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憂順利入住十三號套房,對於整個【兌101】的人來說,都是一件值得議論的大事。
因為歸根結底,她才是這次會議的主角,無論她如今的立場有多麽微妙,多麽勢單力薄,但那些地位遠高於她的元老們,也是因為她才會出席這次家族會議。
會議的主題,終歸是圍繞南無憂如何繼承遺產的,而她的表現已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一間小型會議室裡,南於瑾看著全息平板上突然多出的信息提示,不由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看來我的小侄女成長的比預期還要順利,這乾淨利索的處置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會議室另一邊,一個年邁的老者抬起眼皮,有些疑惑地問道:“於謹,這裡沒有外人,你何必惺惺作態?”
南於瑾搖了搖頭:“六爺,你怎麽到今天還是不信我,我是真的想扶無憂上位的。”
名為六爺的南家元老歎息一聲:“於謹,你怎麽到今天還是覺得我是個看不懂人情世故的老糊塗?你的想法,從10歲那年就沒變過,關上門,你大可坦誠一些。”
南於瑾說道:“10歲時的想法,怎麽可能原封不動的保留到現在?我知道很多人對我有誤會,甚至很多人巴不得繼續誤會我,但我真的真的只是想讓無憂繼承大哥的遺產,那是她應得的。”
六爺沒再爭辯,只是就事論事道:“那好,既然你這麽說,那麽南家旗下的重工集團,在會上就站在南無憂一邊了,沒問題吧?”
“當然,這也是我特意在會前約六爺見面的原因,會上請您務必多多關照無憂。”
“呵,你小子,真的是城府比誰都深,當初但凡你的實務能力再強一點,南家的格局就大不一樣了。”
“六爺,爭權奪勢的事情,一旦結果揭曉就要認,在咱們這個圈子裡,胡作非為不是問題,甚至殺人放火都情有可原,但是死纏爛打,破壞家族的規矩,就必將被所有人唾棄。這一點常識,我還是心知肚明的。”
南於瑾留下這句話後便告辭離開了,而留下的六爺,則緩緩撫摸著自己的長須,問身後如影子一般的隨從。
“你說於謹那小子剛剛是不是在暗示什麽?破壞家族規矩就要被所有人唾棄,他想說誰?最近有誰被所有人唾棄嗎?”
影子隨從沉默以對。
“是吧,我也不記得最近出過被唾棄的敗類,所以他是在暗示,有什麽人要被唾棄嗎?有意思,我好像有點明白他想做什麽了。”
影子隨從發出嗡的悶響。
六爺點點頭:“我知道,看破不說破,於謹那小子到了【兌101】,最先找了南篤,然後就來找我,面子給的是夠大的了。而且也不需要我多做什麽,按照家族規矩,站在該站的那邊就可以了,這一切只需要我安靜閉嘴,沒理由不答應啊。”
影子隨從沉默了一下,又發出一陣悶響。
六爺歎息道:“是啊,這有些對不起鶴禮,他在世的時候對咱們多有關照,這元老議會的位置都是他幫忙爭取來的。但是誰讓他死了呢?”
頓了頓,六爺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語道。
“是他先壞了規矩的啊。”
——
另一邊,在三號套房中,南篤坐在簡陋的書桌前,認真瀏覽完了心腹發來的密報,上面詳細記錄了南無憂離開港口後經歷的所有事。
對於這位地位尊貴的元老來說,【兌101】是真正的自家後院,
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看過密報以後,南篤卻不由皺起眉頭,輕輕敲打起了桌面。
身旁的屏幕裡,南城同樣愁眉不展。
“這南無憂的做事風格,比咱們預期的還要激進得多啊,剛一落地就和南錦人針鋒相對,用的還是斯文掃地的潑婦手段。之後又走偏門驅趕南宜,霸佔十三號房,這哪裡是南家的小公主,分明是白銀那幫粗坯!”
南篤說道:“她此來赴會,並沒有帶我們配給她的傭人手下,甚至沒有帶剛剛從夏京回歸的心腹李瓊,反而帶齊了白銀的主力。身邊都是一群無法無天的通緝犯,自然會染上一些下流貨的毛病。她畢竟還年輕,學不到南鶴禮的城府和手段,被白銀的人牽著鼻子走,也在所難免。”
南城說道:“但這是家族會議,怎麽能允許一群通緝犯恣意妄為!”
“這不是關鍵。”南篤說道,“她是家族繼承人,剛成年不久,有些年少輕狂,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這都情有可原。我們作元老的如果非要和年輕人斤斤計較,那反而是失了元老議會的本分。當年家族逐漸形成元老議會制度,是希望以人力來製衡冰冷的公司制度,並不是要我們打壓年輕人的創造力。 ”
南城有些耐心不足:“咱們之間就沒必要說這些空話了!”
“這不是空話。”南篤搖搖頭,“而是需要我們每個元老都謹記於心的箴言,南氏家族乃至乾坤集團,正是在公司制度和元老議會制度之間的平衡中,走過了數千年的時光。如果我們不能牢記本分,那麽數千年的基業也可能毀於一旦。”
“你到底想說什麽?”
南篤伸手點了一下全息平板,將密報中的一段文字提取出來,發給了南城。
“注意看這裡,白銀的人是如何驅逐南宜的?他們派出了最精銳的紅杏小隊,輕而易舉地攻破了【兌101】的安保體系,偽裝成會務組工作人員,在南宜入住時直接斷了她的水電,還給她安排了加料的奇香果。”
南城看過資料,不由膽寒:“白銀有這等手段?!這裡可是家族戒備最為森嚴的基地啊,這次還特意邀請了安保總局的專家,他們居然能在這裡為所欲為!他們能斷掉十三號套房的水電,恐怕就能斷掉任意房間的水電乃至空氣!而且連房間裡的飲食都不安全,這等於說我們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他們掌控之中!”
南篤說道:“單憑白銀當然做不到這一點,那個紅杏小隊說穿了也不過是當年安保總局’火種計劃‘的殘兵,還不至於能把安保總局的專家們也玩弄於股掌之中。這裡面的變數,只在於一人。”
南城恍悟:“絕地學徒!?”
南篤歎息道:“看起來,無憂比起信任我們,反而更信任這個來自共和國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