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修煉便讓周無憂大呼暢快。靈力濃度很厚實,他根本不用擔憂中途會斷絕,只需靜下心來全身心投入運轉功法便可。八個丹田如八張嗷嗷待哺的大嘴,不停的將靈力引入,逐漸轉化為一絲一絲的透明真氣,沉澱儲存下來。 周無憂的丹田內,真氣的儲存量少得可憐,進入百花門時才到八分之一,從清泉島出來後剛到六分之一。如今眼見著大量的靈力轉化為真氣,他心裡大定,以這種速度修煉,不出兩年,便可達到丹田的一半,也就是突破引氣一層。
第二天,周無憂梳洗已畢,出得門來,就見已經有人三三兩兩在庭中閑談。這片房舍如四合院結構,正中是一個帶有花壇石椅的庭院,四周圍了一排房舍,統共二十間。昨天前來拜門的白胡子老頭廖師兄,正十分活躍的與大家交談著,看上去談興很濃。
周無憂數了數,連同自己,一共有十九人,都在庭院外等候著。
又過了一會兒,進來一個修士,約摸四十來歲,笑呵呵的與大夥兒打著招呼,走到庭院正中,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弟子,從今往後,你們這二十人便將常住於此了,希望大家相互照應、相互提攜,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找我。我姓莊,按照咱們三清觀的習慣,大家可以叫我莊師叔,當然了,也許有一天,我反而會稱呼各位師叔,甚至師祖,呵呵……”
這位莊師叔很是健談,一邊和眾人開著玩笑,一邊就將一些規矩和慣例告訴了大夥兒。眾人也被他的話所吸引,聽得津津有味。正說著,莊師叔忽然道:“咦?似乎應該還有一位,怎麽才有十九位?”見眾人面面相覷,他便從懷中取出一頁名冊,開始挨個點名。
“廖青!”
“啊,來了……”
“陶子文!”
“師侄在此有禮了!”
“周無憂!”
“到!”周無憂回答得乾脆利落,也很標準,前世的點名經歷實在太多了,他非常習慣。
莊師叔看了看他,顯得很滿意,向他點頭致意。
“趙小傑!”
……
“趙小傑!”
……
見無人應答,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那眼神瞪得又大又圓,似乎不如此不足以充分證明,那個叫“趙小傑”的家夥,壓根兒和自己沒有半點關系。
“趙小傑!”莊師叔嗓門大了一些。
“誒!來了……稍等,人家還沒收拾好呢……”從周無憂房間的右手邊傳來一聲應答,聲音輕柔,帶著些許嗔怪。一些人眼中露出極為曖昧的神色,都衝那間房門處探著脖子張望。周無憂和廖師兄卻不約而同在人群中找到彼此,四目相對,都有些不太自然。
過了好一會兒,房門才打開,從裡面輕盈的轉身出來一個粉嫩的少年,少年摸了摸耳旁的發絲,似乎感覺到有幾縷脫落散亂了出來,輕輕甩了一下頭,然後碎步來到眾人面前,扭捏著向莊師叔道:“師叔,您剛才說的,師侄在房中都聽到了,只是時間太緊,沒有打理好,不好出來見人。”
這一亮相,頓時摔落滿地眼球。
莊師叔似乎被什麽東西嗆到了,咳了一會兒,才揉揉眼睛,將名冊收起,向大家繼續介紹。
總的說起來,莊師叔是位執事,是位築基期執事,負責這所院落中二十名新到弟子的一應事宜,誰要是有了什麽不解的地方或者有些什麽困難,他都會給大家解答,能解決的當場解決,解決不了的,報到上頭,
上頭給予解決。當然,這些問題僅限於日常生活中的問題,具體的修煉問題,自有老師講授。似他這樣的執事,三清觀共有十五位,每人都會帶二十人,直到下一個十年招考。 所以,在周無憂眼中,莊師叔便如前一世大學中的班主任,只不過不同於班主任的是,這位莊師叔的態度很謙和,按照周無憂的觀點,他對自己的定位十分準確,統共就是兩個字——服務。他既不會強迫要求你去做什麽,也不會以高高在上的姿態指點你應該怎麽做,一切都以建議的口吻知會大夥兒。莊師叔甚至開玩笑,說是大家其實進了三清觀的大門,就永遠是三清觀的弟子,無論最後什麽境界,三清觀都不會拋棄大夥兒。哪怕你從現在開始睡懶覺,一直睡到一百歲壽元終止,三清觀都不會強迫你起床!他甚至還舉了一個例子,描述了一番那個前輩弟子的風范,惹得眾人一陣大笑。周無憂依稀聽見那個前輩的名字,好像叫什麽“三吉”的。
在眾人的笑聲中,最歡暢的要數廖師兄了,他笑得胡子一顫一顫的,似乎發自真心的感到開懷和愉悅。
莊師叔等大家笑完,便親自帶著眾人遊覽和參觀三清山,這也就是周無憂在百花門曾經經歷過的認門了。三清山的外門很大,方圓十多裡的滿山綠色中點綴著各種各樣的建築。每一處相互間的距離都不近,但眾人都是修士,雖然說級別都很低,法力微薄,但這點距離對大家而言都不是什麽難事,隨同莊師叔一起,就庭院往外行去。
在莊師叔詼諧的話語中,眾人一邊笑一邊聽,不知不覺間便將幾處最要緊的所在閑逛了一番。路上還和幾組同期新入的其他弟子相遇,他們也是“認門”的,只不過路線不同罷了。大家在帶頭師叔的介紹下,相互拱手致意,口中“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個不停,三清山中,好一番熱鬧親和的景象。
周無憂很享受這一切。在經歷了莽山的時刻提心吊膽之後,在遭遇百花門嚴酷門規的屈辱之下,在度過靈崖山一年的囚禁之余,他對這樣修士間和和美美、自由自在的生活感到極度舒暢,也對自己的未來有了更美好的期望。
莊師叔帶領大夥熟悉的幾處地方,都是以後往來會比較頻繁的處所。外門的地勢比較平緩,小路在山道間繞行得也很平緩,渾然感覺不到上山還是下山。這些建築都依傍在茂密的林木之內,或是緊靠山壁,或是環繞流水,談不上美輪美奐、說不得恢弘大氣,但那股子樸實渾厚、典雅莊重之中,透著深深的底蘊,折射著歲月的沉澱。
一路行來,莊師叔隨口道出這些樓閣的名稱、功用和歷史,間或加入幾段典故,或令人捧腹,或引人沉思,或發人深省,或使人歎息。周無憂很高興能夠碰到這樣一位執事,在他的口中,便能很輕易、很形象的了解到很多三清觀的歷史。
比如問道堂,這裡是所有引氣期弟子聽課的最重要場所。問道堂的建立, 可以追溯到一萬年前,那時候三清觀還沒有問道堂,弟子們學習的方式就是一對一拜師,學習自己師父傳授的修煉本領。自從問道堂建立後,三清觀一改這種求學方式,以大課堂傳授來取代拜師學習,弟子們能學到自己想學的,也更有時間規劃自己的修煉方向。這種傳授方式如今已經傳遍了真靈界,被許多門派都陸續采用。
比如藏經閣,這是三清觀最古老的樓閣,已經存在不知多少歲月。它收藏了三清觀建派以來的所有重要檔案和一應修真功法、神通典籍,是三清觀最重要、最寶貴的建築,沒有了藏經閣,三清觀的傳承便會斷絕大半。
比如三清殿,這是介於內門和外門交界處的一座大殿,大殿之前是一塊方圓廣闊的平台,這也是整個三清觀祭拜祖師和舉辦重大活動的場所,是三清山中唯一稱得上宏大的建築,據說可同時容納數萬人。
比如珍饌館,一望其名而知其意。莊師叔帶著大夥兒來到這裡時,不無譏諷的道:“這裡倒是有些名不副實,大家將來忍受些罷,誰讓金丹以上就能辟谷了呢?所以,到這裡吃飯,也是對大夥兒早日進入金丹的莫大鼓勵。”
……
最後,莊師叔指著極遠處一棟立於峰頂的高樓道:“那裡是隱心堂,是大師兄料理門派事務的所在,無論內門外門,一應事務都在那裡處置。大夥兒記住了,相互稱呼時只需叫聲“師兄”、“師弟”或是“師姐”、“師妹”便可,凡是前面多了個數的,都是我三清觀真傳弟子,所以,在三清觀中,大師兄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