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劉琦的府邸。
這幾日的劉琦因為整頓益州的政務,實在是太過勞累了。
畢竟是一個南部大州,而且益州轄境內的叟民數量也十分巨大,如何能夠讓益州有效安定的發展,便是這段時間以來,劉琦重中之中的研究課題。
首先,屯田、建梯田、擴大生產供應,是穩定益州的耽誤之急。
在東漢末年,糧食就是穩定社會穩定的第一要務,猶如後世的穩房價保民生一樣,在這個年代穩住糧食,社會就富足。
而蜀錦,身為益州內獨有的特產,更是曾在歷史上經歷過重大考驗的硬通貨,劉琦更是需要大力的發展蜀中的蜀錦業。
另外,益州井鹽和礦產,包括後世赫赫有名的攀枝花鐵礦,都需要合理的開采利用。
蜀郡、廣漢郡、巴郡這些年一直以來遭逢的戰禍不斷,蜀中人口銳減,軍民疲憊,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大半的原因還是在於益州高層沒有好的方法來安定境內的叟民。
叟民的數量在益州,幾乎不在漢人數量之下,比之荊南的蠻族更甚。
這樣龐大的群體,若是能夠合理運用,便會大量的增加稅收和提高生產力,但是若是治理的不好,那就如同歷史上東吳的山越一樣,產生巨大的危害。
而且蜀中的夷民分布比較散,巴郡、犍為郡、廣漢皆有大量的夷民部落……當然,最為集中的地方還是在南中四郡。
相比於益州北面的五個郡來說,南中四郡相當於未開發的狀態,那裡部落民族的開發程度相當落後,不懂耕種和種植不說,大部分的人還居住在山洞中,連像樣的房子都不會建。
但也正是因為原始,其可挖掘的空間也自然就更大了。
經過了和手下細細的商議後,針對益州的叟民,劉琦覺得暫時還是要采取羈縻政策來治理的要好。
羈縻政策的具體實施相對複雜一點,但簡單直白的說,就是活用少數民族的頭領來擔任本地的高級官吏,但需要接受劉琦在地方設置的具有最高行政權力的都護府的監管,說白了,就是設立單獨的自治區。
益州內的叟民這十幾二十年來屢屢反叛,糾其根本還是豪強的榨取太甚,而歷史上的諸葛亮治理南中的手段則是當時三國之中最為成功的典范,他活用羈縻統治,以攻心為主,采取了對少數民族的籠絡的政策和松散的管制方式,使得南中之地成為了蜀漢北伐的重要後勤保障。
針對治理益州的夷民政策,劉琦不打算交給本土的豪強或是士族來做,因為他們與當地的夷民之間仇怨太深,而且對待夷民用以寬松的政策,勢必會減少本土大族的利益,因為很多大族之間的利益鏈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榨取夷民的生存空間。
劉琦思來想去,最終決定將治理教化蜀中之夷的這件大事,交給以徐庶為主的一班荊州士族。
徐庶現在和張允一同統領衛士署,而蜀中既將成為劉琦的大後方,衛士署也自然將要在此大興布局,特別是針對蜀中豪強大族的監管,堅決不能放松。
另外,劉琦又調了荊州的李嚴、龐統這兩個少年,以及崔鈞和石韜兩個在荊州發展蒙學的強人來蜀中。
另有伊籍,劉闔等人也留在蜀中相助處置此事。
之所以要調遣大規模的荊州學子入蜀處理此事,是因為處置夷民的細節確實很複雜。
經過了一系列的研究和布局之後,劉琦終於將針對益州叟民政策和事實方案的事情定了下來。
當天晚上,他便去了蔡琰的房間,準備來一個小放松。
蔡琰的小院旁邊,緊挨著蔡覓的院子,而劉琦和蔡琰休息的居所,隔著一道小矮牆的房內,住著那位蔡覓剛剛認下的姐妹——鄒氏。
鄒氏雖是女子,但因為出身於涼州,二十七年來一直有練騎馬和弓箭的習慣。
這天晚上,鄒氏閑來無事,正身著勁裝在自己的門前踢腿練武,隱隱約約的,卻是聽見了旁邊的院落中傳來了優美的琴簫合奏之聲。
鄒氏正揮汗如雨,一招一式的在院內認真練拳。
聽到這從隔壁院中傳出的琴蕭之聲,鄒氏的動作漸漸緩慢了。
少時,卻見她不再伸練腿腳,而是站在院落旁邊,閉起了眼睛,靜靜地傾聽著旁邊院落中的琴蕭之聲。
她自幼出身於涼州,因地處險惡州郡,常年都是處於戰亂之中,故身為女子亦要自幼習練弓馬,用以作為護身手段,而涼州的男人和羌胡,皆是性格暴戾,嗜殺嗜血的凶蠻之人。
但這卻並不代表鄒氏不向往中原女子的生活,那種織布習曲,和自家夫君琴瑟和諧的美妙情形經常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特別是去過雒陽之後,她也算是見過不少司隸的女人,說實話,鄒夫人打心眼裡羨慕她們那樣的生活。
特別是當她聽到了中原人彈奏那美妙的樂曲,她的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神往。
女人都是對美好的事物充滿了向往的,這是女人的天性。
但可惜,她只能在心中羨慕一下,因為她雖然喜歡聽這蕭琴之聲,但其本人不懂音律。
鄒夫人靠在牆上,閉著耳朵傾聽對面院落的琴蕭曲聲。
她雖出自邊郡,可也知道蔡琰的大名,知其琴技冠絕天下,是為天下第一才女。
難怪這曲子這麽好聽……仿若都要將人的魂勾走了。
不過那蕭聲也很好聽,和蔡大家的琴聲同奏,相得益彰,就是不知是何人吹的。
鄒夫人聽了一會之後,心下略起疑惑,最終她打定主意,回頭一個縱身,卻是用雙臂抓住了那矮牆的頂端,然後雙臂用力,竟然是麻利的雙腳離地的將自己的身體支了上去!
若是劉琦看見,一定會為她鼓掌喝彩。
這得是多強的臂力和腰力,還有柔韌性才能做得到啊?
誠然,很多男性是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但對於女人來說,這樣的動作就未免有些高難了。
鄒氏爬上了牆頭,小心翼翼地向院中看去……
果然,在院內的涼亭之中,彈琴的人是蔡琰,而在一旁吹簫者,則是劉琦。
兩人一個彈,一個吹,都是笑容滿面,彼此之間的那種情投意合之感,饒是不遠處在牆頭偷窺的鄒氏,也能迎面感受的到。
什麽是撒狗糧,這就是了。
鄒氏一邊傾聽著樂聲,一邊羨慕地偷瞄著劉琦和蔡琰夫婦。
這才是她心中一直向往的日子和情調。
少時,劉琦和蔡琰彈完了一曲,二人共同起身,抱琴拿蕭,攜手共同走進了屋內。
“怎麽不彈了?”鄒氏見兩人不再彈曲,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說實話,蔡琰的音律,確實高明,其琴聲如同高山流水,霧中朝霞,異常的吸引人。
鄒氏輕輕地歎了口氣,遺憾地向著院中望了望,就想往牆下跳。
但就在這個時候,房中隱隱約約的響聲,傳到了她的耳膜中。
在這個幽靜的院落中,雖然隔著一道牆,但那聲音卻格外的清晰,讓鄒氏聽的兩頰通紅。
那旖旎之聲中不僅僅有女子的聲音,而且隱隱間,似乎還夾雜著一個男子的吼叫。
鄒氏輕輕一撒手,從牆上跳了下來,她的臉頰此刻依舊滾燙,一雙大長腿不知為何,走起路來好像有些邁不開步似的,扭扭捏捏地夾著走路,猶如被人踩了尾巴一樣。
“一個男的叫那麽大聲幹嘛?屬驢的?”鄒氏咬緊嘴唇,低聲念叨了一句,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
次日一早,劉琦伸著懶腰從院子裡走了出來,打著哈欠,正好碰見鄒氏又在院落中練武。
劉琦微笑著向她點了點頭,道:“鄒夫人。”
但不知為何,鄒夫人看到劉琦之後,立刻臉頰變的通紅,她放下高抬的腿,然後衝著劉琦拱手施了一禮,道:“君侯。”
然後,便找了個借口匆匆轉身離去了。
劉琦望著她的背影,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暗自道:“這女人甚是怪異,見了我跑什麽?”
不過,她那雙腿可是真長。
劉琦正暗自感慨著,卻見府邸的管家來到他面前,低聲道:“君侯,荊州那邊,黃將軍有緊急公文送至荊州。”
劉琦將管家遞送來的木匣拆開,仔細觀看著裡面的內容。
這不看倒好,一看之下,劉琦的表情變的極為凝重。
信上的內容無他,是黃忠告訴劉琦,在中原與曹操交鋒戰敗的劉備前來相投,請劉琦定奪!
劉琦揮了揮手,讓管家暫且離開,他自己則是帶著那封書信,去往自己的書房。
劉備……
單純以能力來說, 劉備前來投奔,自然是可以大幅度擴充己方的勢力,而且他不只是自己來,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關羽,張飛,趙雲這三個猛將,在歷史上他們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問題是,劉備這個人,在歷史上經常走穴,但每一次走穴串場子,且每一次走穴,他都是賺的盆滿缽滿。
公孫瓚,曹操,呂布,袁紹……這些人劉備都依附過,但沒有一個人能夠讓劉備從一而終。
但唯獨有一個人,卻讓劉備心甘情願的輔佐了他長達七年的時間,直到這個人身亡——這個人就是劉表。
劉備到底可不可用,有多大的用處,沒見過他的劉琦眼下不好判斷。
經過了一番縝密的思考之後,劉琦下了一個決斷。
讓劉備先來成都,不論如何,自己都要先見一見這位名義上的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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