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劉琦從睡夢中醒來。
借著月色,他輕輕的翻了個身,感受到的,卻是腰部以下被褥的那淺淺的濕潤。
他先是一愣,接著瞬息明白過來……若是沒有猜錯,那應該是昨夜事後,蔡琰留下的落紅血跡了。
借著月光,劉琦翻了個身,看著渾身光滑白玉如脂的蔡琰躺在他身邊熟睡,嘴中嘰嘰咕咕的念叨著什麽大,但卻也聽不真切。
劉琦見狀不由好笑,想不到堂堂的天下第一才女蔡大家,睡覺居然喜歡說夢話。
而且……還愛踢被子。
看著身旁的蔡琰將被子都掀在了一旁,劉琦無奈地笑了笑,然後伸手將被子裹在了她的身上。
蔡琰迷迷糊糊的,似乎被弄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含糊道:“夫君,別鬧……”
“沒鬧,蓋好被子,莫著涼了。”劉琦無奈地搖了搖頭,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面頰。
蔡琰往劉琦的懷裡鑽了鑽,然後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劉琦輕歎口氣,伸手拍了拍蔡琰的臉頰。
說實話,他現在真有些不想再出征了。
溫柔鄉就是英雄塚,老祖宗這句話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次日清晨,劉琦依依不舍的從床榻上起了身,穿好衣服後,再次替蔡琰掖了掖被子,然後方才走了出去。
來到了郡署的正廳後批閱公文,隨後便有嚴顏、張任、吳堀前來參見劉琦。
這三個人,昨日就得到了劉琦的密令,整備各部精銳,並在今日一早就來拜見劉琦。
張松在離開之前,曾將他所知道的從江州前往涪水關的主要關隘,向劉琦做了仔細的詳述,而在開墾新田的這段時間,劉琦也已經派人去核實了這些情報的準確性。
事實證明,張松並沒有騙他,情報基本無誤。
在種種有利的條件下,劉琦定下了一個策略。
“最近天師教在廣漢和巴郡鬧的流言四起,蜀中人心惶惶,劉璝等人在涪陵整治內邊尚且力不從心,而我們這段時間一直以整治江州的農務為主,並沒有任何出兵的跡象,如此劉璝等人的注意力,眼下未必在我們身上。”
說到這,劉琦伸手點了點自己桌案上的皮圖,道:“張松臨行時,向我盡陳涪陵以東益州人主要的防卡和倉稟,包括暗寨共計二十一處……我想讓你們三人,帶領本部兵馬,乘著涪陵的敵人不備,將這些暗寨全部拔除,然後奪倉稟輜重,以充吾軍,順帶震懾涪水關的守軍,為一舉攻克涪地做好準備。”
嚴顏和張任彼此對望了一眼,皆是若有所思之色。
嚴顏拱手問道:“君候前番奪取江關和江州,都是用疾軍之法,今番又用此謀,是不是有點頻繁了?”
嚴顏的言下之意,是提醒劉琦不要一招鮮吃遍天,很容易讓對方識破。
劉琦聞言笑道:“放心吧,正因我用此法甚頻,對方也會覺得我不會輕易再用此法,而且我這次並不是搶涪關,而是收了關卡周邊的倉稟!只是張松不暴露,這事一時半會是不會出紕漏的。”
頓了頓,劉琦又道:“你們三人,都是益州出身,對益州的地形極為熟悉,這次任務,我不能調動大軍,只能派遣少量的兵將……而你們三人,對益州的地形和民風都頗為熟悉,我思來想去,這事讓你們來做,最合適不過。”
張任高聲回道:“君候放心!末吏等人絕不辜負君候所望,二十日內,君候圖上所畫的倉稟暗寨,我等必全部攻克,如果不然,張任願獻上這顆人頭!”
劉琦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我在江州等你們的好消息。”
……
張任,嚴顏,吳堀各自領兵三千,按照劉琦的指示,開始向著各個據點發送突然襲擊。
六月初四至六月初十,嚴顏連續打下了益州軍的四處暗寨,俘虜益州的鎮寨兵卒兩千,驅散兵卒三千,奪取軍械,拔出了大軍通往涪水的暗寨。
六月初四至六月初九,張任則是率領本部兵馬強攻涪關以東的六處縣倉,這六處縣倉都極為隱秘,當中放置著涪水以東諸縣五分之一的糧草稅收,張任的這一趟突襲,不但是對涪水關周圍的益州兵形成了重創,且戰果豐厚。
至於吳堀,因為能力的原因,只是給負責張任和嚴顏打掃戰場,或是去攻打一些人數較少或是地勢不甚險的敵寨,期間倒也是屢立功勳。
若是換在正常情況下,即使嚴顏,張任,吳堀三人是蜀中人士,但想要將涪關周圍的情況打探的這麽清楚,也是殊無可能。
消息傳到涪關,正在安撫關內軍心的劉璝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臉色一瞬間就變的極度陰沉,他的眼眸中充滿了怒火,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少時,便見他一抬手,重重的拍擊著桌案,怒道:“綿竹那邊,有奸細!”
劉璝坐下兩旁,坐著一眾益州將領,他們聽了劉璝的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大家都是低頭不語,很顯然是默認了。
少時,卻聽鄧賢言道:“涪陵外的布局都被劉琦攻克了,眼下涪陵只是一座孤關,縱然堅固,但想來也不能堅持甚久,我們的兵馬眼下分為兩地,劉將軍率兵在此涪水,後方又有楊懷和高沛二人率兵在雒縣,咱們共有四萬兵馬,但眼下卻不能匯聚於一處,不利於守備,這麽分散守關,早晚必被劉琦各個擊破。”
另外一邊的泠苞道:“不錯,聽說劉琦已經分兵,一路取巴郡,一路南下取德陽,只是眼下與賈龍和任岐分別起了衝突,所以皆不能進,可一但劉琦的分兵擊敗了賈龍和任岐,那他的兩路分兵就可以從南北兩面直入蜀郡,兵發雒城,到時候涪地就會被敵方切斷歸路,鎮守涪地的兩萬將士,就容易陷入腹背受敵之局。”
劉璝的臉色有些陰沉,他有些氣惱地看向泠苞,道:“聽你這意思,是想讓我放棄涪地了?”
泠苞說道:“就算是劉琦的偏師不能取勝,但是賈龍和任岐若是贏了,也一樣會兵發雒城,我們在這裡繼續堅守的結果,只能阻擋劉琦在江州的主路軍,但卻失了後路……雒縣乃是先主在時,曾命人加固修築的重鎮,其堅固程度遠勝於涪關,我們若是退往雒陽,一則有利於堅守,二則可以集中全部軍力與對方抗衡,三則賈龍,任岐,劉琦等人的目標就都會變成雒縣……”
說到這,卻見泠苞篤定地道:“劉琦是什麽樣的人,末吏不甚清楚,但賈龍久居蜀中,末吏對其太過了解,他們一旦齊聚雒縣,賈龍必生異心!到時候不必咱們出手,任岐賈龍和劉琦三人就得內訌鬥將起來!”
鄧賢拍著手道:“不錯,破一人難,破兩人易,眼下我們放棄涪地,表面上看似是敗陣,但實則卻是一招鼎定勝局的良策。”
泠苞繼續道:“就算是賈龍和任岐不與劉琦相都,我們在雒縣集中全部軍力,將軍麾下的四萬軍馬,再收攏附近縣中的郡國之兵,足可超五萬之數,五萬兵馬再加上雒縣的堅固,足矣守死劉琦!”
劉璝左思右想, 覺得泠苞和鄧賢的建議,非常符合眼下的形勢,便按照他們的命令照做。
他放棄了涪地,將全部兵馬都召集於雒縣,掐住險要關口重地,準備與劉琦、賈龍、任岐三人來一場決戰。
劉璝放棄涪關,退守雒縣的消息很快就被劉琦得知,劉琦當機立斷,在江州點齊主力軍,直奔涪陵,佔據了險要。
佔領了涪陵之後,下一步的目標,便是蜀中最為堅固,也是目下兵將最多的地方,雒縣。
那裡屯扎著蜀中所有最優秀的戰將,同時還有對方的五萬大軍。
這五萬大軍,還不乏精銳悍卒,劉焉留下的青羌軍主力,也在其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巴郡和蔡勳對峙的賈龍,派人給劉琦送來一封書信,表明自己此番入蜀,並無異心,只是為了誅殺劉璋,以報前仇,只要劉琦肯相信他,他賈龍甘為附翼,隨他一同兵伐雒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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