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去給什麽薑會首賀壽了,陸景撓了撓頭,合著他今天好不容易凹出來的這套造型就這麽沒用了。
他這次回京都只是忙裡偷閑,出來逛上一圈,打算在子時前就回書院去。
而他不知道顧采薇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再加上還得給黑貓繼續找飯吃,所以也就不能一直留在這裡等顧采薇。
陸景正想托女掌櫃帶個口信給顧采薇,沒想到轉頭卻看到了後者臉上的擔憂之色。
陸景神色一動,“怎麽,這位薑會首有什麽問題嗎?”
“怎麽可能,乾元商會是京師最大的商會,薑會首背靠鄆王和長樂幫,生意也做得很大,城西有整整兩條街上全是他的店鋪。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座酒樓,兩間藥鋪,三家錢莊和四座茶坊,這城中做生意的沒人不知道薑會首的大名,尤其城西一片,你在那裡開鋪子,必須要經過他點頭。”
女掌櫃這番話表面看來是在吹捧薑會首,但是暗中卻隱藏譏諷,陸景便知道顧采薇八成和這位薑會首之間是有一番矛盾了。
再加上他在這其中還聽到了鄆王的名字,沒記錯的話上次顧采薇招護院,這位鄆王便曾指使圓信和尚來應征,想要以此接近福安公主。
說實話陸景自己對於這些宗室之間的明爭暗鬥是沒什麽興趣的,但是既然其中牽扯到了顧采薇,那他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反正他接下來也是打算在城中閑逛,既如此不如先去這位薑會首的壽宴上走上一遭。
於是陸景問女掌櫃,“那個姓薑的在哪裡過壽?”
女掌櫃愣了愣,“你問這作甚?”
“某家也打算在臨天府做點買賣,看樣子得提前和這位薑會首打好關系了。”陸景道。
“你也要在臨天府裡做買賣?”女掌櫃有些詫異,但她對這個看起來頗有豪氣的男人很有好感,還是提醒道。
“薑會首的身份非同一般,不是誰人都能見的,你這麽貿然前去拜訪,怕是會吃一個閉門羹,到時候面子上有可能不好看。”
“沒關系,你隻管告訴我地方就行。”陸景前世去吃過不少頓高價飯,對於這種婚禮壽宴很熟悉了。
大多數裡面都是亂糟糟一片,誰也不認識誰,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根本看不出來。
而且一般婚宴基本也才三四十桌,薑會首作為商會行首,又是六十大壽,估計得擺上百桌了,去的人絕對不會少了,這些人多半也不可能是自己一個人去,還會帶著隨從和家人,這就更亂了。
想混進去不要太容易。
而事實也如陸景所料的差不多,薑會首過壽就在他自己的那家酒樓裡,今晚整座酒樓都被他包下了,他的大兒子和三兒子專門在門前迎接賓客,看樣子也都習過一些武。
但是真正充當護衛的實際上是對面茶坊裡正在喝茶的一夥人,他們應該都是長樂幫的幫眾,其中領頭的那人是一位二流高手。
陸景不認識,但即便是在長樂幫這種大幫派中,二流高手應該也是幫中的高層了,估計最少也是香主之類的角色。
除此之外還有一批鏢局的鏢師負責維護秩序。
排場很是了得,甚至不比一些朝廷大員過壽時差了,畢竟在朝為官總要考慮民間聲譽的,辦的太過了未免有貪腐之嫌,而薑會首本身就是生意人,自然沒有這種顧慮。
陸景在門外看了會兒,發現來的賓客裡不只有商賈,還有一些武林中人和官吏,陸景最後就選擇跟在一個翰林典簿身後入了酒樓。
這事兒陸景前世某網紅曾給出過正確示范,這位姐姐也是個神人,跟在福報背後一起去出席個什麽活動,走了一百多米愣是沒人發現她身份有問題,還跟著一起福報一起向路人頻頻點頭微笑。
其成功的關鍵就在於自然,只要你的表現足夠自信自然,那對你產生懷疑的人便會轉而開始懷疑自己。
所以陸景就這麽跟在那位翰林大人身後,板著一張臉,走進了酒樓中。
薑會首大兒子的目光在陸景的身上停留了小片刻,看得出他的眼中也有些疑惑,但是礙於那位翰林的面子,再加上後面又有賓客到來,他也只能把疑惑給壓回到了心中,眼睜睜看著陸景走入酒樓之中。
之後翰林向著樓上走去,陸景打算故技重施,卻被一位侍女給攔下了,衝他笑了笑道,“我來帶您入席吧。”
看來那位薑行首便還有顧采薇等人都在二樓,一樓則是專門留給他們這些侍從的。
不過既然已經進入酒樓之內,那陸景想去哪兒就沒人能攔得住了。
他尋了個沒什麽人注意到的時機,直接三步並作兩步的竄上了二樓,隨後打量了一圈,很容易便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顧采薇。
顧采薇依舊是男子打扮,穿著一襲襴衫,手握折扇,坐在靠近角落的一桌上,而那張桌子上除了她以外,居然再沒有什麽人。
而和這一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身旁的兩桌,哪怕是最角落和偏僻的一桌,這時候也都已經快坐滿了人,顯得大廳中的顧采薇看起來有些孤零零的。
但是顧采薇自己卻恍若未聞,依舊氣定神閑的坐在那裡, 一邊喝著茶一邊等著正主出場,絲毫不見尷尬。
而看到這一幕陸景不由也有些恍惚,想起了兩年多前院中梨樹下那個絕望而又無助的小寡婦。
面對主薄侄兒的步步相逼,一點辦法也沒有,甚至忍不住自暴自棄,想要獻出自己以求對宋仲文的報復。
看來這些年成長的也不只有他一個人啊。
陸景看到顧采薇這副模樣先前懸著的心也放下去了不少,顯然顧采薇對於今晚的局面早有預料,想必心中也已經有了對策。
然而即便如此,陸景還是走到了她的身邊坐了下去。
顧采薇似乎有些意外,“兄台,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怎麽,你這裡不讓坐嗎?”陸景壓低聲線道。
“坐到是可以坐,就是代價有點高,”顧采薇笑道,“不然你看為什麽大家都不願意坐這一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