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道紅影出現,我的心立刻就懸到了嗓子眼上。
本以為可以順利瞞天過海,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卻功敗垂成,這種倒在黎明前的感覺著實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短暫的驚惶之後,我整個人的情緒突然改變,從一開始的緊張惶恐,直接變得悲傷了起來,悲傷之中還帶著濃烈的殺意。
這殺意滔天,一出現竟然就讓這幻象世界都空間搖晃,差點世界崩殂。
我楞住了,這份悲傷,這絲近乎毀天滅地的殺意並不屬於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在我的心魔世界中,我為何會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在見到紅魚的身影后,就殺意滔天?
難道這就是心靈法則的強悍之處,讓人心境入魔,要殺掉摯愛之人?
好在我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性,雖不能再掌控幻象中的身體,至少我的神識還保持清醒。
雖說現在我那清醒的神識有點像是旁觀者一般,只能觀看只能感受,至少我能親眼目睹在心靈幻境中,到底會發生什麽。
而當我的心靈幻境出現後,段紅鯉也楞住了。
如此之強的憂傷和殺意,就連她都有點很難抗衡。
段紅鯉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同時頗為震撼道:“吳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到底是誰,怎麽會有著這麽強烈恐怖的心魔?”
段紅鯉震驚地開口,顯然沒想到會這樣。
她原本只是好奇於我的心魔為何沒有出現,只是單純地好奇,想要進我的幻象世界看看。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進就再也出不去了,甚至都察覺到了殺身之禍。
她似乎還沒有發現,我的心魔就是她。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走,朝著世界盡頭的那道紅影走去。
而當我往前走,段紅鯉這才察覺到了不對勁,也抬頭看向了遙遠的盡頭。
她眉頭突然皺了起來,也和我保持著一段的距離,慢慢跟隨著。
越是往前走,我身上那滔天的悲傷之氣和殺意就越是濃烈,以至於我這清醒的神識都受到了波及,差點被徹底吞噬。
終於,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終於與那道紅影漸行漸近。
她離得依舊很遠,卻似乎近在咫尺。
她雖近在咫尺,卻又似隔著天涯。
這是真正的咫尺天涯,不過我們終於可以看清她的樣子了。
我心心念念、日思月想的妻子,在我的心靈幻境中,我們終於再相見。
然而當我看清她的樣子,我徹底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她站在盡頭,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容。
她並不是真的穿著一身紅衣,那鮮豔的紅竟然是因為她滿身鮮血。
血染一身,看著觸目驚心。
而哪怕她身負重傷,身體已經千瘡百孔,她那張傾世的臉上依舊沒有悲痛,而是充滿了祥和。
沒錯,不是平靜,而是祥和。
她的氣質非常的神聖,母儀天下。
而最讓我猝不及防,始料未及的是,她不是我的妻子葉紅魚。
那張絕世的臉龐並不是葉紅魚,而是另外一個我竟然從沒見過的女人。
暫且說是女人吧,她看起來並不是人。
雖說她很美,但卻是人首蛇身,下半身後面拖著一近乎是龍的蛇尾,讓她顯得更加的莊嚴。
我呆若木雞,她是誰?為何會成為我的心魔?
這一刻我是徹底懵了,雖說這個結局讓我頗為的欣喜。她不是葉紅魚,那就意味著我可能不會暴露。
但欣喜之余,卻是無盡的疑雲。
這一刻我腦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可能性,最終我想到了一個大膽卻又現實的可能性。
這不會是吳明的心魔吧?
雖說我是陳黃皮,是陳昆侖,但我畢竟現在的身份是吳明。
之前我一直覺得吳明就是個命不好,被我取而代之了的凡夫俗子。
但仔細一想,他能‘陰差陽錯’的被‘爺爺’選中,肯定也有道理的。
就是不知道吳明為何會有著這樣的心魔,這看似母儀天下卻又近乎快要毀滅的女人到底是誰,他們又是怎樣的關系?
腦子裡一下子迸發出如此之多的念頭,而我的身體則依舊在朝她走去。
她的血液仿若流之不盡,落在了地上,血流成河。
血水蔓延,衝刷著這荒蕪的世界,竟然堆砌了山脈,孕育了草木。
我和她之間,好似一下子被一方世界給隔絕了。
而我依舊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朝著她走去。
“吳明!快停下,不能再往前走了!”
這時,段紅鯉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我聽到了她的提醒,但我卻不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我沒法操控它,它依舊在執拗前行。
“快停下來!再往前走,你必死無疑!雖說這不是真正的死亡,這只是幻境。但你一旦沒法戰勝自己的心魔,就意味著你的失敗,你將會被淘汰!”
段紅鯉繼續在那出聲提醒我,而我也明白她為何這麽說。
她確實不是在危言聳聽,別看我和那人首蛇身的女人只是隔絕著小小世界。但這一方世界絕對不像表面看起來的平和向榮,裡面的危險前所未有的恐怖。
可是就算我想停下,又怎樣呢?
我不是他,我只是個旁觀者。
“吳明,你聽到了嗎?趕緊給我停下來!這不是真的,這是幻象,快清醒一點!”
“你別管這個女人是誰,你如果再不停下,一切就將結束了!你不是說要成為神婿,說要替昆侖為我守護清譽嗎,你倒是停下來啊!”
段紅鯉也有點急了,邊提醒,甚至邊嘗試著出手結出神印,想要打破這幻境空間。
倒不是她在意我關心我,目前來說我是最接近神婿的,而我又說能與她劃清界限,她自然不想我就這樣失去競爭。
然而就算她是神女,就算她有著神通,在這幻境世界中也不過如此,神印毫無威力。
甚至她直接被反噬,整個人都癱倒在地。
我也急了,前路幾何,我很想知道,但直覺也告訴我,不能再往前走了,到最後可能無法收場。
我隻得朝呱唧求救,然而卻杳無音訊。我這才意識到,這是幻境空間,我並不難與呱唧溝通。
叫天不應,入地無門,我只能跟隨我的身體,一步步踏進了橫亙著我和她的世界。
“你來了!”
當我剛一腳邁進去,那血染白衣的蛇女突然抬頭看向了世界這一邊的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