叟兵……其名稱的來源,源於叟族。
而所謂的叟族,則是西羌的一個分支,先秦時活動於涼州邊塞之地,後來有一部分移居於蜀,變成了蜀中的叟人。
劉焉麾下的青羌軍,便是叟族中的一個分支。
這些叟人居住在巴郡、閬中、南中諸地,常年與漢民雜居。
但當時蜀中的漢人以中華傳人自居,對叟族以‘叟夷’稱之,多少帶有些分離的意味,畢竟在大多數漢人眼中,他們與叟人的出身和根枝大不相同。
東漢時期,蜀中的叟人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了階段性的轉變,他們一開始不過是在蜀中荒蠻之地各自分散的部落,過著相對於還是比較原始的生活。
後來諸部落逐漸彼此相互融合凝聚,其中有部落自命為“叟”,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名稱也就逐漸被漢人們所接受,普遍用於對蜀中夷民的統一稱呼。
其實蜀中的少數民族很雜,叟族只是一個籠統的稱呼,事實上,叟族中還分為青羌、濮人、巂人、爨人、僰人、哀牢人、滇人等等,諸族在漢人眼中雖都屬於夷人,但實際上卻份不同屬。
不過,這些叟族雖然都是夷人,但就歷史記載來看,他們確是很多軍閥都喜歡的兵源。
《三國志》中記載:璋聞曹公征荊州,已定漢中,遣別駕從事蜀郡張肅送叟兵三百人。《後那書》:征西將軍馬騰與范謀誅李傕,焉遣叟兵五千助之。《南中志》言孔明:移南中勁卒青羌萬余家於蜀,為五部,所向無前,號為飛軍。
由此可以看出,蜀中叟人的戰力極受各路軍閥所看好,蜀漢的無當飛軍亦是由此而出。
……
賈龍一下子就明白了。
趙韙這是想讓自己效仿劉焉一樣,在閬中招募叟兵為己用與劉琦相抗衡。
主意倒是一個好主意,但在己方身上操作,多少有一些難處。
蜀中的夷族多少年來和當地的漢人豪強之間的關系並不和睦,甚至可以說是極為惡劣。
這是什麽導致的?毫無疑問是壓迫和生存資源。
以大漢的土地制度,各州各郡的豪強將漢人的齊民黔首壓榨的都沒有生存資源了,更不要說是夷民了。
經過了百多年的演變,益州的夷民為了從漢族豪強莊園地主手中搶奪生存資源,不斷的反叛,不斷的與漢人豪強進行武裝鬥爭。
而漢人地主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與利益,同時也為了繼續對夷民的壓榨,也是不惜一切代價的聯合官署,對夷民進行血腥鎮壓。
這是階級和利益的鬥爭,雙方都是為了各自的陣營而戰,很難調和。
而賈龍和趙韙,毫無疑問就是蜀中豪強的代表性人物。
劉焉身為外來人,在益州本土沒有土地利益和家族利益,所以他能夠招攬夷民為叟軍……他甚至可以犧牲益州本土豪強的部分利益,來喂養他的叟兵。
但身為豪強本身的賈龍,卻與這些夷民天生是死對頭。
“若是要召集那些夷民為軍,必然要許諾以他們利益,然賈某身為本土大族之手,難道要從自家兄弟身上割肉,去喂養那些蠻族麽?”賈龍抬起手,重重的一掌拍在桌案上,惱羞成怒地道。
趙韙拱手道:“按常理而言,以賈公身份,確實不宜與蠻族交往過甚,但畢竟時局特殊,況且咱們倆家的族人目下在犍為郡,不在巴郡、廣漢、蜀郡……咱們家族昔年在蜀郡的土地和財貨,想來也早就被劉焉沒收了,如今賈公與我在益州可謂一無所有,縱然許諾給蠻夷利益,那與咱們兩人又有何關系呢?”
賈龍聽了趙韙的話,不由沉默了。
是啊,如今的他們沒有田產沒有附戶,早就不再是蜀中的豪強,又何必再以蜀中豪強的名義來約束自己呢?
不過……
“只是你我二人入蜀,所依仗者,皆是昔日故人的扶持相助,如今咱們要轉而交好夷民,則勢必要犧牲蜀中諸族的利益,只怕昔日的好友,日後也會變成敵人……這豈不是將咱們自己推向蜀郡豪強的對立面?”賈龍提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趙韙卻不以為意:“當下之事,重在抵禦劉琦,咱們昔日的故友,如今一個個在劉璋麾下不也是活的好好的麽?哪個為咱們憤而出來抗爭了?賈公,若是咱們無勢,這些昔日的好友怕也不會以咱們為重的。”
“若是我們日後真能佔據蜀中,昔日因招募夷民,而損耗的同僚之利,咱們再還給他們不就是了!賈公又何必多慮呢?”
趙韙的話,倒也是有幾分道理,說到了賈龍的心坎裡去了。
最終他答應了趙韙,使用這條中計。
……
與此同時,蔡琰和天師道的盧夫人,以及張魯抵達了江州。
“昭姬來了!”劉琦聽說了蔡琰來了,急忙從郊區正在開墾的土地現場返回了郡署。
“伯瑜……”蔡琰看見劉琦,心中歡喜,還沒等喊出聲來,便見劉琦哈哈大笑著走上前,一把抱住她,帶著她在原地轉了三個圈。
蔡琰何時經歷過這般陣勢,臉羞的通紅。
“放我下來!讓旁人看見怎麽辦……真是羞死了!”蔡琰伸出手,輕輕的捶打著劉琦的肩膀。
劉琦笑呵呵地將蔡琰放在了地上。
他伸手先是拉了一下蔡琰的臉頰,然後又一撒手發出一點‘啪’的聲響,仿佛正在檢驗一下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真人。
蔡琰被劉琦揪的臉頰有些生疼。
她伸手輕輕地拍了劉琦的肩膀一下,氣道:“你揪我臉幹什麽?”
劉琦的笑意滿滿:“我只是在驗證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那你怎麽不去揪你自己的臉啊。”蔡琰有些委屈地道。
劉琦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臉,笑意滿滿地拉著她到一旁,仔細的打量著她。
蔡琰還是沒有變,依舊那麽漂亮,且渾身有一種書香門第的氣質。
“怎麽只有你來?阿姐他們呢?”劉琦頗為詫異地抬頭,左顧右盼。
“阿姐來信不是說你們要一起入蜀的麽?”
“覓姐姐他們後到,先派琰兒先來見你,畢竟琰兒身上有重任,不能耽誤。”
劉琦心中知道,蔡琰口中的重任是帶張魯和盧夫人來幫助劉琦在蜀中收攬民心。
“盧夫人何在?張公祺何在?”
蔡琰道:“他們母子二人現在驛館,這剛入城,還沒來得及歇息……要不,明日在見他們?”
“來不及了,眼下有大事要讓天師道的人去辦,昭姬,派人去驛館通傳一聲,讓他們火速來郡署,我有要事要跟他們說。”
蔡琰見劉琦說的鄭重,不敢耽擱,立刻轉身出去,找隨身的侍從去接盧氏和張魯來。
少時,盧氏母子來到了劉琦的面前。
“拜見君候!”二人一同行禮。
盧氏依舊是那副風騷的樣子,不過當著自己兒子的,她卻不敢亂耍嗲,一臉正容。
“有勞系師和大祭酒遠道而來,實在是這次奪取益州,事關重大,需要二位鼎力相助。”
盧夫人道:“承蒙君候關照,我天師道已經開始向中原布道,香徒愈多,如今君候有需要我天師道的地方,我們自當回報君候恩義。”
劉琦讚道:“天師交中的人,果非尋常人,系師高人,夫人更是女中豪傑,劉琦佩服。”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魯突然道:“敢問君候,想讓我等做什麽事?”
劉琦微笑著伸出兩根手指道:“其一,是想讓天師教的信徒,在蜀中幫我揚名,說我才是天命所歸的治蜀之主,其二,劉璋似有燒毀谷物,盡遷涪陵以東之民堅壁清野,只是還沒有辦……我想讓天師教的信徒們,在民間廣為散播此事,同時借貴教之勢,聲討劉璋的暴行,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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