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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松問的話,對李傕而言其實不過是句廢話。
為什麽不願意?他當然是願意的!
只是……這可能麽?對此李傕深深的表示懷疑。
“若王司徒等人果能下詔,赦免李某人之罪,並予以我一塊封地自守之,那李某人自然是求知不得……只是這可能嗎?”
楊松笑盈盈地道:“劉府君既敢命楊某人來此,那自然就是有信心能夠辦成此事,就看李將軍願不願意。”
說實話,縱然是楊松將此事說的天花亂墜,李傕也不覺得這事有成功的可能性。
聽著真的是太玄乎了。
但若是董卓真的死了,而袁紹和曹操也已經打進了關中,那這天下怕是真就沒有他的立錐之地了。
不管此刻李傕信與不信,他都得抱著期望去試上一試。
“好,既然劉府君如此厚意,李某人願意相信府君一次,只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劉府君雖與我算是舊識,但實則並無過多深交,若是他在李某身上沒有圖謀,我卻是不信的。”
楊松暗道此人果然是和劉琦說的一模一樣。
貪婪,但又相對直接,辦事從不拖泥帶水。
“李將軍果真是個爽快人,和劉府君口中所言的一模一樣……其實,劉府君之所需,李將軍仔細想想,也是能想明白的。”
李傕眯起了眼睛,揣度了片刻,突然一下子想明白了。
戰馬!
李傕笑呵呵地搓著手,道:“好說,好說,劉府君想要涼州的戰馬麽,此事保管在李某身上,楊先生大可回去告知府君,事成之後,每年李某必將供給劉府君足夠的戰馬之數,絕無虛言。”
楊松捋著須子,表情竟然在一瞬間變的也有些高深莫測,將李傕看的一愣一愣的。
“李將軍想的,
可以說是對,但也不完全對,劉府君是需要戰馬,但他在李將軍這裡想要的,並非只是戰馬而已,說實話,這一次在關中與貴軍幾番鏖戰,劉府君也繳獲了不少涼州戰馬,數量也足可暫時支撐荊州軍成立的騎軍了。”
李傕不解地看著楊松:“那劉府君到底想要什麽?”
“劉府君想要的,是上好的馬種。”楊松笑道:“李將軍應是能滿足的吧?”
李傕聞言皺起了眉頭。
原來如此!
……
就在楊松與李傕攀談的時候,袁紹已經派人接手了長安。
與此同時,曹操則是派遣先鋒大將曹仁、樂進等人向西涼軍主力行進。
董卓死了,他麾下的涼州諸將皆做鳥獸散。
各部的校尉和司馬,帶領著麾下的兵卒們四散,向著西面的涼州老家奔逃,整個大營都是亂哄哄的一團,昔日軍容肅整,威震天下的西涼兵,此刻因為董卓的離世而做鳥獸散。
以段煨、董承等為首的涼州重鎮,已經開始各自收攏兵馬,盡量的擴充自己能夠掌握兵將數量,開始琢磨規劃自己的前程了。
西涼軍四分五裂,各奔前程,但並州軍系在張遼和魏續的主持下,此刻卻表現出了極強的凝聚力,並未出現動搖。
但很可惜,這份凝聚力其實不過是表面上而已。
另外,董卓的屍體此刻竟然被扔在帥帳中無人搭理……
整整三天過去了,昔日威風一時,令萬人所懼的魔王的屍體上,已經出現了大片的屍斑,且屍體已經開始有了異味……
但很可惜,大家都在各忙各的,誰也沒有閑暇來管董卓的屍體。
屍體尚無人處置,而他臨終前的吩咐,讓眾人率兵前往三輔會和牛輔為他報仇的話,也被諸將當成了狗屁,無人搭理。
若是董卓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切,卻不知會有何感想?
西涼軍諸部四散,各奔前程,但並州軍的諸位將官此刻並無所動的原因,是因為呂布派人來向他們示意招降。
憑心而論,呂布當初受傷,董卓利用張遼和魏續去奪他的兵權,此舉確實高明,但並州軍的將士們對他這樣的舉動當真就心服口服麽?
兵權可以奪,但威望和軍心是奪不去的,呂布在並州軍中的威望實在是太高了,在並州軍卒的眼中,他們的呂君侯就是猶如戰神一樣的存在,無人可以撼動呂布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張遼也不行。
此時此刻,呂布在郿塢站穩了腳跟之後,便派人前來招降並州軍。
而呂布的招降書一到,並州軍的諸位將官便都亂了陣腳。
大帳之內,眾人針對到底降還是不降,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可猶豫的?”侯成跺著腳怒叱眾人道:“君侯的聲威震天下,咱並州軍的將士,哪個不是以君侯為尊?前番君侯受傷,我等無主之人,不得已而遵從相國之命,如今相國已亡,君侯召我等歸附朝廷,咱們若是不順,別說君侯怪罪,就是麾下各營的將士,怕也是會盡皆嘩變!”
成廉道:“侯校尉之言有理,某等當速從之。”
魏續此刻卻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相比於這些人,身為呂布妻兄的魏續,在呂布受傷的關鍵時刻,卻拋棄了他,毅然決然的成為了董卓的中郎將,替他督管並州軍……魏續現在很害怕,害怕呂布不原諒他。
他試探著言道:“只是相國臨終遺言,讓我等率兵前往南陽,與牛輔會和,為他報仇雪恨……”
說到這的時候,魏續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因為他看見帳內的諸位並州軍戰將,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盯著他。
有些人目光犀利,表情凶狠,那表情似是恨不能吃了他一樣。
魏續一下子就緊張了。
“魏中郎將!”宋憲的語氣很是輕蔑地道:“董相國臨終前讓我等會和牛輔,起兵為他報仇,你還記得他所言要殺的三個人是誰麽?”
“這、這……有王允,有劉琦,還有……”魏續的滿面通紅,頗有些不知所措。
“還有呂君侯!”成廉怒吼一聲,道:“姓魏的,難不成你還想大義滅親,親自手刃君侯不成?”
宋憲緩緩地做到正中央,一隻手已經撫在了劍柄上,他目光陰沉地瞪視著魏續,道:“魏中郎將,閣下若是想要君侯性命,去祭奠相國……我也不說魏將軍此舉是對是錯,咱們還是手下見真章吧!”
魏續見狀大驚,知道自己是犯了眾怒,忙道:“我並非此意,你們這是最甚?嗨!咱們這不是商量,商量著來嘛!”
“都住手!”一聲暴喝,卻見張遼突然起身,‘蹡啷’一聲拔出手中佩劍,怒道:“大敵當前,你我皆朝不保夕之人,難道還要內訌不成?如此豈不憑白便宜外人,誰要打,我張遼奉陪!”
張遼氣勢十足,站在場間壓迫感極強,讓在場諸人皆有些心驚膽顫。
宋憲一向知道張遼勇猛,此刻面對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遂道:“張文遠,那你想如何?”
張遼淡淡道:“自然是舉兵去郿塢,投奔君侯!”
宋憲不曾想到張遼如此果斷的說出了這樣的話,頓時愣在了當場。
要知道,張遼也是和魏續一樣,是被董卓重用為中郎將的,董卓用他來限制呂布權力的……可如今董卓死了,對於眾人而言,重新歸附到呂布麾下,受損失最大的人無異於張遼和魏續。
但張遼此刻的表現,卻與魏續大不相同。
張遼看著眾人道:“呂君侯乃我並州軍之主,聽侯溫侯調遣乃是必然,但是眼下,我們若是冒然去投奔,跟在我們後邊的荊州軍,會不會尾隨我軍之後而襲之,這才是當下的關鍵!你們隻想著各自的前程與歸宿,卻不知我等現在進退兩難之局,不破眼前之局,又何談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