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看到來人後神色有些驚訝,揚了揚眉毛道,“井大哥。”
此刻院外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先前他和夏槐在洞口遇到的采藥人井向。
只是後者此刻的臉上早已沒有先前的那副和善笑容,看起來陰沉的可怕。
而且他的腰間掛著的也不再是采藥的鐮刀,而是一把黑鞘鐵刀,刀尚未出鞘,便已經讓人感到一股肅殺之感。
陸景敢斷定這把刀先前一定曾飽飲人血。
而他的主人自然也不是什麽等閑之輩。
“看看你做的好事。”井向的一隻手放在刀柄上,咬牙,一字一頓道。
“我做了什麽事情?”陸景不解。
“書院的教授們沒有教過你嗎,詭物的行為模式一旦被打破,將有很大可能會引發不可測的後果!”
“抱歉,但書院還沒開課。”陸景歉然道。
“…………”
井向被嗆得說不出話來,他也是因為太焦急,居然忘了這事兒了,聽陸景這麽一說,他才又想起來,這次來的兩人都是徹頭徹尾的新人,不知怎麽的就跑進了禁地裡。
他也顧不上再說太多,沉著臉對陸景道,“趁現在還來得及,趕緊收拾東西隨我離開。”
“我不能走。”陸景想都沒想就拒絕道。
“別讓你的眼睛欺騙了自己,小子,你根本不知道現在的形勢有多嚴峻。”井向冷冷道。
“我相信向大哥你不是在嚇唬我,但是我們既然是兩個人來的,回去的時候當然也要是兩個人。”陸景堅持道。
井向不知想到了什麽,聞言目中爆發出一抹精光。
居然沒有再勸,而是就這麽妥協了,點頭道,“好吧,那我們先去找人,找到人後你們趕緊走……那小姑娘叫夏槐對嗎,之前我看到她和她的弟弟向村西的那片桑樹林去了。
“但是你要記住,因為是你打破的這裡的規矩,所以等下他們大概率也是衝你來的。”井向叮囑道,“若是之後我們失散,你們只要向著來時的洞口逃就好。”
“可井大哥你不是說只有日出後,我們才能通過那山洞再回到書院嗎?”陸景問道。
“沒錯,但是這村子裡的人是一定不會進入那山洞的,你們只要逃到那裡便能安全了,之後一直在那裡等到天亮就好。”
“是因為他們擔心自己去到另一邊後會直接老死嗎?”
井向聞言又看了陸景一眼,目中帶著驚訝之色,“你查的還挺快,我收回先前的話,司天監的人果然不簡單,就算是新人也不能小覷。”
“事到如今,井大哥還要隱瞞自己的身份嗎?”陸景道,“井大哥你……不,是前輩你想必也是我司天監中人吧。”
井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也沒像上次那麽生氣,只是順著陸景先前的那個問題解釋道。
“這裡的時間比山洞另一邊慢一百倍,在這兒待上一年,外面就會過去百年,但是你並沒法真的瞞過光陰的眼睛,一旦你回到另一邊,那些失去的時光還是會在你的身上留下痕跡。
“之前有人想利用這裡濃鬱的秘力和特有的秘釀修煉,可惜除非你永遠不離開,否則回去後就會發現這麽做根本得不償失。”
“原來如此。”陸景先前聽夏槐說這裡是個寶地的時候便曾生出過類似的疑問。
因為如果這村子對修煉真的那麽有益,為什麽還被書院列為禁地,遲遲沒有大規模開發利用。
如今卻是終於找到了答案,畢竟再濃鬱的秘力和美酒也抵不過時間本身的百倍流逝。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卻是都已經施展出了輕功向著桑樹林趕去。
不過片刻功夫,就已經來到了樹林外。
陸景就不必說了,他的大成境界的驚濤怒浪,一旦全力施展,速度快的驚人。
不過一旁的井向居然始終領先著他半頭的距離。
待兩人來到桑樹林前陸景忍不住讚了句,“前輩真是輕功了得。”
在得知這裡的時間和山洞另一邊相差百倍後,陸景先前那一聲前輩倒是叫的很貼切了。
別看井向隻比他大不到二十歲的樣子,但是井向但凡在這邊待的時間超過兩三年,放在外面就沒有人比他的輩分更大的人了。
而井向聞言也像前輩高人一樣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只是之後偷偷收起了袖子裡的手訣,擦了把冷汗。
他也沒想到書院這一屆新人居然這麽猛,單論輕功怕是要不了幾息就會被陸景給徹底甩的看不見人影了。
好在他及時掐動了法訣,要知道在這種天地秘力極其濃鬱的地方,釋放的任何法術效果都會有很強的加成,再配合他的輕功這才勉強壓了陸景一頭,沒有丟人。
兩人隨後很有默契的兵分兩路,各自挑了個方向鑽進桑樹林裡尋找起夏槐來。
只是一圈下來,陸景卻是依舊沒能看到夏槐和她弟弟的影子。
反倒是桑樹林外很快就亮起了火光。
陸景見狀正想向著暗處先避一避,沒想到下一刻樹林中卻是莫名的刮起了一陣大風,接著他的耳邊傳來樹葉嘩啦嘩啦抖動之聲。
陸景已經察覺到了不妙,但是還沒來得及有什麽動作,他身後一顆桑樹上的樹葉忽然燃燒了起來,接著整棵桑樹都大放光明,將他的位置給照得一清二楚。
而幾乎同一時刻,他的耳邊也傳來穿來村人的吆喝聲,“找到了,他在那裡!”
陸景聞言停下了腳步,以他的輕功倒是還有時間逃走,然而他也不知道對面施展的究竟是什麽尋人法術, 居然可以在桑林中直接定位到他的所在。
這樣的話再像沒頭蒼蠅一樣亂逃下去也沒多大意義了。
還不如先跟對面接觸一下,探探對面究竟是何來意,順便也看下夏槐有沒有落到對面的手裡。
於是陸景乾脆沒再走動,就這麽站在那棵燃燒的桑樹下。
火光將他的影子在地上照得搖搖晃晃。
而這時樹林外的人影也逐漸清晰了起來,都是無憂村的村民,只是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在載歌載舞,如今卻是已經都拿起了手邊的農具,將陸景圍了起來。
“貴客為何不在村中欣賞歌舞,卻獨自一人跑來這裡?”一個農人模樣的漢子高聲道。
“我想一個人走走不行嗎?”陸景反問。
“夜晚天黑,我們也是擔心貴客在林中迷路,不如隨我們一同回去,村長還為貴客準備了別的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