的,世家起初並不看好他們,他們看好的是佔據洛陽的王世充。
是到了最後,這些世家見局勢不對,這才把王世充給拋棄了。
王世充按道理說還和王家有些關系呢。
這一刻,李二心裡纏繞已久的結終於打開了,他坐在高台上,眼神也不由的犀利了起來。
...
...
盧家。
“三哥,怎麽樣了?這事咱們要不要插手?”盧月望著一旁翹著二郎腿的盧路開口問道。
“插手什麽?”盧路端著茶杯懶洋洋的問道。
盧月見到自家三哥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頓時著急了起來,“三哥,韓元被人劫持了,如今大唐要出大問題,咱們若是能在半道上將他給結果掉,那咱們就不用看他臉色了。”
“呵呵——”
盧路聽到這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他緩緩的將腿放了下去,然後將茶盞隨便一放,望著盧月開口問道。
“你覺得這是我們的機會?”
“對啊,三哥你想啊,若是韓元死了,那大唐無數的工程都要停工下來,先不說別的,到時候肯定是民心動搖,到那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
“企鵝商會的會員,他們現在都依賴韓元的貨物,一旦韓元死了,那麽他們貨物便會手限制,到時候我們趁機低價收購。”
“這不但讓我們損失回來了,甚至還會大賺一筆......”
盧月越說越是興奮,忍不住的眉飛色舞了起來。
“呵呵——”盧路並沒有附和,而是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看著盧月。
盧月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輕咳了幾聲,“三哥,也別總是笑啊,倒是說幾句啊!”
盧路搖了搖頭,然後抬起眼睛死死的盯著盧月,“你是不是覺得你很聰明啊?”
“還行吧!”
“你以為這些李世民就想不到嗎?即便是韓元死了,那還有馬周和李義府,他們兩個可是韓元得意門生,即便他們學到了韓元千分之一現在也絕對可以能維持下來。”
“更何況商會是李義府主持的,更是深受李二的重視,你覺得你有機會?”
盧月沉默了下來,臉上依舊充滿了不甘心。
“我知道,你不甘心,你不甘心向一個孩子低頭,但是你要知道,我們不是向他低頭,而是向李世民低頭。”
“我們本就是他的臣子,向他低頭不丟人。”
“行吧,就算按照你的想法把韓元殺了你知道我們會迎來什麽嗎?”盧路掃了一眼盧月,然後輕聲問道。
“世家反撲,皇帝退讓。”盧月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
“哈哈哈,你們隻想到了最好的結果,卻沒想到最壞的結果,現在世家已經和李世民撕破了臉,韓元又是李二對付我們的武器,若是他沒了,那麽李世民會怎麽樣?”
盧月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後眼神充滿了驚恐,毫不猶豫的說道,“殺了我們。”
“可,他敢嗎?我們千百年的根基......”
“他敢嗎?哈哈哈——”盧路聽到這話仿佛就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頓時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盧路臉上露出凝重,“他李世民敢冒天下黎民指責囚父,殺兄弑弟,他還有什麽事情不敢的?”
“若是韓元死了,那麽李世民絕對會和我們魚死網破,他可是帶兵打天下的人,有什麽不敢的?”
盧路這一番讓盧月沉默了下來,那額頭上的冷汗止不住的滾落了下來。
他一直以為韓元該死,沒想到韓元竟然是他們的救命稻草,他們全部被綁在了韓元的身上。
這感情韓元還對我們有功勞了?
“那三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盧月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連忙開口問道。
“不要慌張,我倒是絕對現在是我們的機會。”盧路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然後漱口吐在了盧月那精心照顧的綠植盆裡。
若是在平時盧月恐怕早就氣的跳了起來,可是現在他根本沒心思管這些。
“什麽機會?”盧月連忙給盧路續上了茶水,開口問道。
“自然是送禮物的機會啊,你要結交一人難道不要事先準備上一份大禮嗎?”盧路胸有成竹的說道,嘴角還忍不住的上揚了起來。
“大禮?什麽大禮?”盧月聽著盧路的話,越聽越迷糊,這都什麽時候,自己三哥還賣關子呢。
“當然韓元完好無損的回來啊!”
“韓元?三哥你就別開玩笑了, 我們世家都不知道他的蹤跡,你怎麽可能知道?”盧月毫不留情的說道。
他們之前也曾查過是誰劫持走了韓元,結果最後一無所獲,這人就像是憑空從人間消失了一樣。
“你們是你們,我自然是有我的辦法,有時候啊,你們世家的消息遠沒有我的靈通。”
盧路不屑的搖了搖頭。
從傳來消息,他就已經吩咐了下去,注意韓元的蹤跡,更是讓人專門印刷了韓元的畫像。
那裡消息最靈通?
當然是江湖人士,所以他直接將畫像發了下去,通過自己關系幫忙尋找。
若是他猜的不錯,差不多該找到了。
不敢說別的,各地都有他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