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上向天空中墜去對陸景來說也是人生頭一回。
此刻的他感覺重力就像被突然翻轉了過來一樣,不過由於他之前已經是倒立著站在地面上的,所以現在倒是和平時墜落時的感覺差不多。
就是周遭的景物看起來有些奇怪,他的目光所及之處,無論房屋還是樹木,所有東西都是倒著的。
就連從他身旁飛過的鳥兒也是肚皮朝上。
不過三十丈的距離也就一眨眼的事情,陸景也沒來得及怎麽欣賞,他的腳尖便已經接觸到水面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前世高台跳水的世界紀錄也就是六十米左右,而這差不多相當於是從二十層的高度在往下跳。
再高的話,人體就很難承受的了了。
陸景的腳掌在接觸的水面的刹那也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作用力,不過與此同時,那些神秘的紅色紋路也從他的皮膚下浮現了出來,及時的護住了他的身體。
而隨後水面所帶來的緩衝才開始發揮效果,讓他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只聽得噗通一聲後,陸景卻是已然身處湖中了。
只是當他環顧一圈四周,發現周圍的景象依舊是顛倒著的,那些遊魚和水草和從地面上抬頭望去時一般無二。
於是陸景只是稍稍停頓了片刻,便又繼續向著自己的下方,也是那些遊魚和水草的上方遊去。
他大概遊出不到二十丈遠,卻是忽然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懸湖中間,以一塊兒石頭為分界點,上下兩面出現了一道透明的分界線,分界線以上的魚兒都是和他一樣倒著遊動的,以下的魚兒則保持著腹部在下的正常姿態。
而凡是越過那條線的魚,姿態也會發生變化,從正變反又或是從反變正下,看起來非常神奇。
陸景知道只要遊過這條透明的水線,自己就算是正式到達懸天觀魚的另一面了,也能重新和世界重力保持一致了。
於是他也沒再遲疑,即刻動身向另一邊遊去。
又遊出二十多丈。
陸景卻是終於能透過水面隱隱約約看到岸上的景象了,這裡果然是一座山谷,而且看起來還不小。
四周有不少岩石陡壁,山間則是鬱鬱蔥蔥,還有仙鶴從湖面掠過。羽毛拂過水面,吹起圈圈漣漪。
陸景從水下浮了起來,先檢查了一下那三筐蔬果,倒是都還在扁擔上綁著,看起來也沒怎麽損壞,這才讓他松了口氣。
接著他便在對岸看到了一雙好奇的眼睛。
那人約莫六七十歲的樣子,身披蓑衣,頭戴鬥笠,一手握著隻魚竿,一手提著個酒葫蘆,是典型的漁翁打扮。
而片刻之後不等陸景開口,那老漁翁便先一步張嘴了,“你是從書院過來的?”
陸景點頭。
“教習嗎?不對,書院應該沒有這麽年輕的教習。”那老漁翁自問自答道,“莫非是今年的新人?怎得還挑著三個大籮筐。”
“是吳寒吳大叔讓我來給人送菜的。”陸景邊答邊遊向岸邊,那老漁翁見狀,主動將自己的魚鉤拋向了陸景,後者抓住魚線後稍稍借了下力,便從湖中一躍上岸了。
“好輕功!”那老漁翁出言讚道,不過接著又奇怪道,“你怎麽全身都濕透了,也不用避水訣?”
“我沒學過法術。”陸景如實道。
不過面對這種情況,他倒是也有解決辦法,直接將內力催動到極致,讓自己的身體熱起來,沒過多久,就將身上的衣服給蒸幹了。
一旁的老漁翁似乎也有點看呆了,這招倒也不是說多難做到,就是極耗內力,基本沒有人會把寶貴的真氣這麽用的。
然而這種消耗對於陸景丹田之中的內力存量來說卻是不值一提,而且幾個呼吸就被自動給補上了。
“現在江湖之中的年輕人已經厲害到這種程度了嗎?”老漁翁歎道。
“那倒也沒有,”陸景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拱手道,“能和您老打聽三個人嗎?他們都住在這座山谷之中。”
“你問。”老漁翁頷首。
“我這次是來找小侯爺,丁六和煎藥的的。”
“那你的運氣不錯,接下來只有兩人要找了。”
陸景一怔,“您是丁六?”
“不,我是小侯爺。”漁翁悠悠道。
陸景想起吳寒給他的忠告,強忍住吐槽的衝動,沒問老漁翁你一個釣魚的為什麽要叫小侯爺這麽貴氣逼人的名字。
不過謹慎起見,他還是問道,“怎麽證明?”
“不過是一筐蔬果而已,我也沒必要為了這點東西冒充什麽人。”老漁翁搖頭。
陸景一想也覺得有道理,就打算將一筐蔬果從扁擔上摘下來,然而接著卻又聽一個聲音道,“你要是把那筐東西給了他,可就完不成吳寒交待你的事情了。”
接著那聲音又對老漁翁道,“你一天到晚瞎騙人,鏡湖谷裡住的人,每人都被你騙了不下十幾遍,不過大家夥生活無聊,倒也沒為此怪罪你,隻當是找點樂子,但這小兄弟初來乍到,你怎麽也下得去手?”
說話之人似乎剛洗完澡, 從大湖另一旁走來,頭髮還有些濕漉漉的,卻是個中年婦人,一雙眼睛看起來頗有威儀。
陸景聞言去解籮筐的手也收了回來,抱拳道,“多謝提醒。”
“你不用謝我,有人冒用我的名頭行事,我自然要站出來。”那婦人擺手道。
“冒用你的名頭?”陸景又一次愣住,“您是……”
“小侯爺。”那中年婦人一字一頓道。
陸景也不知道這個名字究竟有什麽魔力,讓叫它的人一個比一個離譜,之前那漁翁自稱小侯爺已經夠貨不對板了,而等這婦人出面,小侯爺居然又變成了一介女流。
而那婦人似乎知道陸景在想什麽,頓了頓接著道,“你可以找山谷中的其他人打聽下,看看我們兩個究竟誰才是真的小侯爺。”
實際上不用她開口,那老漁翁在她露面之後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徹底蔫兒了下去,也不敢再開口分辨,顯然對這婦人頗為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