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即將攻到寨前,秦璐盈雖然心裡不抱勝算,但也只能硬著頭皮領眾人們到高台上備戰。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葉流水卻突然出言阻止道:“不必掙扎了,你們打不過的。”
聞言,小六氣得直跺腳:“話雖然如此,但我們總不能在這乾等著任人宰割吧!”
葉流水從高台上跳下,然後瀟灑地擺擺手:“當然不是!你們——聽我的就行。”
說罷,他便開始大搖大擺地指揮眾人排成幾列縱隊,然後整齊地候在寨門左側。
秦璐盈看著他的舉動,頗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何意?”難道……這也是什麽奇怪的法陣不成?
葉流水衝她狡黠一笑,故意賣了個關子:“待會你就知道了。”
秦璐盈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寧行雲,見對方一臉坦然地衝她點了點頭,這才壓下疑慮,聽著流水的指揮站到了隊伍前方。反正木已成舟,她們除了寄希望於這二人,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葉流水將一切安排妥當後,便拉著師兄走到秦璐盈身側,迫不及待地等待著敵軍的到來。
察覺到流水高昂的興致,寧行雲也不禁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興起一絲好奇。他其實並不清楚流水的用意,依著他行事不過是因為對他無條件地信任罷了。
直到那隻軍隊終於出現在他們面前,寧行雲這才明白流水的興奮從何而來。
世事,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呢……他轉過頭看向流水,然後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林虢此人,雖然外表狂妄,但實則心思縝密,行事穩妥。一件事他若有十分的把握,就會做足十二分的準備。而這隻軍隊,便是他事先從附近的郡縣請來增援,以備不時之需的。
他們按照計劃在山腳下駐留了許久,見林虢到了約定時辰還未發出信號,便開始往山寨進發。
林虢軍備充足,對方又不過是女子,此戰按理說可謂十拿九穩,再不濟也不過是兩方打得焦灼,難分勝負。但沒想到他們來到寨前,卻看到那幫士兵此時正一個個狼狽地被藤蔓縛在原地,哀嚎不已,而女匪們卻整齊劃一地站在寨前“恭候”他們的到來,雙方仿佛角色互換,場面顯得十分詭異……
林虢見到援軍抵達,連忙高喊道:“將軍!快將這群女土匪抓起來!”他一邊說著,一邊奮力地想要掙脫藤蔓。
“……”領頭的將帥遠遠地看著那坨在地上蠕動的“綠蟲”,費力地認出了他的身份:“林知縣,你們怎麽……”
林虢面色一哂,焦急地解釋道:“這幫女子太過狡詐,還請了妖人相助,我們一時不慎這才中了她們的妖術。將軍!你們切莫輕敵,趕快將他們抓起來!”
“你說誰是妖人!”葉流水聽了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對著林虢回嗆道:“你見過小爺這麽豐神俊朗的妖人嗎?要叫神仙!”
將軍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微微一愣,他聞聲望去,見到是寧行雲二人後十分訝異:“是你們?”
葉流水回過頭看到他驚訝的神情,心中甚是滿意。他昂起頭熱情地招呼道:“清彥,好久不見!”
一旁的寧行雲也對他執手行禮道:“渠少爺。”
原來,這林虢是向安慶城尋求的支援,而帶兵前來增援的人還恰好是渠清彥。葉流水長在安慶,對渠家軍的軍旗再熟悉不過了,所以他在高台上看到援軍後才會這般反應。
渠清彥翻身下馬,態度恭敬地向寧行雲回了個禮:“寧道長。
”然後又看向葉流水,問道:“景熠,你在這裡作甚?” 他與流水在安慶城雖然未曾謀面,但也依稀辨得出他的模樣,更何況又有寧道長在他身側,便自然認出了他的身份。
“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景熠,叫我葉流水。”說罷,葉流水意有所指看了眼身後的那群女子,道:“我在這裡,可是為了行俠仗義。”
行俠仗義?就是幫土匪對抗官府?渠清彥聽了更是面露疑惑。那些奇怪的藤蔓一看就知道是他們設下的陣法,顯然,葉流水二人是在幫落花寨的人。
寧行雲見狀,忙解釋道:“這些女子並不是土匪,其中或許有些誤會。”
“那是!你瞧她們的樣子,怎麽會是土匪呢?”葉流水一邊接過話,一邊將身側的秦璐盈推出:“見到你要來,所以寨主特意帶著大家到門口列隊歡迎。不動武,不埋伏,坦誠跟你們官府講道理,這明明就是一幫良家婦女嘛!”
渠清彥看著眼前這幫所謂的“良家婦女”,見她們各個身材健壯,手持大刀,衣上還沾了不少血漬,嘴角不禁抽了一抽。
不過……雖然景熠這小子說話顛三倒四的沒個正形,但寧道長說的應該不會有假,看來此事尚有隱情。渠清彥思掇片刻,沒有著急動手,而是先讓士兵們將林虢等人救出來。
見那名冷面將軍走進寨裡,秦璐盈這才敢小聲向葉流水發問:“你認識這個將軍?”
“當然!“葉流水得意地點點頭:“我們的交情可不一般。”
雖然渠清彥現在名義上只是他的表哥,但以後他若是能跟阮阮成婚,他還能成為他的內兄呢!
“所以…他們不會再為難我們了嗎?”秦璐盈忐忑地問道。
葉流水霸氣地拍了拍胸膛:“放心吧,我說的話,他自然會聽。你們有什麽冤情,都可以跟他說。”
“那就好,那就好……”秦璐盈心中的千斤墜終於落了下來。落花寨算是暫時保住了,若是還能洗脫林虢給她們冠上的這個汙名,那她們可就再無後顧之憂了……
落花寨的眾人聽了這些話,也都激動得熱淚盈眶。她們沒寨主想的這麽長遠,經歷過這麽多風浪,只要能夠活著,她們便覺得是萬幸了。
與這方的喜悅相反,此時林虢的心中充滿了不安。他時刻留意著這邊的情況,見到渠清彥沒有對落花寨的人動手,甚至還跟那兩個來歷不明的男子客氣相談後,更是如坐針氈。
他被人從藤蔓中救出來後,也顧不得身上的傷,連忙跑到渠清彥身側,小心翼翼地問道:“將軍,您與這妖……這兩個男子相識?”
聽到這個稱呼,渠清彥不悅地瞥了他一眼:“嗯。”
得到對方的答覆,林虢心下一涼,也顧不上太多,心急火燎地勸說道:“將軍!這兩個人跟落花寨勾搭,他們說的話你可不能信啊!”
渠清彥挑起眉,反問道:“那你要本將如何?將他們和落花寨的女子一同殲滅?”
林虢義正言辭道:“匪患不除,百姓何安?將軍,即便他們二位與您相識,也不能徇私枉法啊!”
渠清彥冷笑一聲:“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林虢一愣:“是誰?”
“其中一位,是三清觀的行雲道長。而另一位,雖也是來自三清觀,但卻還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我大梁的四皇子殿下。 ”
四皇子?!林虢雙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他居然勸人誅殺皇子,別說是丟掉頭上這頂烏紗帽了,怕是連九族的性命都得搭進去!
渠清彥見他這副面如土灰的模樣,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林知縣,你不必過於憂慮。雖說他們二人身份尊貴,但本將也不會偏聽偏信。這幾日,我會留在容縣徹查此事,若這落花寨真的如你所說,為害一方,我定不會輕饒。”
“是,屬下明白……”
不知不覺,日暮已至。
渠清彥將一切事宜安排妥當後,帶著副將來到秦璐盈跟前,問道:“你就是落花寨的寨主?”
秦璐盈點點頭:“正是在下。”
“這幾日,我們會留下來調查此事。你不必顧忌林知縣,只需上告實情,若有冤屈,我自會為你們做主。還有,我已派人將落花寨圍了起來,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你們的人不能隨意走動。若有什麽異常情況,都可以跟曲清匯報。”說罷,渠清彥指了指身側的副將。
秦璐盈感激地回道:“好,我們定會全力配合。”
接著,渠清彥又看向一旁的葉流水和寧行雲道:“至於二位,也留下來做個人證吧。盡量不要私自外出,免得落人口舌。”
葉流水點點頭:“那是自然。”
而寧行雲則是突然問道:“不便外出的話,渠少爺可否再幫我們一個忙?”
“道長請說。”
“幫我們尋人。是一名女子,和一群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