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此對待臣,臣……真是不勝惶恐。”劉備努力克制住自己,沒有讓自己的眼淚滴出來,隨後便含住了劉琦遞送過來的湯杓。
劉琦又盛了一杓子水,遞送到了劉備的唇邊,這一下子劉備徹底繃不住了。
他的眼淚順著面頰緩緩滴落。
“皇叔受苦了,朕在來之前,就已經聽人說了皇叔在黑山軍中之所為,皇叔為了促成張燕歸附大漢,甘冒奇險,手刃韓闋,又不畏生死智激張燕,如今張燕肯向我們歸順,都是皇叔立下的功勞。”
劉備搖了搖頭,道:“陛下過讚了,陛下為大漢的改變做出的貢獻,天下人皆有目睹,備身為宗室中人,雖遠不及陛下,卻也合該獻上一份力量。”
劉琦讚賞地點頭道:“果然,還是皇叔是個忠臣啊……漢室宗親若都能如同你我一般,咱們劉氏天下,何愁還會被外人覬覦?”
張飛在旁道:“大兄,你且說是何人害你?俺將他全族斬盡殺絕!”
劉備苦澀一笑,道:“匈奴人。”
“哪個部落的匈奴人?”
劉備聽了這話,有些被氣笑了。
“三弟,南匈奴的部落很多,又皆長於騎射,那支匈奴騎兵各個手持長弓,身穿皮襖,胡子拉碴,模樣跟一個人刻出來似的,我哪裡又分得請是哪些匈奴人對我動的手?而且南匈奴王庭歷來便是依附於袁紹,此事怎麽想,怎麽就是袁紹所為。”
張飛氣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
他總不能單槍匹馬殺入鄴城,去弄死袁紹吧?不可能的事情。
“嗐!氣死俺了!”張飛惱羞成怒地重重跺腳。
袁紹他夠不著,匈奴那邊,也不知是誰害的他兄長,連凶手是誰都不曉得,這仇怎麽報?
劉琦卻對張飛道:“稍安勿躁。”
隨後,便見劉琦轉頭看向劉備,道:“皇叔在此安心養傷,這三箭之仇,由朕來給你報!”
劉備聞言大驚:“陛下此言何意?”
關羽在旁道:“兄長,實不相瞞,陛下這一次前來司隸,不但是帶了醫官和藥物來看望兄長,同時還帶著某與翼德,另有呂布、趙雲、典韋、許褚……外加精騎五千!”
劉備驚詫地轉頭看向劉琦。
“匈奴人動了皇叔,朕找不到凶手,那朕索性就不找,朕現在從司隸的邊境的王屋山,直接往西河郡一站一站的打,從浮山打到洪洞、從永安打到平陶!這一路上,所有的匈奴部落,朕挨個鏟平,我看南匈奴王庭那邊,到底願不願意給朕一個交待!”
劉備聽了這話之後愣住了。
隨後,忙聽他道:“陛下,不可啊!臣一介莽夫,如何能勞陛下親自為朕遠征?再說區區匈奴,何必陛下親自臨陣……雲長,翼德,由他們去,足矣!”
劉琦卻搖了搖頭,道:“你放心,朕已經做足了充足的準備,如今已是年關時節,大漢朝各地都已經偃旗息鼓,到明年春深之前,一般都不會動兵,袁紹出身望族,更是謹遵節禮,除非萬不得已,所以不會用兵,而我這邊,也針對皇叔被匈奴人所傷的事情,派使者前往鄴城與其辯理,袁紹見了朕的使者,一時半刻也不會想到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等他反應過來時,匈奴在汾河沿岸屯扎的部落,基本上都會被朕打殘了。”
劉備還想說些什麽,卻見劉琦擋住了他勸諫的話頭,繼續道:“皇叔不必勸朕,朕除了要替皇叔報仇之外,還想順便看看張燕的誠意,從此往河西,期間要經過王屋山與太嶽山脈,這片地域名義上雖然是袁紹管轄,但實際上袁紹並不能控制,實際能夠縱橫此地之人乃是張燕,張燕若是真心相助,則必會在朕北上進攻的期間,為朕提供支持,但若是他不願意,則說明此人首鼠兩端,不願意得罪袁紹,不可信任。”
劉備聞言,方才恍然道:“陛下心思縝密,著實是令臣敬佩……不過事關重大,陛下還是要小心保護好自己,以免出現問題。”
劉琦哈哈大笑:“放心,朕已經做了周密的部署,更兼有你這兩位賢弟,和呂布趙雲、典韋許褚六員大將隨朕,天下何人可以從他們六人的手中傷到朕嗎?”
劉備細細一琢磨,好像還真就是這麽個道理。
“皇叔,好生養傷,朕一定給伱討要個說法!”
……
而另外一邊,劉琦的使者又前往黑山去見張燕。
劉琦親自寫了一封書信,並命使者為張燕送上了一大批的蜀錦、茶葉、白瓷等硬通貨,以為張燕願意歸附漢朝的賞賜。
但劉琦送來的禮物,讓張燕覺得很是燙手。
“這姓劉的,一個接一個的,真是沒有一個省心的……劉琦劉備都是一樣,竟給老子找麻煩!”
張燕在讀過劉琦的書信之後,惡狠狠地將信箋扔在桌案上,一張瘦削的臉龐氣得跟豬腰子似的……紫紅紫紅的。
一旁侍立的左髭丈八。
這也不是本名,屬於綽號。
和李大眼、張雷公的綽號一樣,左髭丈八這個綽號的意思也是從外貌上而來的,其大義是說他左面的胡子有一丈八那麽長。
很明顯,這個綽號就有點吹牛逼的意味了。
不錯左髭丈八的兩邊的胡子確實有點不對稱。
他左面的胡子,明顯比右邊的長了好幾公分,一面長一面短,也不知道他的胡子就是這麽長的,還是特意修飾出來的。
“渠帥莫要惱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張燕揉了揉太陽穴,氣道:“前番,一個劉備弄死了袁紹的使者,如今劉琦又來信,要清繳王屋山往西河一路的匈奴部落,讓我派人為向導,這不是擺明了要徹底斷絕我與袁紹之間的關系嗎?”
左髭丈八勸道:“渠帥, 其實您跟袁紹的關系,自打劉備斬殺韓闋之後,就絕無恢復的可能,且袁氏中人一直視我黑山為心腹大患。”
“話雖這樣說,但一直被姓劉的這麽牽著鼻子走,我心中委實不甚痛快。”
左髭丈八試探著道:“那以渠帥之意……咱們就回絕了雒陽朝廷的使者,如何?”
一句話,直接給張燕噎住了。
回絕?
怎麽回絕?
已經把袁紹得罪死了,難道事到如今,連劉琦那邊也得罪了?那黑山軍可就算是徹底玩完了。
張燕深吸口氣,道:“丈八,這給漢軍當向導的事,就由你代我前往,務必小心謹慎,務必不要讓他們挑出什麽毛病。”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