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戎狄兵卒瞬間傻眼。想報仇的人也算是間接達成了目的,只是稍微有些不痛快。不想報仇想著立功的人可就苦逼了!正在為回去之後怎麽交差頭疼。
為什麽兩方人馬心思不一樣?戎狄騎兵隊長理所當然想段更去死!另一方想抓住段更,卻是因為他們跟騎兵不是一路人,他們是步兵將校的人。
騎兵將軍的手下圍捕段更失敗,之後又傳來段更沒有逃走,還在樹林裡的消息。這就讓其他將軍有了別樣的心思,犯錯的將軍們想利用重新圍捕的機會將功補過;沒有犯錯的將軍想抓住段更建功討賞;也有將軍想借此機會打壓勢頭正盛的騎兵將軍。
當然了,不管這些人懷有怎樣的心思,目的都是一樣的。只是眾人現在都只能乾瞪眼了。
戎狄隊長此刻不在乎什麽功勞,一心隻想著報仇。為了保證段更必死,出言說道:“你們這樣待著是要做什麽?那個孤竹人不一定會死。”
另一方的領頭皺著眉說道:“有什麽高見盡管說來,費什麽話。”他可還記得戎狄隊長先前在自己阻止下還射出的那一箭,這樣不客氣地說話,已經是克制後的結果了。
戎狄隊長沒想到對方如此不給面子,自然有些怒氣。但又想到等會還要靠這些人確定段更生死,不得不壓下心中的不快。放低姿態和氣地回答道:“這河水不算湍急,只要有點水性的人就不至於淹死。雖說人在河裡泡久了也是會死的,但此人也很有可能在下遊上岸。所以說我們還有抓住他們的可能。”
另一方的領頭覺得戎狄隊長說得有些道理,就開口說道:“接下來就聽你的,那你有沒有什麽主意?”
並非此人毫無決斷力,愚蠢至極才會把主動權交給騎兵隊長。相反他很聰明,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他們有抓住段更的機會,但他們還是失敗了。也就是說他們再一次把事情搞砸了,回去之後少不了一頓責罰。
至於戎狄隊長說的情況,他相信是有可能發生。但是發生的概率只能用狼群裡面混著一條狗來形容!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把主動權交出去。將軍們到時候要是問起原因,也好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
戎狄隊長以為自己還要費些唇舌才能說服對方,萬萬沒想到他們會如此配合。“也不算什麽好辦法,我們現在就安排人上下遊查看。見到那孤竹人也別想著抓活的了,直接射死。之後再打撈屍體帶回去交差。你覺得怎麽樣?”
另一方的領頭微笑著點頭說道:“兄弟這主意挺好,就聽你的安排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一群人分成兩撥分別朝著上遊和下遊去了。
兩撥人馬走後,現場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沒過多久,河面上露出一個人頭。仔細一看,不是段更還是何人?
段更朝著遼河逃跑,豈會不做準備。船沒有、緊身衣沒有、連個泳帽都沒有。好吧,泳帽是真的不可能有。但是一根供段更水下呼吸的草杆子總能有的吧!
所以說,段更就沒想過泅渡過河。危險就算了,初春的河水是真的冷。一直躲在水面下的段更自然把戎狄人說的話聽得一乾二淨,也就明白自己暫時騙過了戎狄人。
說到底這也只是暫時的,段更有信心騙過其他人。但戎狄隊長沒那麽好忽悠,等他沒在河面上發現自己的身影,一定會回來此處查看。此處不宜久留。
上岸的段更脫掉全身的衣物,擦乾身上的水澤,光著身子就向林子裡面跑去。
也不是漫無目的地瞎跑,他是踩著戎狄人的腳印跑回去的。只有這樣,段更才能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在戎狄人跟前,讓他們毫無辦法。 一刻鍾後,步兵將校的那方人馬出現在此處。看他們的神情就知道他們沒有收獲。再一刻鍾的時間,戎狄隊長和他的手下也回來了。
戎狄隊長見到對面的人,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可有抓到人?”
對面領頭人的心思本來就沒放在抓人上面,更何況事情就像他想的那樣毫無收獲。沒好氣地說道:“你看我們兩手空空,就該知道了。不跟你廢話了,我這就要回去向將軍們稟明情況。”此人說完話,帶著手下就要離開。
臨走前,像是又想到什麽。轉身對戎狄隊長說道:“你好自為之。”
“我們走。”招呼手下離開,留下戎狄隊長幾人。此人為什麽趕著離開,自然是為了早點回去給戎狄隊長扣黑鍋。
戎狄隊長滿心失望地看著奔流不息的河流,連對面跟他說了什麽都沒在意。“難道真的淹死了,已經沉屍河中,所以才找不到屍體嗎?”
戎狄隊長可能因為煩心段更蹤跡的事情沒在意對面那夥人的異常,他的手下卻不會同他一樣。特別是對面走的時候說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引起了穩重兵卒的懷疑。不用怎麽費腦筋,他就想到了對面打的主意。
“隊長,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剛才那夥人明顯不懷好意,不能讓他們先趕回去。不然等我們回去的時候,什麽都說不清了。”穩重兵卒焦急地對自家隊長勸誡道。
戎狄隊長稍微一思考,就明白手下說的意思,也知道了對面打的什麽主意。對著遼河最後歎了一口氣說道:“哎,算了。雖然沒有把殺的人碎屍萬段,但也算為你報了仇了。”
低頭對著身上的包裹深情的說道:“哥哥我也是盡力了,現在有人跟我們玩陰的,哥這就帶你回去收拾他們。”
如此詭異的一幕,看得讓人頭皮發麻。這戎狄隊長估計得了蛇精病,惹不起,惹不起。
“你和我先趕回大營。”戎狄隊長指著穩重兵卒說道。
指著其他兩人說道:“你們倆回去把我弟弟的屍體帶上,記得回到大營的時候,盡量讓人知道我弟弟是為了抓人才慘死的。”盯著自己手下接著說道:“其他不相乾的話要是你們敢多說一句,我讓你們不得好死。你也一樣。”
穩重兵卒沒想到隊長連自己都威脅,表面恭敬的答應著,心裡卻是罵開了。不要臉的,人死了還要立牌坊。你弟弟是哪種人,誰不知道?你這麽說,又有幾個人會信。
穩重兵卒這就有些冤枉自家隊長了。他這麽安排也不全是為了保全自己弟弟的名聲,保全自己的名聲。主要還是為了回去唱好這場苦情戲,若是成功,其他人如何算計自己都是枉然。
在戎狄兵卒為了各自的前程相互勾心鬥角的時候,段更正在為了活下去拚命。
也算是上天兼顧,段更好運地發現了一個熊洞。渾身顫抖的段更看著黝黑的洞穴不知道該是慶幸還是無奈。在外面多待一秒,寒風就多帶走一份溫度。段更的四肢已經因為凍僵的緣故開始不聽使喚,再不下定決心就該凍死了。
不是被凍死就是被熊殺死,拚了。至少被熊殺死顯得比凍死有英雄氣概多了!段更既然下定了決心,也就不再猶豫,抱著自己的濕衣物衝進熊的洞穴!
真黑,這熊不會點個燈嗎?
真醜,這熊都不打掃下自己的窩嗎?
黑暗中段更因為走得急,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沒把段更摔個狗吭泥。
真缺德,這熊還亂丟東西。
段更伸手撿起差點絆倒自己的東西,仔細摸了摸。是骨頭,也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骨頭。
看不見四周,也不敢瞎走動,段更只能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探索著四周。
“啪嗒”段更知道自己碰倒了什麽東西。神經繃緊,屏住呼吸,段更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
墨文要是在這裡,一定會對段更說:“你感動不感動?不敢動不敢動。”
段更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也沒等到熊撲過來把自己吃了。摸著自己的胸口,吐槽道:“難道是自己嚇自己,這裡沒熊,也不是什麽熊洞。”
彎下腰揉著自己的腿,苦笑道:“真疼。”
找到自己碰倒的東西,拿在手中仔細摸索。額,不是骨頭,倒像是燒了一半的柴火。真的不是熊洞!也不能怪段更判斷出錯,就剛才他那要死的樣子,他還能四處查看四周來證明這不是熊洞?
段更從濕衣物中翻出打火石,還好自己沒把這東西弄丟。試了好多次,一點火星都沒有,段更沮喪地蹲在地上休息。還好洞裡的溫度不低,不然段更也沒那力氣啥折騰。濕漉漉的打火石能碰出火星才怪了。
休息夠了,段更也想明白問題的關鍵。站起身來,摸索著朝洞口走去。這次可比進來的時候快多了,段更把打火石放在洞口邊上的石頭上風乾,自己就在附近收集乾燥的火引和柴火。
回到洞中的段更再次用打火石點火,果然一次就成功了。
本來半封閉的洞穴中是不可以點火堆的,這是因為空氣不流通,火堆產生的煙和毒排不出去,待在洞裡的人也就會沒命。但是段更哪裡還顧得了這麽多,至少等他烤乾衣物再說。
火堆發出的光照亮了洞穴,也讓段更能夠看清楚四周是什麽狀況。
剛才絆到段更的的確是半根柴火,也確實有個火堆。讓段更無話可說的是,還多了一具小熊的屍骸和三具成年人的屍骸。小熊的屍骸還算完整,人類屍骸就不用想了,殘缺不全,到處都有。半路上摸到的骨頭也不知道是這幾位哥們哪一位的。
“借你們的東西用用。”段更抽了這幾位的幾根肋骨搭了一個架子在火堆的旁邊,把濕衣物放了上去。
段更烤著火,腦海中上演一出大戲。很久以前,幾個人獵到了一頭小熊。幾人迫不及待的在落腳的洞穴裡解剖自己的獵物,沒想到的是,熊爸爸或者熊媽媽跟蹤而來逮了幾人一個現行。不用說一頓輸出,三個人涼了。或許還有一個人趁亂偷跑,最後在半路被追上,步上了同伴的後塵。
這就是段更放松的方式,編排一些故事自我解悶。
差不多恢復正常體溫,段更就開始考慮火堆的隱患。見到火堆冒出的煙霧消失在洞頂,沒堆積在洞裡面,段更就知道自己不用操心了。
既然問題不是解決了,就是不急著處理。段更就找了個地方,把死人留下的衣物墊在上面,然後自己躺了上去。
昨晚上都沒好好休息,該好好睡一覺了。段更閉上了疲憊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