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陽殿內,此刻並沒有什麽其他人,只有王允和劉協兩個人在針鋒相對著。
但大殿外面守護著一群小宦官,雖然他們只是守護在大殿的門口,並沒有往裡進……但殿內的爭吵之聲還是能夠傳到殿外的。
那些小宦官雖然聽不明白天子和王允爭吵的是什麽,但大殿中君臣二人言辭之激烈,爭吵聲之大,他們卻是能夠清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的。
“陛下,老臣一片忠心,矢志報國,難道在陛下言重,老臣是個無惡不作的奸臣不成?”
“朕從來沒說過你是奸臣……只是太傅不覺得自己管的太多了嗎?”
“老臣不管,誰管?難道放任陛下被那些虎狼之輩欺騙不成?”
“朕從來沒有被欺騙過!”
“曹操就在欺騙陛下!”
“朕知道曹操是在欺騙朕,西安朕根據情勢利用他,不行?”
“陛下難道不怕飯被人利用?”
“朕不是昏君!”
“陛下你還年輕!”
“……”
一句一句的爭吵不斷的傳到殿外,那些守在大殿門外的小宦官們,恨不能跑的遠遠的,生怕一會萬一有些狀況,他們還得進去幫忙勸……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天幸這些小宦官們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陛下若是看不慣老臣,盡可下旨,把老臣抄家滅族,老臣覺無二話!”
不多時,就見王允一臉怒氣的從大殿中邁步而出,氣衝衝的向著宮外的方向走去。
而不多時,就聽見大殿裡面,不斷傳來‘劈劈啪啪’的各種摔打聲響。
小宦官們嚇得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而天子劉協此刻待在德陽殿內,在盛怒之下,將龍案上的東西和簡牘,全都扔在了地上。
劉協的雙眸發紅,氣喘籲籲的望著德陽殿的大門處。
少年的血性與衝動,此刻已經達到了頂峰。
“好啊,好啊,真是君不君,臣不臣了!王允,虧朕原先還把你當成個忠臣,汝安敢如此悖逆?威脅朕是不是?你以為朕不敢殺你?……你不讓朕用曹操,好!你看朕到底用不用他!”
……
雒陽的事情,雖然是賈詡和李儒在一手操持,可前線的劉琦,卻始終都能夠得到第一手的情報。
雒陽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前線的劉琦手中。
在仔細地看過了賈詡送來的縑帛之後,劉琦一邊沉思著,一邊來到了正劈啪作響的火盆旁邊,將縑帛扔到裡面燒掉了。
他轉過身,看著身後的張允,笑呵呵地道:“賈文和還是厲害,眼下雒陽,袁紹,曹操那邊所發生的事情雖然看似沒有什麽直接關系,但實際上都是他在一手操縱,這中間一換扣一環,毒士之名,果然還是非他莫屬。”
張允拱手道:“伯瑜,那依你之見,王允以天子的名義,剝奪了曹操的驃騎之位,曹操會作何反應?”
“他不會做什麽反應,因為陛下的密信,一定會在詔書抵達的前後腳到達他的手中,陛下雖然不掌軍,但畢竟是皇帝,他這些年在雒陽中還是有一定勢力的,給曹操傳幾封密信,王太傅是難以察覺的。”
張允有些緊張地道:“天子會讓曹操勤王麽?”
劉琦微笑道:“這個,真不好說……搞不好咱們的陛下還真能乾點蠢事出來……唉,年少輕狂啊。”
“這小皇帝還是真是膽大。”張允砸吧砸吧嘴道。
“讓他和王允去作去吧,願意做什麽做什麽,我看他們最後能不能將天捅個窟窿。”
劉琦一甩衣擺,坐在了主位,又問張允道:“袁紹已經分兵去兗州了麽?”
“回君侯話,袁紹已經分出一半兵馬,命其長子袁譚率兵,去往兗州境,南下渡河來饒境來取雒陽。”
“有沮授,審配不用,偏偏要用自己的兒子……還真是任人唯親。”劉琦微笑道:“不過這就是袁紹的風格,這對咱們也挺好的。”
張允沉聲道:“袁紹分兵兩路,一路繼續從司隸境南渡,一路從兗州境南渡,然後在東面進攻,一旦事成,則對雒陽形成兩路包圍之勢,不可不防啊。”
“但他這麽弄,毫無疑問耗損也會更加的多,他的支出越多,河北的門閥和豪強們對他就越是不滿,呵呵,讓他弄吧,早晚河北的大後方就得讓他弄個千瘡百孔。”
說罷,劉琦又道:“讓徐榮帶著劉曄領一支人馬,並請張遼相助,東向去汜水關鎮守,務必將袁譚擋在雒陽之東。”
“那咱們這邊呢?”
“袁譚要從這邊轉道兗州,再用船隻從渡口南下,再整備軍馬向東進兵,最少也要在遷延一個月,我們就用這一個月,好好的讓袁紹疼一疼。”
“可是袁紹兵多將廣?”
“兵多將廣?呵呵,他原先是兵多,可這一次袁譚若是去兗州渡河,最少也要分出他十多萬兵馬,等於帶走了袁紹一大部分的戰力……我就不信,在這種時刻,我還不能佔上風。”
張允恍然大悟:“君侯高明!”
“傳令三軍,明日就將咱們的秘密武器端出來,給程陽的沮授和張郃好好的長長見識。”
張允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劉琦說的是什麽,但隨後便恍然大悟。
“這麽快就要用?”
“用吧,這個時機,剛剛好。”
……
程陽縣中,沮授正指揮兵將,在縣城的周圍設立高大的塔樓。
十日前,袁紹派人給沮授運送來了大量的強弩,讓他加以善用。
河北的冀州,不但是天下糧倉,且在弓弩方面的製作水平和產量也一直在大漢朝屬於前端,與南陽郡的技術水平幾乎是不相上下,因此袁紹就能的弓弩也一直都是非常的充足。
強大的馬軍再加上強弓硬弩的配置,足可使袁軍天下無敵。
沮授設立高台,就用要增強守備的優勢,用弓弩佔據高點,在荊州軍進攻的時候,給對方施以重創。
“嗚嗚嗚!”遠處的號角聲逐漸的向著程陽傳來,落在了縣中每一個將士和沮授的耳中。
沮授攀登上了一處高台,向著遠處望去。
平原之上,荊州軍馬步聯合,鋪天蓋地的正向著程陽縣推進,他們的士兵皆全身甲胄包括,就是戰馬亦用甲胄包裹,隊列整齊,密密麻麻緩步而行。
若是患有密集恐懼症的人, 見了這般情況,一定會心生膽怯。
沮授卻並不畏懼,他震驚地看著遠處不斷向己方逼迫進的敵軍,言道:“一會若是敵軍進入到了范圍,就下令三軍放箭!”
“諾!”
但是荊州軍的探子,似乎已經查探到了程陽縣的改變,他們在行進到了一定的距離之後,三軍將士便齊齊止步,不再向前了。
站在高台上的沮授見狀,頓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這不明明是要來進攻麽?怎麽還突然停住了?
沮授深知劉琦精於用兵,且多謀善斷,因而一時之間沒敢輕舉妄動。
而此時,劉琦本人就在對面縣中的大車之上。
劉琦坐在戰車中,眯著眼睛望著程陽縣,然後揮了揮手,吩咐道:“傳令後軍,將霹靂車逐漸運往前陣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