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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不僅僅是許靈鈞明白……
都是官場上的老油條,怎麽可能不知道功高蓋主的道理?
雖然如今的藍星是經不起內耗,所以從未曾有過功臣被飛鳥盡良弓藏的下場……但問題許靈鈞這也跟之前的情況差了太多太多了。
別人是功高蓋主。
他的功勞,已經大到連整顆藍星都盛裝不下了。
不能殺他……或者說殺不了他……
那麽需要做的,就是盡力的打壓他,或者淡化他的功勞,而且還需要盡力在不招致他憤怒的情況下,讓他的聲望不那麽高。
這也是為了更方便日後的君臣相處。
事實上,許靈鈞這趟回來雖是受封,但他也早已經做好了準備,沒打算再跟之前那樣,普天同慶,大肆張揚。
可憾旭陽的話……
“不用急,等朕說完了之後再說吧。”
憾旭陽笑著擺手,示意許靈鈞不必著急,說道:“朕的獎賞還未宣讀呢,輕雪……來……”
“是,父皇。”
憾輕雪手中捧著一卷皇帛,慢慢走到了台上。
與許靈鈞已經數年不見……
她沒有任何的變化,常年修習武道功法,加上諸多天材地寶資源的滋補,讓她的壽命幾乎已經突破到了兩百歲,現在雖然已經快要奔三,但就外表而言,卻不過才剛剛雙十而已。
但在憾輕雪的眼中,許靈鈞的變化,卻太大太大了。
並非是面容……
他始終是那麽俊朗,憾輕雪甚至無法想象比他更好看的容顏,該是怎樣的一種鬼斧神工。
但他的氣質,卻大大的變了。
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便自有一股淵渟嶽峙之感。
如果說之前,他給人的感覺是一名不為權貴折腰的正義戰士,那麽現在,他已經是戰場上,攪起戰雨狂濤的無上統帥。
她打開皇書。
還未說話,臉色卻忍不住一變,已經不受控制的湧起了一抹紅霞……
這位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學會了泰山崩於頂而不色變的公主,此時卻慌亂的手足無措,哪還有半點兒之前的沉穩跡象?
她驚慌的看了憾旭陽一眼。
憾旭陽說道:“念吧。”
“是。”
憾輕雪檀口微張,念道:“受命於天,人道永昌,今有人族英雄許靈鈞,挽大廈於將傾,救人族於水火……”
旨意很繁瑣,翻來覆去,基本上都是念叨許靈鈞的諸多功勞。
連帶著奪回絕境長城,覆滅三支諸天異族……這功勞雖然眾人都已經知曉,但親耳聽得憾旭陽認可肯定,他們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陣暗驚。
尤其九大軍區徐良等人,看著許靈鈞的眼神,早已經驚為天人,他們都知道他很了不起,但他們卻是死也想不到,他竟然這麽了不起,竟能帶領七殺軍團,成就如此無上之偉業!
這等功績,到底該是何等的獎賞才可堪與之匹配?
不知道。
感覺就算是把整顆藍星都送給他也不為過了。
陛下這也可算是幸福的煩惱了吧?
眾人認真的傾聽著聖旨那繁瑣的話語中,夾雜著的瑣碎細節……
然後,一個個頓時都震撼了。
旨意說的很明白,甚至翻譯過來之後,也就那麽一兩句話而已。
“特將憾氏一族,兩位公主許配給許靈鈞為妻,封許靈鈞為大夏帝國太子,待得今任帝皇憾旭陽退位之後,其登基為藍星之主!”
待得領會眾人意思之後。
眾人無不是駭然色變……
這這這,陛下竟然真的把藍星送給許靈鈞了?
“這……這怎麽可能?”
憾氏一族,從此改天換日?
一時間,殿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無不是大聲喧囂,甚至有激進者,看著許靈鈞的眼神裡已經不自覺的帶上了些微戒備之意,是不是這許靈鈞實力通天,威脅了陛下,讓他寫下了這等違心之言呢?
他確實是有這個能耐的……
要知道,這可已經不是感念其功績所能代表的了。
你會因為有人幫你把家產擴大了兩倍,然後就因為感激,直接把家產送給他的麽?
陛下莫不是失心瘋了不成?
而憾輕雪讀完之後,輕咬櫻唇,看著許靈鈞的眼神亦是複雜難明……
其實早在數年前,憾旭陽就曾經有過想法,要將憾輕雪許配給許靈鈞,而這也是緩解她們姐弟之間緊張的關系,甚至安定整個藍星的最佳辦法。
只是當時許靈鈞拒絕了。
她還為此心傷不已……但畢竟她也曾跟周千陌聯手暗算過許靈鈞,她心頭有虛,自然生不出什麽怨憤之念,隻覺得與許靈鈞終究是有緣無分。
這些年來,她始終潔身自好,哪怕早已經過了適婚的年齡,卻始終不與任何男子有半點親近之念。
也不過是因為仰望了高山之巔,如何還會對那些土坡震撼動心呢?
而憾旭陽,竟也就好似忘記了他的女兒的年齡,放在外界其實早就已經是大齡愁嫁的歲數了。
而現在,憾輕雪才算是明白過來,原來,他竟始終不曾死心。
甚至現在,更是把她跟她那才剛剛五六歲的妹妹一起,許配給了許靈鈞……
她有點期待,更有些忐忑的看向了許靈鈞。
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說辭……是又要拒絕了嗎?
堂堂公主啊,卻被人把自尊在腳下狠狠的踐踏數次,可她竟然仍然還抱持著僥幸之念……
“陛下……”
許靈鈞果然眉頭皺了起來,說道:“我已經有了妻室了……”
“你先別說話,聽朕說。”
憾旭陽之前還滿臉笑容,但將旨意說出之後,他的神色同樣唏噓了許多,甚至連身子好像都佝僂了許多一般。
他歎道:“這件事情,其實朕也是猶豫了很久,然後在得知你在和玉嶂城李家遺女結婚之後,才終於下定了決心……朕其實一開始還以為你和那李靜君急著結婚,是為了杜絕朕的口,但後來打聽細節之後,才知道你是真的感念李家付出,想要給李家一個傳承,一個名分。”
頓了頓。
憾旭陽說道:“你不喜輕雪心思太重,但朕就那麽兩個女兒,清月還小,就算最快,也得數年之後才能為你誕下孩兒,所以朕才會把兩位公主全部許配給你,為的,就是留下一個流有朕憾氏一族的子嗣!”
他正色道:“這是朕唯一的要求,許靈鈞,朕要求你與輕雪或者清月必須生下一個孩子,讓他或者她來繼承皇位,讓朕的憾氏一族血脈重回王座,這是朕唯一的要求,只要你能答應,朕便會毫不猶豫的將這皇位交到你的手中,將我憾氏一族鎮守了百多年的基業,徹底交到你的手裡。”
許靈鈞苦笑道:“陛下,我無意皇權,真的……這趟回來,也只是為安你之心。”
“你不必安朕的心,朕從未懷疑過你……就如朕從未曾相信過你的忠誠一樣,就好像朕是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子侄輩來對待一樣,你也僅僅只是將朕當成一個長輩吧,對朕的皇帝之位,你沒有半點在意,因為你早已經凌駕於皇權之上。”
憾旭陽搖頭道:“朕都知道,但你可知道……朕已經老了,哪怕僅僅只是處理大夏帝國的國事,便已經時常有力不從心之感,現在你卻直接商都不商量,就把朕推到了藍星之主的位置上,朕只是個普通人,沒那麽大的精力,能成為第一任天下之共主,朕其實已經很滿意了,朕的父皇評價朕便是守成之君,進取不足,只是沒想到碰到了你這麽個莽貨,直接把整個藍星都給打下來了。”
他笑道:“所以,那時候朕就在考慮這個問題,將皇位留給雲城其實也無不妥,畢竟你們兩人親如兄弟一般,不分彼此……但雲城身份特殊,交給他倒不如反而交給你,反正他的孩子只有二分之一的憾氏血脈,而你的孩子,同樣也能有二分之一的憾氏血脈。”
“只要你願意娶朕的女兒,朕也會將你當成朕的親生兒子對待,就如你與那王天成一般,你願意感念李家一族的功績,為她們留下一個孩子,那朕如此赤誠待你,跟你要一個屬於我憾氏的孩子,你想來也不致讓朕失望吧?”
憾旭陽正色道:“許卿,你也清楚目前的局勢,雖然我們藍星打退了侵略強敵,覆滅了矽基一族,但事實上,藍星的危機從來都未曾結束,威脅藍星的也從來不僅僅只是矽基族而已,這種情況下,一個萬眾一心,能集合所有力量匯聚在一個拳頭上的政權,是最重要不過的。”
他說道:“不管你承不承認,你已經成為了藍星對外的代言人,可若內外不能統一的話,也不必敵人來襲,咱們藍星自己恐怕便會在無盡的內耗中,自絕了生機。”
聽得這話。
之前還喧嘩無比的眾人,此時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可不是麽?
憾旭陽剛剛,算是把目前的局勢給剖開來徹底清晰的解析了一番。
唯一的解決方法,似乎就是憾旭陽如今的做法……只是想不到,他竟如此舍得,直接把百年來的基業送人。
許靈鈞沉默。
他知道,憾旭陽其實說的很有道理,集中的政權,正是目前藍星所急需的……他為什麽急於將光之國納入麾下,與其說是擔心在覆滅了異族之後,光之國會出來分享勝利的果實。
倒不如說,他是擔心到時候光之國與藍星若起爭端,藍星有他在,勝利是必然,但內耗中損失的人口和資源,卻是很難在短時間之內彌補回來的。
藍星畢竟只是一顆行星,它是經不起內耗的。
也就是說為了這個天下,為了藍星的和平,甚至往大了說,為了藍星未來百年大計的發展……他不得不犧牲……
說犧牲好像有點兒太過凡爾賽了,畢竟若是論相貌之美,憾輕雪面容姣好,能與她媲美者,也唯有他的雅雅姐而已。
睡她不委屈……
許靈鈞有點無語的看了一眼憾輕雪。
而此時上首,一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正坐在上面,瞪著一雙圓咕嚕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許靈鈞……雖然僅僅只是小孩子,但已經知道了分辨美醜。
這個人最好看,她自然最喜歡看。
姐妹兩人一大一小,都盯著許靈鈞,眼神裡蘊含著的意味,讓許靈鈞感覺這托付,竟是如此沉重。
憾旭陽,竟決斷至此。
沒想到當初憾雲城無心之言,竟然一語成箴?
所以,我直接把憾氏兩位公主給包圓了?
但眼下,他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余地……
許靈鈞躬身,生平第一次,對面前這位他其實不太看的上其能力,只是將其當作長輩來敬畏的陛下,認真道:“微臣,謝陛下厚賜!”
憾輕雪瞬間眼眶晶瑩濕潤,忍不住以手掩唇,雖然意識到這種情況,正是最為莊嚴之時,她和許靈鈞的結合其實完全是政治因素的結合,這種時刻容不得任何的小兒女之態。
但她還是開心到幾乎要歡呼出聲,幾乎無法控制心頭的歡愉之念。
而眾官員同樣忍不住輕輕松了口氣……
隻感覺之前吊起的心竟就隨之落了下來,隨即是巨大的安全感湧來。
許靈鈞……成了他們下一任的陛下?
還有哪位陛下能比他更能給他們帶來安全感的?
更重要的是……藍星內部,政權的統一,讓他們終於不必再憂慮未來某一天可能會到來的爭權分裂之事了。
許靈鈞問道:“陛下,這事兒老城知道嗎?”
“朕跟他通過氣,他沒有意見。”
憾旭陽呵呵笑道:“事實上,他現在大概是最盼望你登基為帝的人了,他就盼著你走後,他繼任七殺軍團總統領之職呢,還有,靈鈞,你該喚朕做父皇了。”
許靈鈞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說道:“這不還沒成親呢麽?”
“你們年齡都不小了,如今又戰事方息,自然要及早完婚,不過你這軍中兒女也不必拘泥於什麽繁文縟節,你既回來了,就在這帝都多住幾日,嗯……東宮已經空蕩了許久,清月還小,暫且先住后宮,至於輕雪倒是可以先住過去了,你們早點弄個孩子出來,也好早點兒安我們的心,總不能真的等清月長大吧?”
憾旭陽笑道:“眼下,前線還離不開你,朕就繼續在這皇位上,做你們最堅實的後盾,有朕在,你大可以放心”
憾輕雪忍不住啊的叫了一聲,已經忍不住俏臉通紅。
忍不住輕啐道:“父皇,您這可就太老不羞了……”
“傻丫頭,這是你盼望多年的了吧, 趕緊造成既定事實,這樣的話,高興的可不僅僅只是你……”
“不錯,若總統領能及早與公主殿下誕下孩子,對安定整個大夏帝國的軍心,都有極大的作用。”
“什麽大夏帝國,眼下早已經沒有了什麽大夏……我們是藍星!”
“沒錯,藍星!”
眾人皆是笑語盈盈……
一時間,朝堂之上,氛圍竟是前所未有的歡快。
許靈鈞則無語的歎了口氣……
他還想趁機會去看看季柔風呢,沒想到這又被強行推到他身上兩個……好在其中一個還小……
唉,天可憐見,他這些年忙於軍事,哪還有什麽獵豔的心思?
可這些人竟然一點不體諒他,強行往他身上塞……為了天下大勢,他是不收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