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看了一眼吳猛,眼裡滿是逐客令的意思,我道:“他是我兄弟,我們兩個是形影不離的。有話但說無妨。”
周勇點了點頭,這才說道:“七月半那晚,當時我正在休息,忽然我女兒周雨婷說聽到有人在敲門,我起初以為是喝醉的醉漢,於是就叫幾個保鏢去攆他走。誰曾想,是一個穿著邋遢的道士,而且還把我的保鏢全部打傷了。”
道士?
我問道:“他長什麽樣?是不是穿著灰色的道袍?”
“的確是灰色的道袍,只不過他的樣子我忘記了,就好像有某種魔力讓我記不住他的樣子,現在她的臉在我的記憶裡,如同馬賽克一般。”
又是那個灰袍道人……
怎麽哪兒都有他?
我又問道:“那後來呢?他跟你說什麽了?”
“他問我是不是在尋找崖山宋朝古墓?乾我們這行的都比較警惕,於是我對他說,我不知道什麽宋朝古墓。他聽聞一個勁的狂笑,自顧自的說,即便我找到了,進去了,也帶不走裡面的那件寶物。
起初我不相信,甚至覺得這個人是個瘋子,可當他說出你爺爺陳才的名號時,我才知道這個人不簡單,因為知道你爺爺去過那個古墓的人,只有我和你蘇伯伯兩個人。最後他說讓我等,數月之後有一貴人會登門粵王樓,只有那個人才能把那件寶物帶出古墓,我就問他,那人是誰?他沒有告訴我名字,而是說那個人我認識,到時候一眼便知。
你蘇伯伯那晚去跟蹤那個道人,想要弄清楚他是哪個道觀的,可誰曾想老蘇這一去,就沒有了下落……”
說到這裡,周勇古怪的看了一眼吳猛,又看著我,道:“你這個兄弟不講道義,我本來想按照規矩卸他一條腿,可我通過監控看到你時,覺得很眼熟,於是就把你們先請到了包間,讓雨婷先去試探,當聽到你說土耗子時,我才認出你是我師傅陳才的孫子。現在明白我為什麽要讓你加入了吧?”
我在腦子裡飛快的整理了一下,首先,那個古墓裡肯定有關於我的秘密,爺爺是去過那個古墓的,應該是知道了什麽,為了保護我,才決定要金盆洗手退出盜墓界。從我出生到現在,不僅是爺爺,全家人都在隱瞞。
幾乎是沒有給我留下任何可能接觸盜墓這一塊的機會,也許,正如爺爺所說,隻想讓我平平安安的吧?
可是,最終該來的還是來了,至風道長說過,這是我前世今生的宿命,躲是肯定躲不過的,秘密一天不解開,我就隨時有可能會死。
那個道人他到底是什麽人啊?他怎麽會知道我爺爺的事?
他一直讓各方鬼魅到處找我,之前以為他是要殺我,不過現在聽周勇這麽一說,並不是要殺我,而是要把我弄進那個古墓,其目的不清楚,只是我覺得奇怪,他這不是在幫我尋找答案嗎?難道他不是壞人?難道他是想幫我?還是另有目的呢?
還有那個女鬼,她又與我有什麽淵源呢?一到廣東,她就各種給我使絆子,說實話,要不是因為她曾經救過我,我甚至覺得她是想要害我,不過,她的目的顯然和爺爺一樣,就是為了不讓我進入那個古墓。
然後就是丁小燕了……
打死我也不相信她只是一個懂點道術的初中歷史老師,起初我懷疑她是跟那個道人一夥的,但通過幾次接觸,她顯然也不想讓我留在廣東,她和我們擠一輛車,明顯是為了保護我。
哎~
一個個撲朔迷離的疑問如同一座座大山,
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不禁在心底感歎,我特麽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呀? “周二爺,請問那古墓裡的寶貝是什麽呀?”吳猛一臉賤兮兮的問道周勇,說實話,我也挺好奇的,於是問道:“對呀,那是一件什麽寶物啊?”
周勇笑了笑,一字一頓的道出三個字:“玉、乾、槍。”
玉乾槍,相傳是北宋時期,趙匡胤的長子趙德秀下令打造的一把絕世神槍,吹毛即斷,鋒利無比。據說槍頭如白玉,清澈透亮,所以立名為玉乾槍,只不過後世從來都沒有出土過,和“十大名劍”一樣,成了一個傳說。
我道:“如果真的給弄出來了,估計最少都能賣到八位數,這可是國寶啊,被逮到那是要殺頭的。”
周勇道:“這一點我很清楚,我既然敢去打那個寶物的主意,我就肯定有辦法出售。當務之急,就是要快點找到那個古墓的準確位置,只要你幫我弄出那件寶物,到時候我跟你四六分,你六、我四!怎麽樣?”
說實話,我現在很反感這個人。要知道,爺爺為了我的安危,為了不讓我摻和這件事,可謂是煞費苦心,甚至冒著生命危險一個人進入那麽危險的地方。可他倒好,為了一己私利,硬要把我往裡面拽,虧他還自稱是爺爺的徒弟。
還有,蘇伯伯都一個月沒有消息了,這家夥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我估計啊,他巴不得少一個人分錢呢。
要知道乾他們這行和土匪強盜沒什麽兩樣,別看天天嘴巴上掛著道義二字,黑吃黑是常有的事,坑起人來眼睛都不帶眨的。還事後跟我分錢,哼,你特麽的到時候不把老子埋裡邊兒,老子就謝天謝地了。
想到這些,我沒等周勇說完,便開口道:“我還是那句話,我答應過我的家人,絕對不會做違法的事。”
周勇臉色一開始有些不善,隨後又哈哈大笑,道:“這麽說,你是不想跟我發財了?”
我道:“我想發財,可是我不會跟你合作。”
“那這可由不得你。”
周勇看了一眼吳猛,又道:“那你這個兄弟,怕是要牢底坐穿了。”說著又指了指桌上的照片:“你爺爺奶奶年紀都大了,還有你爸爸媽媽工作那麽辛苦,我估計他們也經不起折騰!更別說你那位一百多歲的祖爺爺……”說到這兒,他停了下來,笑容顯得很奸滑。
我頓時火氣冒上來了,抄起板凳罵道:“你特麽最好不要動我家人,不然老子……”
這家夥一副穩坐釣魚台,吃定我的模樣,忽然見我發橫,有些愣了,大約是沒想到我這人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兒,於是吼道:“幹什麽?!”
我道:“這房間裡就咱們三個,不然我就讓你走著進來,橫著出去。”
周勇冷笑一聲,道:“現在的王八羔子膽氣是越來越足了,你以為動了我,你能從這兒走出去?”
吳猛攤了攤手,看著周勇,如同在看白癡,他道:“周二爺,這你就說錯了。如果是別人確實是不敢動你,但他不一樣,他可是百鶴山最變態的道士,老巷鬼樓、崖山江邊……”
這小子是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能把人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踹了他一腳,道:“你說誰變態呢?!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我這不是嚇唬他嗎?”
周勇被我倆這麽沒邊的一扯,有些找不著北了,忽然眸光一閃,像是想起了什麽,說道:“雖然咱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也看出來了,小陳你也不是個怕事的人。剛剛你兄弟說什麽?你是百鶴山的道士?”
我奇怪道:“對啊,怎麽了?”
他看了我一眼,說道:“那你肯定認識王穩健和戴高什麽……哦,戴高朋了。”
我直接道:“不認識!”
他愣了一下,半晌又道:“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麽認識他們的?”
“呵呵,不想!”
“你!”
周勇被我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氣的吹胡子瞪眼。他這種人什麽混事兒沒乾過?但越是這樣的人就越怕死,萬一死了,那麽多錢沒花完怎麽辦?更別說他還有個女兒,終於退了一步,說道:“這樣吧,你不想加入,我也不強求。但我要告訴你,在你之前王穩健和戴高朋來找過我,他們已經加入這次行動了,你先去找他們,然後好好想想。怎麽樣?”
……
離開粵王樓後,我和吳猛立馬就去買了新手機,然後我憑著記憶打給了王穩健,把粵王樓的事跟他說了一下。
對方沉默良久,道:“我和戴高朋現在在碼頭,你先過來。”
掛了電話,我們便上了的士,吳猛看著司機道:“師傅,您開的士挺辛苦啊。”
司機回道:“有啥辛苦不辛苦的,都是為了生活。”
“那您一定掙了很多錢吧?”
司機搖了搖頭道:“現在,物價房價都在高速飛漲,光靠天天拉客哪能掙什麽錢啊?這年頭誰都想找一條發財的路,可是難啊~”
吳猛看了我一眼,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摸出了一根煙點燃了,我很了解吳猛,他是個說話跑邊,辦事不靠譜的人,但絕對是個值得信賴的兄弟。這麽嚴肅的神情,在我映像中是比較少見的,於是這次我沒有損他,靜靜的等著他開口。
“老陳啊,我們還是和他合作吧。”
我剛想說什麽,他打斷我繼續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以前我會選擇跟你做朋友,是因為我覺得你和我認識的那些酒肉朋友不一樣,你為人正派,不為五鬥米折腰。可是你知道嗎?我們現在都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老陳啊,你總是說以前的同學越變越生疏,不是他們變了,而是你還沒有變。平心而論,你要成功了,你還會看得起那些不思進取的人嗎?”
我沒有說話,他繼續道:“以前,我開麻將館的時候,起早貪黑,一個月才掙多少錢啊?不是我不好好工作,是因為我好好工作掙來的那點錢已經不夠支撐一個家了,家庭矛盾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社會矛盾,社會價值觀也造成了個體價值觀的扭曲,你沒有錢,你說什麽都是放屁,你有了錢,你放的屁都是真理。結婚以後,丈母娘他們家的人,沒有一個看得起我的,小白雖然之前跟我發下山盟海誓,最後還不是說要跟我離婚。可是前一段時間我有了錢,買了新房,換了新車,他們都恨不得給我跪下了,以前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叫我吳老板。諷刺的是,無論是誰,小白也好,丈母娘也好,沒有一個人問我錢是怎麽來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什麽叫笑貧不笑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