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多嘴!”賈郎中聞言惡狠狠的等了細辛一眼。
小藥童頓時被嚇得捂起了屁股。
“給流民看病是善舉啊,賈郎中為什麽不去找城裡的善堂支取銀子?”
陸景還記得自己在鄔江城中是有個善堂的。
啟動資金是顧采薇墊付的,後續還吸引到了包括天馬鏢局在內的一眾當地武林勢力的捐款。
現在搞得跟個明星慈善基金一樣。
“你的善堂也管不過來的。”賈郎中搖頭,“流民太多了,大家都知道鄔江城這邊還算安定,而且江南也比較富庶,所以都往這邊跑。
“你們從城外過來的時候應該也看到了,幾乎到處都是流民。官府不讓他們進城,他們餓極了,還會去附近的村民家裡偷吃的,甚至明搶,前幾日老李家的閨女兒還被幾個流民給糟蹋了。
“朗朗乾坤之下,他們就這麽直接破門而入,把老李家那閨女給拖走了。後來村裡的青壯還和那些流民打了一架,人是搶回來了,但沒多久是上吊自殺了,現在人人家裡都備著刀槍,睡覺都睡不安穩。
“雙方如今的關系劍拔弩張,我要搬走也不只是因為沒銀子再給那些流民看病,而是因為那鄉民們不許我再為流民看病。”
賈郎中歎了口氣,“流民中雖然有不少無賴匪類,但大多數還是比較忠厚老實,有些人拖家帶口的逃難,出發的時候家裡有十幾口人,到了這兒就剩他和她孫女兒了。
“而且孫女兒還得了重病,你說老夫能見死不救嗎?”
陸景聞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難民屬於國際難題,救和不救好像都有道理。
陸景雖然名滿鄔江城,但他也沒法說服這裡的村民去接受那些流民,況且他也不會乾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問道,“那你們打算搬去哪兒?”
賈郎中道,“還沒想好,我打算帶著細辛先去拜訪幾位老友,之後再做決斷。,說實話,現在各地流民都有不少,我也看的有點膽戰心驚,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釀出亂子來了。”
“那就進城吧,進城安全點。“夏槐勸道。
賈郎中摸著胡子,卻是有挺直了腰杆,“老夫家中有祖訓,不為權貴看病。”
“有骨氣!”陸景豎起大拇指,肅嚴起敬。
然而一旁的細辛卻是哭喪著臉。
進城多好啊,進城有各種小吃玩具,還有漂亮姐姐,城外全是些凶巴巴髒兮兮的流民,稍不留神還會被搶。
不但是食物被搶,而且人也可能沒了。
細辛雖然不是女子,但是這年頭男童也有危險了,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就會被搶,到時候他是喊救命還是不喊救命呢?
就賈郎中這身子骨,來救他也只是給對面送人頭。
但是細辛昨日才剛挨了頓竹板,屁股現在還疼著,只能撅著嘴,在一邊生悶氣。
而就在這時他聽陸景又道,“你們要是沒什麽好去處,不如來我這裡吧。”
“陸大俠莫要再勸,老夫說了,是不會不進城的。”賈郎中擺手。谷
“我說的不是鄔江城,而是禹州,我在禹州有塊兒地盤,那裡現在有快二百號人,但一直缺個能看病的郎中。”
賈郎中一愣,“禹州?哪座縣城?”
“沮縣,不過我的地盤不在縣城裡,在縣城邊的青龍山。”陸景如實道。
“可是禹州的流民不是更厲害嗎?已經釀成匪患了。”
“我築了土堡,而且堡裡有民兵,足以應付附近的流民和土匪。”
賈郎中有些心動,但並沒有馬上答應,反而又問道,
“那我要是再給流民診病,那些土堡裡的村民會不會還趕我們師徒離開?”“賈郎中多慮了,這事兒我們求之不得,那邊田地很多,而且正在開荒,一直缺人手來著,你能治好那些流民,讓他們留下是最好的。”
陸景道,他對著事兒也沒怎麽放在心上,一個賈郎中,再加上一個細辛,又能救多少人?
賈郎中其實已經意動了,但是架子還是要端一端的,於是道,“且容老夫再考慮幾日。”
“當然。”陸景道,“賈郎中你拿主意吧,要是你想去了,就去城裡找飛馬鏢局,請他們出一隊鏢師護送你們去那裡,畢竟那地方流匪是挺多的,你們這一老一少的上路也不安全,我會提前和鏢局那邊打下招呼,路費由我來出。”
見陸景這麽大方賈郎中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於是也不再擺架,拱手道,“既然陸大俠這麽熱情,那我和徒兒明日便動身吧。”
“好, 期待與賈先生禹州再會。”
因為天色已晚,陸景索性和夏槐在賈郎中的草廬夜宿了一晚。
這倒是又讓兩人想起了之前在此看病的時光。
夏槐還給陸景又舞了一套劍法,隨後兩人還談到了魏子羨的事情,夏槐也很是感慨,隻說再從那日狀元樓裡的事情傳出去後,再沒有洗劍閣弟子見過這位很是高傲的大師兄。
不由讓人有些擔心。
陸景安慰道,“以魏兄的心智,我想他或許會被這事兒困擾一段時間,但絕對不會被這件事情給毀掉的。”
“但願如此吧。”夏槐也只能道。
說完她便不再說什麽,隻靜靜的望著頭頂的星空。
而陸景也沒打擾她,坐在她身旁,繼續修煉起了他的禦劍術。
過了會兒,陸景感覺到自己的左肩一沉,卻是夏槐已經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
可惜這樣的悠閑時光並沒有持續太久,第二天一早陸景就收到了司天監催他回去書信。
這事兒倒也不算太讓人意外,畢竟龍的事情還是很緊要的。
雖然陸景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報上去了,但是郭守懷估計還有話要當面問他,只是讓陸景沒想到的是,等他回到司天監卻被告知郭守懷已經不在了。
陸景隨便攔了個青衣人,那人跟他陸景說,郭守懷有急事剛剛離開,讓陸景稍安勿燥。
“什麽急事?”陸景問道。”
那青衣人猶豫了下,不過見陸景是監察,還是如實道,“徽州出了件很厲害的詭物,已經死了不少人了,包括五位監察,還有三個書院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