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約戰之初陸景就抱著和晏筠拚消耗的念頭,但是他也沒想到這場比武最後真的會演變成內力的互耗。
隨著星雲真氣源源不絕的湧入他的經脈之中,陸景也感受到了對面少女的決心。
晏筠顯然無比渴望能贏下這一戰,為此甚至不惜將自己逼上絕路。
要知道內力比拚看似平靜,然而其中的凶險之處相比招式相交猶有過之。
一旦起了這個頭,除非比出勝負,否則很難半途停下,而且失敗的一方很可能會遭遇嚴重的內傷。
晏筠在明知內功修為不如陸景的前提下,依舊選擇兵行險招,希望借助星雲真氣的特殊效果逆轉翻盤,不得不說是她的決定非常大膽。
而此時的陸景也沒有了其他選擇,只能將自己的小金剛勁催動到極致,迎了上去。
兩人就這麽在楓林中相向而立,掌心相抵,保持著這個姿態。
若不是頭上蒸騰起的嫋嫋白煙,旁人根本不會以為他們正在激烈相搏,反倒覺得更像是一對兒熱戀中的戀人。
溫小釧現在就有這種想法。
不過這念頭只是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逝,緊接著她便又擔憂起兩人的安危來,只是以她三流境界的武功卻是根本插手不了這種級別的戰鬥。
想將兩人分開也無從下手,因為兩人現在就像是兩把拉滿的弓弦,任何外力貿然接觸到他們都會遭到雙方內力的夾擊。
溫小釧甚至懷疑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有能扛住這兩人聯手一擊的人。
旁觀者都能看出來的危機,身處其中的陸景自然不會不知道。
實際上從另一邊傳來的星雲真氣雖然依舊一浪強過一浪,幾乎要將他的內力逼到偏歷一帶,然而陸景已經敏銳的捕捉到晏筠的後力有了一絲衰竭的征兆。
所謂盛極而衰,本就是天地萬物都難以逃脫的自然規律。
晏筠雖強,但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而作為對比,陸景自己的內力大概還剩下四成左右。
從解決丹田麻煩的角度出發,陸景自然希望能再多消耗一些內力的,但是他也不希望以晏筠受到內傷為代價。
就在他想著該怎麽化解其中危機的時候,對面的少女卻是先一步開口了。
對陸景道,“你要是撐不住了就告訴我,我先收力。”
這簡簡單單一句話,晏筠說得卻並不輕松,她正在行功的當口,這一分心,內力的進攻之勢也為之一挫。
先前努力攻略下的城地營寨立刻就又被陸景給反攻了回去,好不容易佔據到的優勢也隨著這句話化為烏有。
晏筠自然也知道這時開口有多嚴重,甚至很可能影響到這一戰的勝負,但是她還是冒著風險說出了這句話,因為這是屬於她的驕傲。
比拚內力是她自己的選擇,她自然也願意承擔這其中的風險,但是卻並不想綁架陸景,讓陸景因為她的抉擇而身處險地。
晏筠已經做出了決定,無論這場比拚的贏家是哪一方,她都會是第一個收回內力的人,而這也意味著她會一個人擔下所有的內傷。
作為對手的陸景也意識到了少女在這一刻的想法,不由有些驚訝。
看晏筠先前的決絕,陸景還以為她已經準備為勝負賭上一切了,沒想到到了最後一刻,卻是寧願拚著輸掉這一戰,也要給他留一條全身而退之路。
這份氣度卻是讓陸景也不由暗暗佩服。
雖說如今的局面是由晏筠造成的,但是比武之前陸景就說過這一架是真打,不用留手,因此就算晏筠選擇比拚內力這種頗為凶險的方式作為分出勝負的手段,所造成的結果,按理說也應該由雙方各自承擔。
想到這裡,陸景也無意再與晏筠比拚下去了,就像他自己所說,他對這一戰的勝負本來就不怎麽在意,什麽年輕一代第一人的稱號對他也沒什麽用處。
和晏筠不同,他並不是出身於頂尖大派,享受不到頂尖大派所提供的種種福利,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也不用背負相應的榮譽於責任。
畢竟章三豐是不會關心陸景有沒有折了他翻天鷂子的名頭的,甚至老頭都期盼著自己這徒弟能再低調點,不要整出這麽多么蛾子出來,免得他無法安度晚年。
所以又等了片刻,陸景主動放緩了內力的運轉,讓晏筠的真氣星雲一路突破到了曲池一代,做出了氣力不濟難以抵抗的樣子。
接著又對晏筠眨了眨眼睛。
後者見狀立刻也開始收回一部分功力。
之後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兩人就這麽你來我往,在維持著平衡的同時,一點點收回各自的內力。
直到大概只有四成左右的功力時,晏筠突然一吐一吞,用一股無比柔和的勁道震開了陸景的手掌,接著自己的臉上卻是一紅,這是氣血上湧的表現,但沒過多久就又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應該是她主動運功將自己的內傷給壓下去。
而另一邊的陸景也拱手道,“晏女俠身手不凡,在下敗的心服口服。”
晏筠卻沒有回答,只是用頗為複雜的目光看了陸景一眼。
隨後就聽對面的少年接著道,“這一架當真是酣暢淋漓,在下所得也頗多,需要及時消化,如此便先走一步了。”
說完陸景不等晏筠的回答,便已經邁著大步,離開了楓林,看他那行色匆匆的樣子,就像真的著急回去體悟這一戰帶給他的收獲一般。
而等陸景離開,溫小釧也急忙跑到了好友的身邊,關切道,“晏姐姐你沒事吧,剛剛真的太險了,中間有一度我還以為你要輸了,好在你的反應夠快,居然靠著內力比拚贏下了這一戰。”
“我沒贏。”晏筠搖頭道。
“什麽?”溫小釧聞言愣在了那裡,片刻後才道,“他不是擋不住你的內力,主動眨眼認輸了嗎?”
“雖然他的內力之後的確節節敗退,但是我從頭到尾都沒感受到他有氣力不濟的跡象,換句話說,他很可能是自己故意收回了一部分功力。”晏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