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玠走了,一心的不甘,帶著滿滿的羞惱之意走的。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也怪他時運不濟,偏偏碰上了劉琦這個行事不走尋常路的人。
再加上夏侯惇執意不肯配合自己,眼下之事已非毛玠一人所能為之了。
他只能是轉回營寨,去見曹操。
毛玠走後,劉琦便安排人將夏侯惇帶回營寨,並叮囑手下的人,一定要日夜不停地輪流看住夏侯惇,以免他因為適才的情況而做出什麽輕生的事情。
這年代,許多人重視聲名遠勝於重視性命,而有“剛烈”之稱的夏侯惇很顯然就是這種人。
當然了,若說是夏侯惇一定就會自盡,未免有些言之過早,因為事情終歸是還沒有定論,但先預防萬一,還是對的。
毛玠走後,劉琦就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整理工作,前番與曹操的一場大戰之後,戰場雖然是打掃完畢了,但營寨的建設,還有營盤中防禦工勢的重新布置,都需要劉琦和諸位軍尉,通過這一次的戰役所積累的經驗,重新對營盤做出規劃,用以對抗曹操軍。
如果能夠戰退曹操,那六路兵馬同伐荊州的局面就基本等同於土崩瓦解,那荊州就可以轉危為安了。
荊州的營盤內,劉琦和太史慈並肩而行,往來巡查著營盤修建的情況。
“子義,這半年時間,你在襄陽軍中也是受委屈了。”
太史慈不解地看向劉琦,道:“使君如何這般言語?太史慈蒙使君提攜,得以入荊州軍中一展才華,如今更是已經得拜軍尉,慈能有今日,全賴使君福蔭,何來受委屈一說?”
劉琦歎息道:“但是,在你頭上的人,能力不及你,時時刻刻還壓製著你,牽製著你,讓你精力交瘁,男兒大丈夫,這麽活著不舒坦呀。”
太史慈是聰明人,只是一瞬間就明白了劉琦話中的涵義。
太史慈左右四下看看附近,見軍士們都在遠處搭建帳篷,修築防禦工勢,並無人在二人近前,遂低聲道:“使君口中所言者,是蔡中郎將吧?”
劉琦很是隨意地笑了笑,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有些事情,彼此心照不宣就是了。
“子義啊,說實話,有時候,我確實心累,自打我替父親南下來荊州的第一日起,就一直在跟荊州的這些宗族鬥法、鬥招,有時候真是鬥的精疲力盡,就拿蔡瑁來說,我和他這些年,先鬥法,又和好……分分合合,我們一會是政治對手,一會又是姐丈和妻弟的關系……他這個人有些本事,但卻又因為狂傲,時不時的總要犯些錯讓我收拾……但礙於蔡家的情面,卻又不好不用他。”
太史慈言道:“蓋因蔡瑁得勢太早,使君和劉荊州初起事時候,蔡瑁便已是南郡首屈一指的人物,想讓他沉澱安穩下來,怕是極難的。”
劉琦心中暗道,太史慈果然是能聽懂自己話的人,這份揣測人心理的功夫,絕非一般人所能及。
想到這裡,劉琦轉頭看向太史慈道:“與這樣的人在襄陽同僚,想來你也很是辛苦吧。”
太史慈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但那笑聲中,飽含著旁人所不能夠揣摩的涵義。
劉表當初調太史慈去襄陽,是為了用他代替文聘替自己掌軍,鉗製蔡瑁。
但事實上,劉表的意圖蔡瑁和蒯氏中人又如何能夠不清楚?
太史慈這半年來在襄陽軍中雖然也算是平步青雲,深得劉表信賴,但這當中的難處和苦楚,怕是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夠知曉的了。
“荊州一地宗族,尚且讓我這般頭疼,你說……我日後若是有幸能夠再佔一州之地,
這兩州的豪強宗族,又當如何治理……唉,想想就頭疼。”劉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無奈地歎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劉琦的話在一瞬間就讓太史慈心中一醒。
再佔一州?
使君心中已經是有了這般打算麽?
只是若要再佔一州之地,他又要佔據何處呢?
似乎是注意到了太史慈的表情,劉琦微笑著對他解釋道:“荊州之地,雖然富庶,又是兵家用武之地,不過位於天下正中,可用足展足但難以作為根本。”
說罷,便見劉琦停下了腳步,從腰間拔出佩劍,在地上來回畫圈。
“西面是巴蜀,南面是交州,正北是司隸,東北是豫州,東面是九江和廬江,東南又是揚州的豫章郡……說句實話,四面八方,都是旁人。”
說到這,劉琦轉頭看向太史慈:“眼下四鄰尚無強敵,然若給他們數年時間,讓他們發展起來,荊州再想展足,就難了……所以,一定要先在戰略上,打開一角。”
太史慈拱手道:“使君思慮周全,令人佩服。”
“只是若要往外展足,若是再碰上像是蔡家這樣難啃的骨頭,我的精力會被用盡的。”劉琦無奈地搖頭苦笑道。
太史慈認真地思慮了一會,道:“這一點,末吏覺得使君大可不必多慮。”
“哦,為何?”
太史慈認真地道:“南郡和江夏的宗族,對使君的影響與其他地域的宗族影響不同,畢竟當初使君和劉荊州來襄陽時,手中一無兵、二無將、三無親信,勢必要依賴本土宗族,捆綁他們,故而才使得這些宗族中人坐大,但是如今的使君,手提十萬精兵,手下智謀之士和戰將如雲,已非當日形單影隻,這天下的諸州諸郡,都不會再出現一家能夠對使君加以鉗製的宗族,這一點請使君大可安心,無需多費心神。”
劉琦認真地思慮了一會,笑了。
當局者迷,有時候,自己也需要旁人替自己開解一下。
和太史慈詳談許久,劉琦的心中敞亮了不少,遂與他繼續巡查營寨。
就在這個時候,許鄲快步而來,將一份簡牘遞給劉琦,道:“使君,從東面送來的密函。”
“東面?”劉琦略一挑眉,接著恍然而悟。
是法正。
將那卷簡牘展開看,一邊看,劉琦的嘴角一邊露出了笑容。
“大事定矣!”
待全部看完之後,劉琦便將簡牘慢慢合起,滿面自信地對太史慈說了一句。
太史慈不知東邊之事,問道:“使君所言者為何?”
劉琦慢慢地為太史慈解釋道:“前番擊敗了袁術一陣之後,我讓徐福東向廬江,暗中策反廬江陸康下轄舊部,再往徐州,請陶謙移兵下邳演武,用以做疑攻笮融之勢。”
太史慈略微沉吟之後,道:“使君是想引袁術回兵?”
“若此二事皆成,袁術自然是不敢不回軍的。”
這話說的真切,後方出了亂子,換成誰也不會不重視。
太史慈還是有些疑惑:“徐福此人是誰,末吏不甚清楚……只是他能說動陶謙,末吏倒是能夠理解,畢竟陶謙長子現在徐州,但廬江陸康舊部,怕是沒那麽容易說服的吧?”
劉琦笑道:“徐福沒有能力在廬江掀起風浪,但有一人, 足可擔當此任……我同宗之人劉曄,現在廬江,且此人聲名頗響亮。”
太史慈拱手道:“使君妙算。”
“法真來信說,待廬江事畢,劉曄會和徐福一同來荊州,劉子揚乃我同宗,見識廣遠,又聲名響於江南,又他相助,我便如虎添翼。”
太史慈又道:“更可喜的是,此番袁術必然要退軍了。”
“不錯。”
“末吏認為,眼下當火速將廬江的消息,廣布於境內,不論事情是否能成,都要讓曹操知道這個消息,如今六路大軍,已退三路,士燮又豈會真與我軍相拚?單憑曹操和孫堅,就算能夠吃下荊州,也必元氣大傷,他們根本不可能和我荊州硬拚,這正是一個降敵軍士氣的良機。”
“這個方法,甚好!”劉琦笑道。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許沂也匆匆忙忙的來到了劉琦面前,將一卷簡牘遞給他,並道:“使君,襄陽急報!”
“襄陽?”
劉琦接過簡牘,心中不由‘咯噔’一跳。
那簡牘的封繩子上面,掛著三縷紅線。
那是他們山陽劉氏特有的傳書之法……非十萬火急之事不掛三紅。
劉琦心中忐忑,在這個關鍵時刻,劉表該不是又要給自己添亂吧?
他皺著眉打開了簡牘,只是看了前兩行,就感覺腦海中有些天旋地轉。
信是劉琮和劉修聯名寫給他的。
後面的內容他還沒看,但前面的內容,已經足矣打亂他的心神……
是劉表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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