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戎狄主將揣測主帥意圖的時候,刑作清正在整裝代發,為第二次的襲擊做著準備。至於另外一邊的墨文和沈劭元兩人,此時正在不遠處的樹林裡遠遠窺視著戎狄營地。
墨文看著已經平靜下來的戎狄營地,皺著眉頭。沈劭元站在一旁,見墨文神色凝重,也就順著墨文視線看過去。戎狄人已經把燒毀的帳篷換成了新的,倒塌的火灶台也重新豎了起來,開始重新做飯。場地也是收拾的乾乾淨淨,完全看不出來剛剛經歷過一場襲擊。
沈劭元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也沒有發現什麽問題,一切都很正常。不得不向墨文問道:“怎麽了?有發現什麽異常?”
墨文聽見沈劭元發問,垂下頭沉思片刻,說道:“戎狄人的反應不對,此事必有蹊蹺。”
沈劭元想了片刻,想不明白。說道:“什麽反應不對,我覺得沒什麽異常。”
墨文:“營地裡戎狄人的反應很正常,營地外卻是不正常。”
“一般來說,營地遭受襲擊,主將必定會加強營地防守,以及加強營地周邊的巡邏。但是那戎狄騎兵將軍都回營一刻鍾了,也不見此人或者其他騎兵出營。”
沈劭元接過話頭,說道:“也許是戎狄人妄自尊大,料我們不會再次襲擊他們,所以才沒有安排人手巡邏。”
墨文搖搖頭說道:“即使戎狄主將是狂妄自大之人,會如此疏忽大意。但是剛才我們見到的戎狄騎兵將軍卻是個聰明人,很大可能會安排人手。”
“現在戎狄人出乎意料的舉動,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們真心看不起我們,沒有安排人手。”墨文眼神一眯接著說道:“二是這是一個陷阱。那這個陷阱到底是為誰準備的呢?不做防守的戎狄大營就是一個誘餌,能咬誘餌一口的獵物呼之欲出,邊城裡面的兩千兵卒。”
沈劭元聽墨文這麽一分析,也是明白過來。急切的說道:“我們是不是回城告訴將軍這是個陷阱。”
墨文微笑道:“沒那個必要,如此粗糙的陷阱也只是哄騙一下那些用肌肉思考的蠢人。父親他怎會看不穿這種小把戲。”
神色一轉,對沈劭元說道:“我們反而更應該擔心刑作清,按照我當初的計謀,他們現在應該朝著陷阱出發了。”
沈劭元聽了墨文解釋,本來急切緊張的心情剛剛放松又開始變得焦躁。對墨文說道:“那怎麽辦?”
墨文看著遠方炊煙寥寥的營地,不慌不忙的說道:“雖然有些變故,但刑作清等人的生存幾率反而提升了許多。”
“按照原來的估計,他們會被憤怒的戎狄人不死不休的追殺,不死也得脫層皮。但是現在,他們就像是一隻搗亂的小老鼠,不知死活的闖入老虎的狩獵場。在那隻被狩獵的狡猾狐狸出現前,他們會一直活下去。”
沈劭元:“那這麽說,刑作清等人反而是最安全的。”
墨文笑了笑說道:“這麽說不完全正確,狡猾的狐狸一直不出現,老虎的耐心終會耗盡。到了那時候,在老虎面前蹦躂的小老鼠豈能活著回去。他們能否活著,就隻取決於他們能否在老虎耐心耗盡前,離狩獵場遠遠的。”
沈劭元皺了皺眉頭,對墨文問道:“我們要不要去跟刑作清說一聲?”
墨文雖然對刑作清的感官談不上很好,但也不算差。所以對於沈劭元的提議考慮片刻,說道:“還是不要了吧。你要知道我們前面所有的謀劃都是為了燒毀戎狄人的糧草。
在段更突襲戎狄人營地時,也是戎狄這支老虎耐心耗盡之時,刑作清也該完成他的第三次襲擊了,但此刻的他一定還未離開狩獵場。所以說,告不告訴刑作清,都無關緊要。到了最後,能不能活下來,就只能看這隻小老鼠是不是跑的夠快了。” 沈劭元歎了一口氣,看著前方戎狄營地說道:“看來就只能這樣了,希望他們的運氣能好一點。”
兩人討論完畢,各自找了一個地方隱蔽起來。看著前方,靜待事情的發展。
在戎狄大營這邊開飯的時候,刑作清等人已經等待在甕城裡面了。還是剛才那百號人,好好在看看這一行人,卻是沒有了剛開始突襲戎狄大營那次視死如歸的神情。想來是之前百號人完完全全的活著回來,又看到戎狄騎兵在自己身後吃灰,給了他們莫大的信心。一個個神采奕奕,哪還看得到他們為此行有所擔心的神情。
城牆上有兵卒喊道:“傳將軍令,出擊。”
兵卒:“打開城門。”邊城北城門在兵卒的傳令聲中,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在隊伍前方的刑作清調轉馬頭,面朝這百號人舉起手中三角弓吼道:“兄弟們,此行必勝。”
百號騎兵也紛紛舉起手中的弓吼道:“此行必勝,此行必勝。”城牆上防守的兵卒也被感染,紛紛應和道:“此行必勝。”
待眾人聲音漸小,刑作清再次調轉馬頭。面朝城外,吼道:“眾將士,隨我出城一戰。”一拍馬臀,刑作清一馬當先衝出甕城。眾人如出一撤,拍著馬臀,喊著口號衝出甕城。
不消片刻,刑作清等人已經衝到了戎狄大營前。戎狄大營內,兵卒正在進食。還真不得不說刑作清等人這時間掐的真準。
刑作清等人衝到距戎狄大營兩百米左右的地方,把手中的火把放在馬鞍前方的一個架子上。火把是他們出城不久後點燃的,為了爭取時間,一直拿在手裡。
刑作清一聲令下,“著火。”眾人毫不猶疑抽出背後箭囊中的箭矢,點著火搭在弓弦上。
“放!”“搭箭,放。”之前的一幕再次上演,唯一的區別在於他們比上次離戎狄大營近了百米,戎狄人也比上次反應更快。
戎狄兵卒並不慌張,刑作清等人還在遠處的時候,瞭望台上的兵卒已經通知了他們敵人來襲。雖然僅僅十多息的時間做準備,也足夠他們做好防備,更何況吃了早上的虧,他們人人都是著了甲的。
在刑作清等人放第一箭的時候,已經有戎狄兵卒放箭反擊,可比上次反應快多了。刑作清等人射完十枚箭矢,也未花去多少時間。也正是如此,待到戎狄弓兵成規模放箭的時候,他們已經跑出他們的射擊范圍。
刑作清在距戎狄大營四百米開外調轉馬頭,其余人等也紛紛調轉馬頭。眾人一字排開,紛紛看著密密麻麻的箭矢落在自己面前不遠處。
一百騎少是少了一點,但是配上連綿起伏數都數不過來的敵方營帳,再加上空中飛著的、地上插著的羽箭,卻是一副讓人蕩氣回腸的場景!
刑作清指著前方的戎狄大營,看著一地未立寸功的羽箭,哈哈笑道:“戎狄蠻夷,你奈我何!”
百余騎兵也不用誰吩咐,也是心情暢快的吼道:“戎狄蠻夷,你奈我何!”
刑作清這麽多天以來,被戎狄浩浩蕩蕩的戎狄大軍數量壓在心頭一刻不得暢快。然而這一刻,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心情舒暢。 摸著馬的脖子接著豪邁的喊道:“戎狄小兒,有本事就來追我。”
眾人嬉笑著,唯恐落後其他人分毫,跟著吼道:“戎狄小兒,有本事就來追我。”“哈哈哈哈......”眾人的哄笑之聲不絕於耳。
刑作清看了看毫無反應的戎狄大營,戎狄人箭矢也不放了,騎兵也未追出營地。也就不慌不忙的調轉馬頭,帶著眾人驅馬朝邊城而去。
刑作清這邊瀟灑的離開,另一邊戎狄人的各位將軍卻是苦著一張臉。任誰被當著自己面如此嘲笑都是要生氣的,他們也想要追出去,但是上面的命令卻不可違背。
戎狄主帳內,戎狄主將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不是生氣。反而是下方諸人中多數戎狄將軍悶悶不樂,卻不敢在戎狄將軍面前表現出絲毫不滿。可見戎狄主將的手段高明,畢竟下命令不得追擊的就是他。
一名著甲漢子手拿竹簡踏進主帳,眾人紛紛將視線投向此人。只見此人也不在意眾人視線,面朝主將拱手說道:“報將軍,軍中損失已經統計完畢。後續處理之事也已經安排妥當。”
戎狄主將隨意看了此人,說道:“軍事官,上前說話。”
此人應聲答道:“諾。”走到戎狄主將近前,把手中竹簡雙手呈上,說道:“統計之數,全在上面,請將軍查看。”
戎狄主將擺擺手說道:“直接念吧,在場諸人都並非外人,統統是我部落之砥石。”看向下方諸人,接著說道:“大家既然都在,也都聽一聽。”
戎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