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的話似乎是在情理之外,但仔細想想,卻也是在情理之中。
如今的揚州刺史劉繇,被劉琦安置在了柴桑,用來作為荊州對抗東面敵人的前線陣地。
柴桑在歷史上雖然是東吳大都督周瑜的水師屯扎之地,但就地緣來說,這裡其實離荊州更近一些,自古以來便有‘吳頭楚尾’之稱。
劉琦讓劉繇屯扎在柴桑,一則可以吸引揚州的流民和士人,二則也可以作為前哨陣地。
若是孫堅想向江夏進兵,那柴桑便可以作為一個戰略緩衝地帶,在這裡給對方排兵布陣,至少可以不讓荊州本土受到損害。
這些戰略意圖,劉琦早先就跟劉表說過,但如今聽太史慈的意思,柴桑的城廓不堅,防禦似乎還有些薄弱。
雖然大概的原因劉琦能夠猜度的道,但他還是想聽聽太史慈通過考察之後所帶來的準確消息。
劉琦遂問道:“劉繇屯扎在柴桑也有一段時間了,為何還會防守薄弱?”
太史慈與劉繇的關系匪淺,他此番代表流標巡查東方,也自然是特意去視察了柴桑的形勢,因而對彼之情況深為了解。
他鄭重地對劉琦言道:“劉公率領張英、樊能、於麋等人坐鎮柴桑,本來是按照使君當初吩咐他的,收攏揚州本土的流民,屯田練兵,加固城防,以防孫堅……怎奈,江夏郡的黃祖,卻一直未曾給予柴桑應有的支持。”
“果然。”劉琦心下冷笑,他大概就知道東面發展不起來,是黃祖搞出來的。
那老家夥是有私心呢。
柴桑縣隸屬於豫章郡,而豫章郡的大部分領土,在這段時間已經被孫堅慢慢的收攏蠶食,如今揚州諸郡除去九江郡和廬江郡之外,已基本上都落入了孫堅手中。
劉繇的柴桑便如同一座孤城,雖是戰略要衝,卻也孤懸於兩州之間。
劉繇沒有戰略物資來源,必須要仰仗西面的江夏給他提供補充才可以生存下去。
但問題是,黃祖對劉繇似乎采取了鉗製政策。
他好像並不希望劉繇能夠發展起來。
但為了掩人耳目,黃祖也不是一點物資都不給劉繇,而是經過精心的測算之後,才將物資給劉繇送到了柴桑去的。
劉繇現在的麾下,有軍士五千人,而黃祖提供給劉繇的一切物資,包括糧秣,甲胄,財貨,糧種,衣物等等,也基本就是讓這五千人勉強夠用……
而修築柴桑城廓的材料,黃祖提供的材料也不足矣讓柴桑能夠修築成高大的城牆,故而劉繇在柴桑的發展極為緩慢。
依照太史慈的諫言,若是孫堅現在對劉繇發動進攻,以柴桑目前的情況,別說是作為戰略要衝了,能不能撐過三天都成問題。
劉琦聽完之後,又對太史慈到:“這事你對嚴君通稟過麽?”
太史慈搖了搖頭,到:“末吏自打返回襄陽之後,還未曾見到劉荊州,劉荊州這幾日著實是太忙,末吏連續拜府求見數日都不曾得見。”
太史慈這話不是作假。
可也不是劉表不想見他,老爺子眼下確實是忙。
畢竟,將古文經納入到荊州官學整體的學習內容中,就好比給荊州所有的官學整體換了一套部編版的教材。
這當中的瑣碎工作,可謂是相當的繁瑣了。
以劉表的身份,他大可也不必參與其中,交給宋忠等一眾五業從事辦理即可。
怎奈他本人實在是太過看重這個,不參與到其中,怕劉表渾身難受。
以劉表本人對於經學的熱愛,在這個節骨眼,太史慈向他匯報的那些事,他可能還真就是沒有時間搭理。
劉琦看著一臉無奈唏噓的太史慈,笑到:“子義也無需著急,你想見嚴君匯報柴桑之事……回頭我大概給你提供一個時日,你按照我提供給你的時間前往求見,必能見到嚴君。”
劉琦和太史慈不一樣,他是劉表的繼承人,而且有很多事,劉表不方便跟別人說的,都要和劉琦說,故而騰挪出來給劉琦的時間肯定不少。
在這個時間段裡,再讓太史慈過去,他想見到劉表,就自然不是什麽大問題了。
太史慈急忙稱謝,二人又天南海北的嘮了一會之後,太史慈隨即告辭離去。
劉琦則是在桌案上取出一卷簡牘,然後開始細細的寫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典韋過來對劉琦到:“君候,蔡大家前來求見。”
“她?”
劉琦先是一愣,接著臉上露出了笑容,到:“請她進來。”
自打上一次蔡琰和貂蟬之間有了少許矛盾之後,劉琦請蔡覓在當中進行周旋調停,雖有些許效果,但蔡琰卻一直沒有恢復以往的精神,對劉琦多多少少也有些避讓之意。
劉琦知道,她這是沒有過自己心裡那一關,故而也不著急催促,只是等她靜靜的想明白了才是。
女人麽,是一種感性的生物,一旦心裡有事了,就跟犯神經病一樣讓人不可捉摸,饒是才女也一樣。
蔡琰進了書房,緩緩的坐在了劉琦的對面,她的表情不知為何,有些莫名的憂愁感。
“還鬧心呢?”劉琦見狀一愣,笑道:“多大點事,這麽長時間了?還沒走出心結?貂蟬都想開了,你好歹也是出身名門,道理比她懂得多,這世上的許多事,哪有那麽多條條框框,該放下的就得放下,不然活著多累呀?”
蔡琰低著頭,依舊沒有說話。
也不知道她今天是怎麽,這般的沉默。
劉琦輕輕地歎了口氣,無奈道:“昭姬,其實你大可不用自責,人非聖賢,誰的心又可能一直是平淡如水的?你心中或是有嫉,或是有怨,也都是常理之中,這個天下沒有人是無欲無求的,那樣的人也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人了,而且你的出發點也是好的,你怕我被美色所迷,但這點你大可放心,我是何等樣人,難道你還不清楚麽?難道你真把劉琦當成了那種毫無廉恥的好色之徒?”
蔡琰依舊是抿著嘴沒有說話。
劉琦見狀不有有些泄氣了。
這小才女,怎就還哄不好了呢?
“昭姬,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劉琦頗有些無奈地道。
蔡琰沉默良久,突然開口道:“家嚴派人送來書信,說是他即刻將前往吳地舊址安居,他發書信,讓琰兒擇日即刻前往吳地,與其相會。”
劉琦一下子愣了。
他沒有想到,蔡琰到這裡來,與自己說的竟然是這麽一檔子事。
蔡邕那個老傻貨,好好的荊州豐樂之土不來,偏偏跑到吳地去。
他想幹什麽?有毛病不成!
劉琦皺了皺眉頭,道:“中原戰亂頻頻,陳留非久居之地,從陳留遷往南方我能理解,但為何不來荊州,偏偏要去往吳郡?”
蔡琰長歎口氣,到:“本來是要來荊州的,但嚴君中間卻改了主意……是因為劉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