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鐸尋來一根細長的木棍,然後走到放生池中間的木橋上,輕輕撥開水中的荷葉。
那隻烏龜原本露出一節腦袋在水面出氣,察覺到動靜,迅速鑽入了水中。
放生池不深,水況也還行,撥開荷葉之後,底下的構造一覽無余。
底下除了一隻縮進殼裡的烏龜,就是一些水藻,除此之外,並無他物。
“就只有一隻烏龜?”
鄭鐸不死心,又到另外一邊找尋起來。
掀開荷葉翻看了一圈,的的確確沒有別的烏龜存在,甚至連其它魚類都沒有。
一隻烏龜,孤零零地生活在二十見方的放生池中,起碼度過了六十年!
這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哪怕坐牢,偶爾也有獄警聊聊天吧?
鄭鐸無法想象,他雖然也是一個人,但至少能在整個藍星活動,就算要上天也並非難事,而這隻烏龜就不同了,它只能在水池中遊來遊去。
靠吃水藻,以及路過水面的昆蟲過活。
唯一的休閑活動,估計就是等太陽出來的時候,趴在石頭上曬一曬。
六十個嚴寒酷暑,草木榮枯,它默默度過,乃至今後,依然孤獨。
真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擁有超長的壽命是否是一件好事。
鄭鐸不是這隻烏龜,不了解它的想法。
他原本考慮將這隻烏龜帶離這個放生池,但仔細想了想,還是停住了手,說不定它跟自己一樣,已經適應了一個人。
這個時候讓它去到更加廣闊的地方,未必一定是好事。
況且……
鄭鐸抬頭。
院牆外一棵松樹的枝頭延伸到放生池上方。
一隻松鼠抱著松果,一邊看著鄭鐸,一邊快速地啃食。
真的一點都不怕生,甚至可以說大膽。
這個距離,鄭鐸探出一隻手就能將它抓住。
它吃完松果,順著松樹的枝頭跳到鄭鐸的肩上,張著大眼睛將鄭鐸裡裡外外打量了一遍,而後經由背部,大大方方跑到了水池邊。
水池邊有一根折斷的樹枝,正好搭在中央的岩石上。
松鼠經由這根樹枝,爬到了岩石處喝水。
而此刻,在水底的烏龜浮了上來,伸頭朝著松鼠刁去!
然而還是松鼠更加敏捷,迅速躲開,然後用爪子撓了撓烏龜的腦袋。
二者的比拚就像小孩子打架,看著熱火朝天,但在大人眼中更像是嬉鬧。
鄭鐸在一旁看了一會之後,默默離開。
此刻天色不早了。
如果有晚霞,倒能體會一遍雷峰夕照的絕景。
然而天空依然陰沉。
鄭鐸來到雷峰塔台基的一處空地上,尋來一些枯樹枝生火。
三條鰣魚,他準備清蒸兩條,煎一條。
鰣魚是難得的美味,素有魚中之王的美譽,用清蒸的方法能最大限度保留魚肉的鮮美。至於煎烤,能將鰣魚兩面煎至金黃,外香裡嫩,吃起來極為解饞。
野外沒有蒸鍋,鄭鐸為了吃上美味的鰣魚,選擇從系統中兌換一個。
然後又起身,在景區中四處搜尋起來。
很快,他就找到了居住區。這裡靠近院牆的空地,雜草叢生。
鄭鐸搜尋了一陣,並沒有找到什麽可以利用的食材。
他原本以為,在這種地方會有人種一些蔥薑蒜,或者小青菜什麽的。
沒想到一無所獲。
就在他敗興而歸時,
見到牆外有一片長勢喜人的竹林。 鄭鐸翻牆出去,在地上尋摸了一陣之後,還真給他找到了幾株竹筍!
筍蒸魚,也不是不行!
他挖了兩根小巧的竹筍回去,此刻伊蓮已經幫他把架子搭好,還找來了一塊平整的石頭當煎鍋用。
“謝啦,待會要不要吃魚?”
鄭鐸嘗試和伊蓮對話,順便將筍剝好洗淨,切片。
“好呀。”
伊蓮臉上帶著平靜的笑意。
“我才不給你吃,你會浪費的。”
鄭鐸狡猾地搖搖頭,又去外面打來一大鍋乾淨的溪水,開始準備晚餐。
他將鰣魚快速料理完畢,然後兩條放入蒸鍋,另外一條,則放在鋪上了香葉的石頭上。
沒有油,也沒有蔥薑蒜,唯一的調味,就是鄭鐸剛才去打水時,隨手摘的香葉。
用香葉來煎魚,受熱可以更均勻,並且煎好的魚肉,還會帶有淡淡的清香。
鄭鐸將一切準備好之後,倚靠在漢白玉的欄杆上靜靜等待,從他這個視角,可以看到台基的另一邊,有一株倒掉的枯樹。
出於好奇,他走過去一看究竟,發現是一株有著三百多年歷史的銀杏。
這株銀杏原本栽種在圍欄裡,不知遭受了什麽被連根拔起,橫亙在牆邊。
難道這山中還有大型野獸?
並且這隻大型野獸還喜歡撞樹!
鄭鐸被自己的猜想逗樂了。
這雖然滑稽,但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現在的環境因素並不穩定,哪怕突然一道驚雷劈落下來,鄭鐸也不會感到奇怪。
他意興闌珊了一陣,便回去看住火候。
隨著烹飪的進行, 蒸魚的蒸汽在這景區之中蔓延。
簌簌。
附近的枝頭突然傳來響動。
鄭鐸抬頭一看,發現好些個松鼠正朝著這邊匯聚。
他們似乎是被鰣魚給吸引過來的,跟在放生池那隻松鼠一樣,一點都不怕生,全部跑到了台基上。
“看你們這架勢,是準備打劫麽?”
五六隻松鼠圍到了鄭鐸周圍,有一隻甚至爬到了鄭鐸的肩膀上。
儼然把他當成了無害的空氣。
鄭鐸知道西子湖邊的松鼠不怕人,但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難道這些後代也繼承了這個優良基因?
他不知道,但也不準備趕走這些不請自來的食客。
大家一起吃總比一個人來得更香。
只是不知道,自己做的鰣魚,符不符合這些小家夥的胃口。
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
鰣魚煎好了。
魚皮金黃,魚肉白嫩,看著就很有食欲。
鄭鐸掐了一塊魚肉放在手心上。
這些膽大包天的家夥還真的敢上前分贓,經過一番打鬥之後,兩隻小爪都抓著一小塊魚肉吃起來。
似乎……能吃?
鄭鐸想起來。
松鼠雖然是素食主義者,但對於到嘴的肉類,也是會吃的。
“來,吃點清蒸的。”
鄭鐸打開蒸鍋,清蒸鰣魚的香氣如同原子彈炸出的蘑菇雲,向著四面八方席卷。
他將細膩的魚肉挑出來給自己吃,然後把帶湯的魚骨頭丟給了松鼠。
松鼠也不嫌棄,甚至吃得比鄭鐸還要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