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軍營。
蔡瑁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笑著向劉琦拱手道:“姐丈,賈穆等人皆已經收拾好行囊了,我即刻命人將他們暗中送回南郡。”
劉琦搓著手,滿面都是開心的神色。
他昨夜已經和被蔡瑁請到軍營中的賈詡家眷見過面了,並親自設宴邀請賈穆等人共食,並好言安撫,撫慰賈詡家人之心。
而今日,劉琦為了能夠更好的謀算賈詡,便派人將賈穆等人暗中送回了襄陽。
且不得不說,在這件事情上,蔡瑁確實是值得提出肯定和表揚的。
他先前暗中率領人去酈縣,卻沒有打著荊州軍的名義,見了剛剛返回家中的賈穆,自稱為南陽郡豪俠,因仰慕武威賈氏之名,故特邀其全家前往一敘。
這件事由始至終,蔡瑁都辦的極為低調,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可謂是妥帖之極。
“德珪這件事辦的不錯,令我滿意,不但將賈詡一家老小請來,且行事周密低調,不虧是蔡氏宗族之長,果非一般常人可比。”
蔡瑁聽了劉琦的誇讚之後,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得意之色。
“姐丈過讚了,不過是區區小事而已,又何足道哉?翌日姐丈有任何事,直管吩咐瑁便是,瑁必盡心盡力為姐丈辦妥,絕不辜負姐丈一番厚意。”
張允在一旁看的很是眼熱。
他能夠看的出來,自打上一次劉琦單獨將蔡瑁留下了之後,兩個人的關系盡然有一種突飛猛進的態勢,關系進展的速度之快,令張允很是眼熱。
張允攻於心機,自然能看明白,劉琦和蔡瑁一定是在一件事情上達成了政治聯盟,但具體是什麽事情,張允就有些說不準成了。
但不論是什麽樣的聯盟,張允此刻心中都是有著說不出的嫉妒。
但光是嫉妒是沒有用的,還需要盡力表現,以求能夠將蔡瑁給比下去。
也不知道怎麽地,自打蔡瑁跟劉琦的關系開始緩和之後,張允心中就一直有一種危機意識。
李典站出來,問道:“府君,如今賈詡的家人皆在我等手中,而咱們的使者也去了牛輔軍中,這下一步該當如何?還請府君明示。”
劉琦淡淡笑道:“我們的招數已經使出來了,那下一步該如何行事,就要看賈詡這麽還招了。”
黃忠還是有些不放心:“賈詡當真有能力……改變西涼軍和牛輔對我們的態度?“
劉琦的眼睛微微眯起,語氣中多了幾分寒意:“如果賈詡都沒有這個能力的話,那我們與西涼軍只怕就只有廝殺到底這一條路可行了。”
……
賈詡的伴當賈廬從酈縣給他帶回了消息……他告訴賈詡,以賈穆等人為首的府中家眷,已經被一群自稱為南陽豪俠的人給請走了,對方下手的速度很快,行事周密,臨走後也只是在縣城內遺留下了少量的訊息,不知其真實身份到底是何人。
賈詡聽完了這個消息之後,並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依舊是平日裡的那麽的風輕雲淡,波瀾不驚。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知道麽?”
那賈廬跟了賈詡二十年,自然是知曉他的脾氣秉性。
“家公放心,這麽多年了,我是什麽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
賈詡沒有言語,只是輕輕地揮了揮手。
賈廬出了帳篷之後,賈詡就那麽靜靜的坐在原地,半瞌著眼睛,一動不動。
少時,卻見老毒物緩緩地抬起了手掌。
“啪!”
一個重重的巴掌抽在了他的臉頰上。
這一記耳刮抽到異常用力,可以說勢大力沉,下了死手,他的臉頰上立刻留下了一個紅紅的五指掌印。
但這一巴掌抽完之後,賈詡竟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他長長的吐出口氣,一瞬間仿佛輕松了許多。
每一個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都會有著迷茫的時候,也會有壓力巨大的時候,辦錯事之後也會有那種沉甸甸的壓抑之感。
而在這種時刻,若是要將這種巨大負面情緒快速消化或是釋放出去,就需要使出各種各樣的手段。
有的人靠喝酒,有的人靠傾訴,有的人靠射獵,有的人靠女色,有的人靠彈唱起舞,也有人靠殺人。
但這些手段,賈詡都不用。
他靠自虐,靠疼痛。
因為他明白,能令人最長記性的,無異於疼痛了。
其實他可以多抽自己幾個嘴巴,但有些事過猶不及,抽多了容易讓人看出來,到時候不好跟旁人解釋,
所以抽一個重的就足夠了。
即使是發泄自虐,賈詡依然保持著自律和清醒,著實是非常的不容易。
他用方巾沾了沾木盆中的水,仔細的擦拭了下臉龐,確認自己的臉並沒有傷痕,然後正正衣襟,便去往了牛輔的帥帳。
來到帥帳,賈詡並沒有像是其他的那些校尉一樣擅入,而是先行通稟了帳外的侍衛,讓他進去代為稟報。
很快,牛輔便下令讓賈詡走了進去。
賈詡剛走進帥帳,就見牛輔對他道:“文和啊,你來找我,隻管入帳內尋我便是,還何須拐外抹角的讓侍衛前來通稟一聲?你我之間,難道還用這般客氣嗎?”
賈詡鄭重言道:“禮不可廢,此乃賈某本分,合該如此。”
牛輔翻了翻白眼,心知自己拗不過他。
“文和今日此來何事?”
賈詡向著牛輔長作一揖,鄭重言道:“中郎將,末吏這幾日輾轉反側,仔細思量,認為兩方目下形勢不甚明朗,繼續僵持不定於我軍、於荊州都是殊為不利,依詡度之,我軍還需有所動作才是。”
牛輔對賈詡言聽計從,可謂是盲目的崇拜。
“文和想如何?”
賈詡沉靜地道:“眼下軍中, 能探明劉琦真意者,以在下度之,也唯有詡一人而已,某願意替中郎將走一遭,前往荊州軍中,與劉琦談判。”
牛輔的眼珠子瞬時間就變大了。
“文和想要當使者?”
賈詡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是。”
牛輔好半天才回過味來,然其臉上驚詫的表情不退。
“文和肯為使者,必無差錯……只是,只是文和主動請纓,與我而言卻真是奇事,某與文和相處至今,文和主動請纓做事,好像還尚是首次呢。”
賈詡早就料到牛輔會有這麽一問,遂道:“南陽郡之事久懸未決,若是再遷延,恐相國見怪,軍中目下無人可在荊州軍處探明實情,若是再度遷延,對中郎將和詡都無甚好處。”
牛輔恍然而悟,一個勁地點頭道:“正是此理,正是此理,那就有勞文和去荊州大營中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