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人皇不對勁,宋余慶愣了一下。
他看向我,道:“哦?哪裡不對勁?我喊你過來,也是因為你作為轉世靈童,作為人皇的接引者,也許能對我提供一定的幫助。沒想到你居然也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來,說說看,陳黃皮他怎麽就不對勁了?”
我雖說做好了揭露冒牌陳黃皮的準備,但也不會一下子全盤托出。
畢竟經歷了這麽多的生離死別,接觸過那麽多陰謀詭計,做人還是得留一手的,不排除那冒牌陳黃皮故意讓宋余慶試探我的可能性。
於是我對府主道:“倒不是我真就掌握了什麽證據,我之所以感覺不對勁和鬼帝你的想法大概一致。”
“我雖然和陳黃皮沒有正面交集,但我接觸過他的爺爺青麻鬼手。我對陳黃皮的人生有一定的了解,他打小被人看不起,做了二十年的小人物。”
“哪怕因為前人鋪路,給了他天大的造化,讓他成為了人人羨慕的修道奇才,讓他成為了世間第一天才,他也處處隱忍,極少有張狂之行。”
“甚至就連他登臨人皇后,都沒有選擇以通天本領率人皇大軍與邪族開戰,而是自殺。關於這一點,府主大人說得沒錯,他懦弱了。”
“但一個懦弱的人又怎敢自殺呢,與其說是懦弱,其實是寧可天下人負他,他不可負天下人。他背負的壓力太大了,大到寧願一個人死,也不想看到因為他的衝動,而造成不可收拾的亂世局面,讓天下人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
“這樣一個寧願將一切背負於己身的人皇,怎麽會在重生後,主動將自己最好的朋友從炎夏帶到大金呢?我承認那重尺男和白衣女看起來很強,但他們真的能起到天大作用嗎?”
“我看未必吧,帶他們過來,更像是表明一種身份,表明他就是陳黃皮,連他最親近的人也在支持他。”
這些都是我的心裡話,我寧願一人在大金孤身涉險,於黑暗中前行,也絕不會讓聞朝陽、高冷男他們趕來大金助我,除非我志在必得。
‘哐當’。
聽了我的話,宋余慶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摔裂。
眉頭緊鎖,宋余慶道:“三千啊,真沒想到你看得如此遠,想得如此多,我還真是小瞧了你啊。你這小子,比我這活了幾千年的老鬼還心思細膩啊,厲害厲害。”
我撓了撓頭道:“鬼帝大人謬讚了,只是因為我陳三千也有類似的經歷。我出生空有仙人氣,於頂峰摔落,受盡譏諷,哪怕後來青麻鬼手給了我造化,我依舊隱忍不發,因為我知道,一步錯滿盤輸,自己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讓相信我的人失望。”
聽了我的話,宋余慶那張黑臉明顯鄭重了起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用長輩口吻對我說:“三千啊,你和黃皮都是年輕人,但你們比很多老人都要深明大義,後生可畏。”
我不是來享受讚賞的,我是過來尋求支援,尋求與冒牌貨交手資本的。
於是我立刻對宋余慶道:“府主大人,雖說這些只是我們的猜測,但萬一人皇體內的真的不是他的靈魂,而是奸邪之輩呢?你可有分魂之術?可有辦法看清魂魄之法?”
說完,我一臉緊張地看向了宋余慶,這是我最期待的地方。
他作為三千年前的太陰山鬼帝,坐擁鬼璽,能助軒轅滄瀾以禦鬼之術,打造百萬神兵,他一定擁有很多鬼族秘法。
萬一他真能給我什麽出魂分魂之術,那就真的是讓我擁有了王牌。
不過我也沒有抱有太大希望,如果他有那本事,他自己都看穿冒牌陳黃皮的身份了。
果然,他歎了口氣說:“一般的鬼魂自然逃不過我的鬼帝之眼,但他有人皇氣加身,加上境界已然通仙,我看不透。”
我追說道:“那如果想辦法聯手將他的元神打離肉體,是不是就可以看清他的真面目?”
宋余慶道:“是的,可是我們有什麽理由出手?更何況,我觀他的氣,怕是早就突破至六十六層仙人氣。這是三界極限了,他尋先天二易,應該也是想突破極限桎梏。”
“所以就算我們找理由與他交手,除非近乎所有人聯手,否則很難是其對手,就連我修氣至今,也不過才在數十年前剛邁入六十六層地仙鬼氣。”
我雖失望,但也沒放棄,我追問道:“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了?放著這麽大的風險,助他得先天二易?真到了那一步,如果他真不是陳黃皮,怕是再也沒人能阻止他!”
“誒,天意啊,只能期盼我們多慮了,他就是那個少年英雄,他已經走到了超脫眾生的境界,所以才變得天生孤傲吧。”
說到這,宋余慶突然兩眼一亮,道:“我有一計,可破之。”
我面色一喜,忙問:“何法?”
宋余慶道:“請一人出山,可破。”
“誰?”
“陳金甲!”
我楞住了,請陳金甲出山?他不是早就死了嗎?就算神識尚存,但神識後來也住入了我的神庭,在我自戕時,被天道與我一起鎮殺了。
很快,宋余慶就給我解釋了起來,他說當初陳金甲被天罰鎮殺,身化三界鎮碑。但強大的他留下兩道神識,一附於頭顱,二附於身。
附於頭顱的神識當初在唐歷年間,機緣巧合遇到了李秀才與陳嫣然陰陽交融,造天咒之子,那也是人妖集合,是適合他最好的鼎爐,於是他將神識住入了我的神庭。
而他那無頭屍體內還有一道神識,宋余慶說只要得到陳金甲的神識入體,用融魂之術融入體內,那靈魂將空前強大。
這再造的魂魄對上陳黃皮,是完全有能力奪舍的。
對於這一點,我深信不疑。他那道神識讓我身穿金甲,打得擁有棺中神人軒轅滄瀾支持的軒轅青鸞都毫無招架之力,助我登臨了人皇,他的實力深不可測。
“好,就這麽辦,陳金甲的身體藏於何處?我去找他”我立刻問宋余慶。
“你?”宋余慶忍不住啞然失笑。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三千啊,你想要出力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陳金甲何許人也?出生自帶連山圖的天選之子啊,就算你找到他,他也不可能認可你的。”
“更何況,神識入魂哪那麽容易,當初也是因緣巧合,讓他碰到了天咒之子陳黃皮。所以就算他認可你,他也入不了你的魂。”
說完,他搖了搖頭,無奈道:“我也是病急亂投醫了,放眼天下,除了陳黃皮,怕是再也沒有人能達到我們的要求。時也,命也。”
“不,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