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皇兄竟然失態了?
在眾臣前邊的夏修明顯愣了一下,自從這個皇兄出現之後,便一直以來以一種雍容的模樣視於人前,如今突然失態,反而不知為何多了幾分人情氣味。
夏楚庸是真的沒想到,他實在很難想象,第一個對自己進行發難的竟然是一個前朝舊臣。
按道理來講,作為前朝舊臣,夏皇能讓他們繼續站在這裡已經是格外開恩,一言一行這群人皆應該小心翼翼才是,可是如今竟然有不怕死的第一個站出來吸引夏皇火力,總有些令人看不透的模樣。
莫非,這家夥知道夏皇能奪得皇位與自己有很大關系?想借機報復一番,撒一撒前朝破滅的怨氣?
也不應該啊,有些事情即便是夏修都不知道,這些個前朝舊臣又如何能知曉其中關鍵!
羊開話音方落,夏楚庸和夏修還都在自己的世界無法自拔,夏皇也是蒙逼,朝臣之中卻已經有人站了出來。
出來的人正是朝中左相劉慶雲,這位官居一品的大佬。
此時的劉慶雲臉色同樣十分不好,幾乎能滴出墨汁的臉上擠出了一句咬牙切齒之言:“放肆!羊開,此乃午安殿中,上座之人乃是我大夏開國之君,你竟然敢在此處胡言亂語,當真以為陛下能容爾等,我劉青雲便能容得下爾等?”
“還不退下!”
如果沒看錯,劉慶雲雖然罵的挺狠,但是其實是在保護這位已經年過七旬的老頭。
夏楚庸撇嘴,朝堂之中便是如此,爾虞我詐難分敵我,一個個說話都拐彎抹角的,果然,當這個皇帝很難呢。
可惜,面對劉慶雲的袒護,羊開似乎豁了出去,頭鐵的沒救,眼神都未曾動搖一下,反而是繼續跪在那裡開口大聲道:“陛下,我聽聞在上古聖賢時代,若有諫言,君主會喜不勝收,帳中,不及穿鞋便奔來傾聽,於是上古人皇皆為聖德。”
“陛下曾言功過三皇,老臣深以為然,今日說與陛下功過,想必陛下自是開懷無比耶~!”
王炸!
夏楚庸似乎聽到了歡樂鬥地主中對家丟出了王炸一樣的聲音。
於是,朝著夏皇看去。
那是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夏皇一邊強笑,一邊一手虛扶,笑道:“羊愛卿高看朕了,若論功績,朕如何比擬三皇也?不過朕生於民間,知天下疾苦,又常聽人說聽人勸吃飽飯,倒也對於諸人之諫言歡喜的很,羊愛卿有何指教可但說無妨。”
“臣鬥膽!”
羊開站了起來,神情堅定,朝著前方夏皇再次躬身行一禮,張口大聲道:“時周也,有王竭,好色而專令,有婦妖言人有骨髓三兩六錢,故殺人而取髓也。是故,國亡也!”
“時齊也,有王予,殘暴而虐劣,有奸人讒言魅曰炮烙可止不從,故人肉香飄數十裡也。是故,國恆亡!”
“何也?無德!失儀焉!”
“無德者,天地棄其也!失儀者,百姓離心也!”
“今王乃聖君,卻有二失。一也,陛下之事無家事,皇子楚歸,未辨真假,陛下便令其堂皇入朝,此失儀也!亦不是失唔夏朝江山焉?”
“二也,皇子歸朝,當先祭先祖,以正血統,陛下先朝而後祖,此當為失德,豈不遭先人之棄呼?”
“望陛下明鑒,知失而後改之也!!!”
話音落下,再次長跪於午安殿大殿之中。
此時,午安殿落針可聞。
一群朝臣,
有人看著不怕死、大義凜然的羊開,有人看著似乎沒睡醒、無所謂的夏楚庸,還有人看著如壓蓋的火山、幾乎噴發的夏皇,卻無一人吱聲。 夏楚庸用眼角撇了一下群臣,發現竟還有人幸災樂禍,突然有些同情夏皇了。
這是在逼宮!
別看羊開之乎者也說的文雅,可是翻譯過來就是:‘夏皇,你兒子回來不祭祖廟通報一聲就帶上大殿,你不孝無德,如同周竭。啥?你不是?那你沒有確定你兒子就是你兒子,連親子鑒定都沒做就讓這個人上殿,你失儀,和齊予差不多。’
當然,這是表面上的意思,而在夏楚庸的理解中,在深層卻還有另一個關鍵,那就是離間皇子楚和夏皇的關系。
所謂身在其位,想的自然也是關乎自己利益的事情,夏楚庸不是聖人,從來不覺得自己狹隘的想法有什麽錯。
按照正常邏輯,即便今日過去了,可夏皇因為一個常年在外都沒見過幾次面的皇子而丟了這麽大的人,以後能給皇子楚好臉色看才有鬼。
“嘖嘖,項莊舞劍呢,嘿。”
“什麽?”
別人不敢說話,但是夏楚庸卻還是偷偷嘀咕了一句,正巧,又被夏修聽到了,於是好奇的問了一句。
“意在沛公唄。”
這個世界沒有楚漢爭霸,夏修明顯沒有理解夏楚庸的意思。
不過轉而一想,似乎又懂了什麽,只是有些懵懵懂懂,不太真切。
終於,所有人都開始看向了夏皇。
面對羊開的突如其來的發難,所有人都等待夏皇的意思。
見所有人都看向了夏皇,夏楚庸偷偷的推了一下夏修,又道:“以後你當權後,記得要加強中央集權,不然也太憋屈了,堂堂皇帝,被這麽欺負,還沒人出來說句公道話,甚至還幸災樂禍。要擱我身上,都統統砍咯。”
夏修翻起了白眼,至於聽沒聽進去就另當別論。
看著如同野狼一樣的群臣,夏皇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開口。
“諸卿家以為呢?”
朝堂之中一片安寧。
有幾個人似乎實在忍不住了, 想要站出來,只是夏皇突然瞪了一眼,幾人又乖乖的當起了鵪鶉。
這一幕,看的夏楚庸倒抽一口冷氣,果然玩兒政治的都不是啥好人。
此時即便打死他,他也絕對不會以為夏皇在其中沒有扮演某種角色了。
說不定,這廝就是自導自演呢。
心黑!
“既然諸位愛卿不說,那朕便點名了,子楚,你來說說,你以為如何?”
“我?”夏楚庸茫然了一下。
“便是你,你來說說,羊卿家說的,如何?”
夏皇看著夏楚庸,夏楚庸看著夏皇。
秒懂。
“這~~~,回稟父皇,此時皆因孩兒所起,兒不該多說什麽,不過......兒臣在此恭賀父皇!”
突然,夏楚庸躬身大禮。
夏皇笑問:“喜從何來?”
“喜從羊開大人而來!”夏楚庸道:“自古以來,君子以直諫,小人多讒言,羊開大人能無視自身之凶險直言進諫,兒臣恭賀父皇喜得如此良臣也!”
“有理!”
“兒臣以為,羊開大人不該屈居禮官之位,此庸人之位,當調!”
“言之有理。”夏皇點頭。
夏修:“...........”
我總感覺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麽?
“子修,你皇兄說羊愛卿國之棟梁,當身居重任,你以為呢?”
還好,夏皇沒忘了自己的二兒子。
此時夏修看看夏皇,看看夏楚庸,總感覺事情不太對勁的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