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軍衝進了寨內,依照呂布的想法,應該是很容易就搞定裡面的兵卒,然後殺人,劫馬,搶軍械,燒寨子……最後再將剛才他看到的那個妖嬈的美人往赤兔馬上一放,就可以風風光光的高唱“得勝歸”返回宛城了。
但是眼下這種情況……
說實話,寨子裡的人就算是張濟,呂布都不怕,牛輔都擋不住他幾下,張濟又算什麽?
但問題是……黃忠可跟一般人真的不一樣。
幾番交手,呂布和黃忠一直都是打成平手,而且甚至有幾次,還吃了不小的暗虧。
“黃漢升?你在這裡作甚!”呂布的心中雖然驚懼,但面上卻顯得很是平靜,他話語冰冷,話中的溫度低的猶如冰霜。
“這話應該是黃某問溫侯才對吧?”黃忠的臉上閃出了幾分不屑的笑容:“呂布,你不在雒陽扶保天子,好好當你的將軍,跑到宛城來燒殺搶掠?你當我荊州人都是泥捏的不成?”
“大膽,竟敢直呼衛將軍名諱!”
“名諱?”黃忠哈哈大笑,聲音奇大,甚至還有些笑的前俯後仰。
“聽了名諱就坐不住了?還當什麽將軍,若是老夫叫汝三姓家奴,賊廝你是不是還要撲上來咬我?”
呂布大聲怒喝:“老賊焉敢這般猖獗?看我取汝狗命!”
說罷,便見呂布當先而出,直奔著黃忠縱馬殺去,黃忠也不避讓,亦是當面迎上。
而呂布身後的並州軍和黃忠身後的荊州軍,則是一同大叫著‘將軍神威’一邊持著武器緊隨著兩方的主將奔上去對戰,一時間,營寨內便一片大亂。
荊州軍都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猛士,但並州軍卻也是在屍山血海中拚殺出來的,各個都有充足的戰鬥經驗和悍不畏死的作戰風格,雙方雖有弓弩手,但此刻卻無人放箭,而是用冷兵器拚著全力廝殺,兵器相交,力氣大的都能冒出點點的火星,並發出刺耳的聲音。
整個大寨,都因為這兩支強軍的交手而變的搖搖欲墜。
但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呂布和黃忠的交手。
雙方確實都是以死相拚!
“咣當!”
一聲巨響,震得兩個人手下的侍衛都不敢上前,只能各自環衛其左右。
長刀和畫戟在半空中來回碰撞,發出清脆的震動聲,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兩個人的比試做吸引。
這兩件兵器的製造都是出自荊州南陽,用的都是一樣的好鐵,重量也都不是尋常人可以拿起來的。
但就是這樣兩柄沉甸甸的兵器,在黃忠和呂布的手中,就被揮舞的如同旋風一樣快,如同揮舞鞭子一樣的輕巧,叮叮當當的敲擊在一起,一聲比一聲悶。
兩個人近處搏殺,都是用盡殺招對付對方,險象環生。
很快,兩個人在彼此向著對方的要害上招呼了多次之後,終於各自縱馬騰移挪開,呼哧呼哧的喘氣。
剛才的一番交手,近處搏殺,雖然速度很快,但卻讓二人都是渾身冷汗直流,後輩都被汗水浸透了。
說實話,真的是過於驚險,適才的交手只要稍有疏忽,兩個人就很有可能人頭落地。
黃忠的刀曾兩次逼到了呂布的脖頸處,都被他堪堪擋開。
呂布現在還感覺到自己脖頸處的喉管,被刀風掃的生疼。
黃忠也很驚險,一次是呂布畫戟的尖端直奔他的左眼而來,差幾寸的距離就會扎進去了,幸好黃忠撇頭撇的快。
另外一次,是呂布的畫戟罩著他的天靈豎砍,被黃忠用戰刀橫檔之時,小枝已經隱隱的敲擊到了黃忠的兜鍪,發出清脆的聲音。
兩個人各自站定,彼此互相觀望著對方,猶如兩隻餓狼在對峙。
這兩隻野獸目下都是繃緊了渾身的神經,仔細的觀察著對方的破綻,力求能夠將對方一擊斃命。
“呂布,再來啊!”
“再來!”
呂布和黃忠養足精神,然後同時縱馬向前,畫戟和長刀同時刺向了對方,但卻又都被對方讓過了要害,狠狠的攥住了對方兵刃的前端,兩柄武器就這樣落在了兩個人的左右手中。
如此一來,兩個人就開始在戰馬上拚起了力氣。
二人都是有千鈞之力的猛士,如今拚起了氣力,一時間更是難分勝負。
但就在這個關鍵時刻,並州軍後方的號角響起了。
不是那種銅製的號角,而是草原上的狼騎們隨身攜帶的小骨角,吹起來聲音短促,淒厲,雖然不像是大銅角那樣的聲色綿長,但卻也有著起輕便容易攜帶,且聲音容易辨認的優點。
而在這個聲音中,骨角的節奏代表的是撤兵。
骨角一出,並州軍士們的拚殺熱情,便猶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一樣,從頭澆蓋到腳底。
呂布心中不由大怒!
是哪個混帳居然敢在這種時刻下令撤兵的?
“黃忠,我軍中後方有事,不便強戰,你我各自緩慢,稍後再來大戰百合如何?”
黃忠哼了哼:“呂布,難道黃某還怕你不成?你我二人喊一二三,各自撤手!”
“好!”
二人隨即喊了“一、二、三!”
隨後他們便立刻松開了對方的兵器,然後緊握自己的兵械嚴陣以待。
黃忠的荊州軍重新排列陣勢,而呂布的並州軍士們則是緩緩地退了出去。
少時,來到寨外,呂布直接騎馬奔到了後陣的魏續出,怒道:“誰讓你下撤兵令的?”
魏續張口結舌,還來不及說話,便聽旁邊一個笑意滿滿的聲音道:“是我。”
呂布猛然轉頭,看到的,是緩緩打馬來到他面前的李儒。
“是你?你怎來了?”
“奉陛下之命,特來軍前效力。”李儒微笑著,將一卷聖旨遞送到了呂布面前。
呂布眯起眼睛,低頭看了看那詔書,伸手接過,打開後一目十行的看完……
“監軍?就憑你?”
“不是憑我,是憑的陛下旨意。”
“陛下旨意?”呂布聞言不由揚天哈哈大笑:“只怕是王太傅的意吧,陛下那我知道,恨不得滅你三族……就憑你當年鴆毒弘農王,陛下就恨不能弄死你一萬次。”
李儒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少時還是鎮定了下來。
“溫侯,陛下和太傅有命,奪取宛城之後,不可在此遷延,當速速轉兵,回返雒陽。”
“回返雒陽?”呂布聞言不由勃然大怒:“我還沒跟黃漢升分出勝負,你就讓我回去?”
“你與荊州軍交手,可是犯了陛下和王太傅的大忌,你可知道?”李儒冷冷地言道:“在陛下心中,劉琦是救駕功臣,更是被他當面認作皇兄的!”
“至於太傅,他現在不想惹山陽劉氏,特別是他們還是漢室宗親,如果可以,王司徒想要聯合荊州共抗袁氏!畢竟今後之勢,這天下最大最難啃的骨頭,還是姓袁的……溫侯,不要逞一時意氣,為了一個女人,壞了陛下和太傅的大事,不值得的。”
呂布聽到這不由一愣。
接著,便見他轉頭看向了魏續。
魏續急忙挪開目光,心虛的仰頭看向天際。
黑咕隆咚的, 也不知有啥好看。
呂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只是我出兵一次,隻奪下一個宛城,殺了一個牛輔,實在是微末之功!”
李儒笑呵呵地道:“不妨事,溫侯只要願意聽我的,再回雒陽之前,李某人願意再送溫侯一個天大的功勞。”
“天大的功勞,你送我?你憑什麽?”
“就憑李某這滿腹的機謀,溫侯有勇,李儒有謀,只要溫侯願意,今後你我聯手,必可無敵於天下!”
呂布聞言似乎想起來了。
他記得有一次,董卓喝多了曾說過一次:
若論設致命之毒策,當今天下,當以李儒為先。
他若是第二,無人敢居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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