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北極圈外圍,靠近歐區的一座小島。
現在是夏季,小島邊緣的雪已經融化,露出黑漆漆的岩石。
很多綠色的青苔,就附著在這些粗糙的岩石上,形成毛茸茸的草甸。
青苔很濕滑,如果不小心踩到,很容易摔一個大跟頭。
但北極馴鹿見了,卻再高興不過。
陽光灑下,它悠閑地踏著小步,低頭不斷舔舐長滿青苔的岩石,好吃到忘我,全然不顧自己身邊,還有一個陌生的家夥……
鄭鐸坐在一張小板凳上,一動不動,身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霜。
一根魚竿從他手上延伸出去。
鮮豔的魚漂靜靜地躺在一片冰水混合物之中。
這裡的海水融化了大半,放眼望去,只剩下寥寥幾塊巨大的浮冰。
海水呈現墨色,與裸露在外的岩石相差不多。
經歷了一整個冰封的冬季,水底下的魚也許是憋壞了,這個時候很是活躍。
就在鄭鐸釣魚的功夫,就看到幾條小魚,遊到了淺水附近。
之前鄭鐸過來的時候,還看到小島的另外一邊,有一個海豹群。
此刻的陽光正好,很多海豹趴在海岸邊曬著太陽,黑壓壓的一片。
也有很多年幼的海豹在冰水中暢遊,順便在長輩的示范下,磨練自己的捕獵技巧。
小島整體是一個露出水面的山錐。
融化的雪水從山尖汩汩流下,融進海水之中。
這是附近唯一的聲音。
鄭鐸靜靜聽著。
鷹隼一樣的視線緊緊盯著魚漂。
某一時刻,魚漂開始下沉,但很快又上浮。
如此往複幾次,等魚漂最終重重地下沉之後,鄭鐸這塊堅硬的磐石終於是暴起,振掉身上的冰霜,往後猛地拉扯魚竿!
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在旁邊吃草的馴鹿一跳,身子一緊,撒腿就跑。
但跑得太急,腳底踩在布滿青苔的岩石上,差點打滑摔倒。
這驚慌失措的模樣……地上的青苔也算報了殺身之仇。
嘩啦。
魚兒破水。
一條渾身長滿斑點的鱈魚被釣了上來。
……
回到極地的小屋。
鄭鐸在小屋中央的地板上堆起了火堆。
房間裡的溫度本來就高,再一升火就有點熱了。
鄭鐸脫掉厚厚的外套,把剛釣到的鱈魚簡單處理乾淨,叉在樹枝上烤。
現在外面的天氣不是很好,大風吹動飛雪,將掛在南部的太陽徹底遮擋住。
不過鄭鐸完全不擔心,屋裡不光溫暖,還有烤魚可以吃,甚至還有前些天捉到的雪兔肉。
來這裡已經住了一個多月。
別說紅種人,就連像今天這樣的風雪都少見。
起初鄭鐸還能坐得住,全天候守在小屋中,翻譯紙稿上的文字。
但漸漸的就有一些悶了。
加上吃的一直都是壓縮食品和罐頭。
到現在,他兩三天就會出去一趟,一來散散步,二來尋找新鮮的食材。
在等待烤魚的過程中,鄭鐸拿起紙稿繼續翻譯。
這段時間,紅種人沒等到,這紙稿上的內容,倒被鄭鐸瞧出了不少。
雖然沒有明確翻譯出文字,但他知道,這些紙稿是出自一個人之手,記錄的是他整理人類文明的心得體悟等等。
這一批紅色人來到藍星,是帶著任務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做的事,即便自己沒做完,也會交由同伴或者後代繼續做下去。
而寫下這些紙稿的紅種人,應該就是最近一代專門整理人類歷史和文明的,那個鈴鐺就是他的所有物。
能從事這份工作的,除了本身的實力之外,恐怕在紅種人之中的地位也不低。
如果把紙稿的內容完全翻譯出來,肯定能發現很多有用的信息。
但可用的參照實在太少。
最高效的辦法還是交給元一用計算機進行文字模擬,選出最符合語境的翻譯。
鄭鐸倒了一杯熱咖啡一邊看一邊喝。
順便也給在烤火的伊蓮倒了一杯熱牛奶。
自從對伊蓮全身做了升級改造之後,她終於能吃下東西了。
哐當。
門突然被敲響。
鄭鐸愣了愣,靜下來仔細聽外面的動靜。
外面的風雪很大,除了剛才那一聲之外,就只有風呼嘯的聲音。
雖然知道這很可能只是大塊的冰砸到門上,但鄭鐸還是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把門重重推開。
呼呼。
門一開,強風倒灌。
地上的火堆迅速熄滅,連帶著木柴、炭灰被吹得到處都是。
吊燈激烈搖晃。
而外面的天地灰蒙一片,除了冰雪之外,別無他物。
鄭鐸失望地將門關上,堵好。
小屋裡面這才恢復安寧。
這樣的情景不知道多少次了,每一次都是空歡喜一場。
不過這次的損失有點大,屋子被炭灰吹得亂糟糟的,就連烤到一半的鱈魚,都弄髒了。
曲腿坐在地上的伊蓮揉了揉眼睛,顯然有灰塵和冰屑跑到裡面去了。
不過她手中的熱牛奶倒是乾乾淨淨。
鄭鐸在開門的時候,伊蓮第一時間就用手蓋住了它。
鄭鐸將火堆重新架好,也不講究,吹了吹鱈魚上面的炭灰,繼續放在火上烤。
一切恢復如初。
他又翻看起紙稿。
大概過了二十分鍾,才拿起焦黃的鱈魚吃起來。
鱈魚肉質厚實、刺少,蛋白質含量非常高,在北歐,一直被人們稱為“餐桌上的營養師”。
鄭鐸津津有味地吃著, 要說有多好吃,其實也不見得。
但外面零下的溫度,還刮著大風。
在這樣的環境下,別說吃烤魚,就是喝普通的熱咖啡,都別有一番風味。
鄭鐸正吃著的時候。
腕表突然震動了起來。
是元一在發起通話請求。
鄭鐸接聽,很快,元一的虛影就出現在腕表之上。
“怎麽樣,這麽多天過去了,對方有出現嗎?”
元一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就差直接笑出來了。
“找我有什麽事?”
鄭鐸無動於衷直奔主題。
“你不會打算一直在那待下去吧?”
元一看鄭鐸不笑,也就收斂了情緒。
“我低估了他們的耐心,或者說,高估了他們的底氣。”
鄭鐸搖搖頭,大口咬下魚肉,沒有正面作答。
元一沉默了片刻,而後提議道:“換一個思路吧,入侵飛星系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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