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涵暫別小王爺,回轉自兒個的房間,盤坐榻上,小心翼翼的調息內力療傷。好嘛!姑娘又受傷了。不過,傷情倒並不是特別得嚴重,只是陰蹺、陽蹺雙脈稍微受到些震動,導致氣息紊亂,內息運轉不暢而已。調息一個時辰,基本上恢復的差不厘。
天已至酉時三刻,差不多該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姑娘慢悠悠地走出房來。
金燦燦的霞光肆意地灑照在茫茫大地上,仿佛給萬物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輝,漂亮極了!夕陽的光芒雖不甚強烈,可依舊灼灼刺人目。姑娘手遮眉簾,抬眼眺望西邊天際,斜陽似血,霞光滿天!漫天的夕陽晚霞絢麗多姿!猶如火燒一般的雲霞,宛如一條鮮豔的紅綢子掛在天邊,在淡藍色的天空映襯下更顯燦爛。黃昏漸盡,夜幕將臨!一彎新月悄悄升起,在它的周圍,還有幾顆星星發出微弱的光亮。
殘風的輕拂,晚霞的憂傷,夜幕下的寧靜,這些都是那麽的淒美!姑娘徘徊在空蕩寂靜的庭院間,靜聽著輕鳴的蟬鳴與蟋叫,有意無意地,聯想到自己的人生旅程,以及近日來遭遇的一切,心中葛然一陣惆悵,感懷萬千,悵然歎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姑娘,莫要傷感。美好縱然短暫,畢竟曾經擁有。珍惜眼前的美好時刻,才不枉負彼此間的緣份!莫要等到失去時空歎惋惜,悔已無及!
咳!姑娘有這樣的感歎,也無可厚非!本來嘛!夕陽正如人生,歲月匆匆,人生苦短,縱有些許的歡樂,卻也只不過是短暫的瞬間。人生之中,難免總是有些許的遺憾與無奈,這是任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看過美好的夕陽霞光,我倒與姑娘的心境有所不同:“日落滄海看夕陽,萬丈霞光譜輝煌。輕歎美景難留住,只因月色要鋒芒!”短暫的夕陽霞光散去,不是還有皎潔如銀的月色可供欣賞的麽,何必歎惋!
姑娘獨自漫步庭院,忽地,耳邊傳來一熟悉的聲音:“紫涵!幹啥的?”
姑娘回轉身來,杏眼含羞,嬌腮帶俏,嫣然一笑,道:“沒啥的!趙大哥!”
趙羲擺了擺手,道:“不!我方才明明聽到有人感歎什麽……,哦!想起來了!有人感歎,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也不知是誰?”
姑娘香腮淡生紅暈,輕哼一聲,嘟著嘴道:“好了!別取笑人家了!”
趙羲三兩步走到姑娘的近身前來,俯瞧著她嬌美的臉龐,言道:“紫涵!這樣美麗的夕陽景,為何要感傷?”
姑娘幽怨地歎了口氣,道:“景致再好!終不能長久!時光如白駒過隙,世事如白雲蒼狗!人事多變,生命無常,何不令人心生歎惋?”
小王爺心性聰慧,明白姑娘話中的意思,今日之事令她心有餘悸,點了點頭,道:“這話原也不錯。可是,人活一世,本來就不容易!若不活的瀟灑些,還有何樂趣可言?紫涵!萬不可糾結過去不放,還是看開些得好。敞開心胸,迎接新的明天。”
姑娘似有所悟,點點頭:“嗯!知道了!多謝大哥開導。”
小王爺抿嘴一笑,又問姑娘道:“紫涵!我倒想知道,你今生最大的願望是什麽?”
“這……”姑娘杏眼微眨,不知何雲。稍微愣了一小會兒,心道:“我現在只希望盡快找到殺家仇人,報這樁血海深仇!可是,這真得就是我今生最大的願望嗎?不!可是……”半低下頭來,嬌聲語道:“我,我也不知道。”
小王爺微微地笑了笑,
道:“那你可知,我今生的最大的願望是什麽?” 姑娘抬眼瞧視著小王爺的眼睛,由他微露深情的眼神裡似乎已讀懂,不好意思直說,姑娘嬌腮泛紅,掩耳盜鈴般羞語道:“這我哪兒知道的。”
小王爺再次地違規,主動牽過姑娘的纖纖玉手,雙眸含羞,語露深情:“鴛鴦戲水,鶯燕對舞,鸞鳳雙棲梧桐樹!未得伊人相伴,莫如早歸塵土!”好嘛!小王爺也太沒出息了吧!沒有佳人相伴,他,他就不想活了!真沒出息!我說姑娘啊,你該不會是今年流運逢喜,紅鸞星動吧?
小王爺的一番深情表白,令姑娘的心頗受觸動,俏臉紅霞飛漫,半晌默不作語,場面好生尷尬!
最終,姑娘為了岔開話題,出人意料地道出仨字來:“我餓了。”
“噗嗤”,小王爺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好,好好!放心好了,傻丫頭!我早就命人整治好飯菜,專等著她陪我同桌進餐來著!”
姑娘側臉瞧視著小王爺清秀俊朗的面龐,杏眼含笑,語泛嬌羞,明知故問道:“她?!誰呀?”
小王爺伸過纖細修長的右手食指,輕輕點了點姑娘的鼻尖,面帶微笑:“你!”
姑娘俏臉生紅,半低下頭來,雙手擺弄著衣衫的下擺,扭捏道:“討厭!誰稀罕與你同桌進食的?我,我要回自己房間吃!”
小王爺耍渾賴,擺了擺手道:“不成!臥室是睡覺的地方,不是用餐的地方,不想餓肚子的話,就到宴客廳來喲。我等你!”朝著姑娘流露出燦爛的笑容,撇了姑娘,轉身朝宴客廳方向走來。
瞧視著小王爺漸漸離去的身影,姑娘心裡頭有一小股子怨氣:“討厭,幹嘛非讓人家到宴客廳去的?”沒辦法,隻好跟過去了,總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啊!
來到宴客廳的門前,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擺放廳正中央的一張圓形的餐桌,桌子上鋪整著一張蘇紅色的桌布,顏色鮮亮,整潔乾淨,讓人舒心暢然。小王爺趙羲,面朝外端坐在桌旁,笑臉盈盈,等待姑娘的到來。左右幾個丫鬟,垂首站立一旁靜候著。
在宴客廳左手側角落裡,擺放著一隻精致大氣的,青白相間紋案的花瓶,瓶中還插著幾株奇花異草。右手側角落裡,是一鼎銅製的檀香爐,淡淡的檀香飄散開來,浸漫整個廳間。青石磚鋪整的地面,打掃的一塵不染,都能映出人影來。廳堂的裡牆側,擺列著一張紫檀木製的案幾,案幾上放著名貴的青花瓷器和玉件擺設。案幾正上方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幅濃墨色彩的山水名畫,頗有幾分意境!
見姑娘來到,小王爺招了招手:“紫涵!快過來!坐到這兒來!”
張紫涵衝他努了努嘴,邁動金蓮,朝著小王爺跟前兒走了過來。姑娘一瞧,偌大的桌案側,隻碼放著兩隻凳子,相隔不過尺許的距離。其中一隻,還給小王爺坐在屁股底下了。姑娘極不情願地坐下身來,半低著頭,小嘴兒嘟嚷道:“趙大哥!呆在自兒個房裡用餐多好!幹嘛非讓人家到這兒來的?”
趙羲嘻嘻笑道:“傻丫頭!一個人待在房裡用餐多沒意思,倆人才有樂趣。”
姑娘衝著小王爺努嘴道:“不好!我以前,總是一個人單獨用餐,習慣了!”
小王爺呵呵笑了兩聲,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慢慢的,也會習慣的。”吩咐下人,開始傳菜上桌!陸陸續續的,攏共端上桌來十二道菜,三葷九素,樣樣菜色精美,色香味俱全,讓人饞涎欲滴,直流口水。姑娘一瞧,奇道:“呀!怎都是我愛吃的。”
“當然了,紫涵愛吃啥,我就吩咐他們做啥。”趙羲是個有心之人,倆人相處了半個月的時間,他便摸清楚了姑娘的口味,喜歡吃素,不太愛吃葷菜,飲食清淡,不喜油膩!
菜已上齊,接下來,便是動筷子喂嘴巴了!小王爺一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站立跟前的這些丫鬟仆人,齊聲道:“是!”井然有序的退出屋去,偌大的廳堂,隻留下小王爺與姑娘倆人。
姑娘不願沾酒,小王爺也就不勉強她,獨飲獨斟!姑娘呢,只顧著扒拉飯粒兒就菜吃!不能說吃的狼吞虎咽,倒也吃的津津有味兒。小王爺一面飲酒夾菜,一面欣賞姑娘的吃相,心裡美滋滋的,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感。
或許是給他瞧的怪不好意思了,姑娘杏眼含羞地撇了眼小王爺,鼻子裡輕哼了一聲,側轉過身背對著小王爺,繼續吃自己的飯。這樣子吃飯可不大好,夾起菜來太不方便了!
小王爺招呼道:“好了!紫涵!趕緊地,坐正了!”
姑娘嘴巴給佔著咧,哪裡能說話的?背對著小王爺,搖了搖頭,就是不肯回轉身來!你瞧!多任性!
約摸兩刻鍾的功夫,倆人這場較尷尬的小聚會,終於結束了!姑娘撂下碗筷,取過手帕擦乾淨嘴巴,說道:“趙大哥!我吃好了!你,自己慢慢吃罷!”
正欲起身,小王爺一揚手,阻攔道:“誒……?!不對呀!紫涵!你今兒個怎才吃一碗米飯的?好像有點兒少喲!”
“我,我不餓!”
小王爺朝姑娘跟前湊近了些,關切道:“怎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的?”
姑娘搖了搖頭:“沒有!就是不餓。”
瞧姑娘氣色稍有不佳,小王爺有點兒不大放心,問姑娘道:“紫涵!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兒上火了?”
姑娘抬眼瞧了瞧小王爺,微微點了點頭:“嗯!是有些!”
小王爺吩咐下人,替姑娘做一碗銀耳百合蓮子羹端過來!好嘛!這一等,足足等了將近一個時辰!別看是一碗小小的羹湯,做起來,費功夫哇!
姑娘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趙大哥!我就是有點兒上火,沒必要這麽麻煩的。”
小王爺擺了擺手,半開玩笑道:“不成!上火可不是小事兒,搞不好,會‘燒’出病來的。”
姑娘掩嘴笑道:“我才沒那麽嬌氣的。”
羹湯做好了,一位身著綠衫的丫鬟,手端一隻彩繪的漆碟,小心翼翼的走進屋來。姑娘一瞧:哇!好漂亮耶!
莫要會錯意,姑娘誇的,不是羹湯漂亮,而是盛羹湯的碗漂亮!不是普通的陶瓷碗,而是一枚泛著淡淡藍色瑩光的琥珀玉碗,迎著燭光一照,嗬!猶如藍寶石般晶瑩光澤!觸手溫潤,很是舒服!羨煞人呐!
這是小王爺趙羲特意交待的。用這等好寶貝盛羹湯,多奢華!我國唐代著名的大詩人,“詩仙”李白,曾作過一首七言絕句,詩名為《客中行》,專門道出琥珀玉碗的美妙之處:
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姑娘一瞧這麽漂亮的碗,有點兒不知何雲!瞧視著小王爺,語聲微顫:“趙大哥!你,你費心了!”
小王爺一時情難自禁,再次違規,牽過姑娘的手,語道:“紫涵!為了你!我做什麽都願意!一隻小小的琥珀玉碗,又算得了什麽?!來!喝湯吧!這湯不但能清熱解火,祛濕健脾,還可以滋補身體的!喝了它,於你有益!”
姑娘眼含瑩淚:“嗯!謝謝!”取過羹杓,飲過一小口,隻覺入囗濃甜潤滑,美味可口,實在是好吃得不得了!姑娘一杓一杓的吃了個盡興,一刻鍾的功夫,一碗羹湯下肚!姑娘衝著小王爺嘻嘻一笑:“還有麽?”好嘛!合著姑娘壓根兒沒吃飽的,還要回碗兒咧!
小王爺心中歡喜,吩咐道:“芙蓉!再替姑娘盛一碗端來!”
“是!”不多時,羹湯送到!姑娘津津有味的吃了小半碗!抬眼一瞧,小王爺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她咧!姑娘俏臉生紅,杏眼含羞帶笑:“來!趙大哥!你也吃一口!”說著,一杓羹湯送到小王爺的嘴邊!小王爺忽然感覺到,自己成為了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乖乖地張開了嘴巴……
將近子時,小王爺朝姑娘道別,返回榮德王府!姑娘關懷道:“趙大哥!路上小心!”
小王爺呵呵一笑,風趣道:“呦!都懂得關心我啦!可是,這樣還不夠喲!嗯——?!答應我一個小條件,怎樣?”
姑娘側眼瞧視著小王爺:“啥條件的?”
小王爺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我想——”用手指比劃了兩下自己的嘴巴,接著,指了指姑娘的櫻唇,笑道:“可不可以的?”
姑娘一時沒明白是啥意思的,睫毛微顫,杏眼微眨,漆黑如寶石的眼珠兒轉了兩下,終於反應過來,細嫩光滑的臉蛋兒,“唰”地通紅,跟小狗兒似地,“啊”地一張嘴巴,嚇得小王爺趕緊縮回手來:“哎呦,怎又咬我的?”
姑娘粉拳揚起,杏眼含羞帶笑,嬌嗔道:“想得美!趕快走!不然,看我不打你的。”
小王爺忙擺手作招架式:“好男不跟女鬥,我走,我走就是了。”識趣的離開了。邊走邊搖頭:“這丫頭,屬狗的,動不動就愛咬人。”
瞧視著小王爺漸行漸遠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幕中,再也瞧不見了,姑娘掩嘴偷笑:“真是個討人厭的大孩子。”嘻嘻笑了笑,好似活潑可愛的雀兒一般,蹦蹦跳跳的,回轉房間去了。
此時此刻,姑娘或許還沒有意識到,她這些看似頑皮的言語、舉動,其實是一種很“危險”的信號,這表明,她的潛意識裡,已經開始把小王爺認作為生命中的那個他了。
且說小王爺回轉王府,前腳才剛踏進王府的正廳,忽聽身後傳來:“小子!終於肯回來啦!”
小王爺心頭一陣驚顫,回轉身來,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