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劍陣的禁製之力有多強?
可以說,在整個神柱山內,除了大陣的主持者孟啟明外,應該沒有人比陸離更加清楚了。
他本就是修行了虛空法令,而自身更是有諸多法令之力疊加,論起實際實力,早非尋常法令修士可以比。
哪怕是與那些天花種子相比,也不遑多讓了。
而神柱山這裡天花種子也不過兩位,一個是孟啟明,剩下一個便是青陽修了。
只不過青陽修雖是天花種子,但他修習之道卻非空間之法,論起對空間力量的了解,陸離自然是遠勝於他的。
事實上,在誅仙劍陣出來的那一刻,陸離便已經對此陣做過試探。
當時還為此陣將這片天地封禁隔絕,大為惱火了一陣,對孟啟明有著幾分不滿。
但也正因此,連陸離這等修有虛空法令的人物,都拿誅仙劍陣的空間禁製無可奈何,卻可知曉此陣禁製是何等厲害了。
“那誅仙劍陣論起威能來,幾乎與我當初在南荒深淵時,所見的那個天花氣息也差不了多少了。
幾乎可以看作是一位天花親臨,那珠子到底是何寶物,竟可破去此陣禁製。
難不成是傳說中的上品法寶不成?
這又怎麽可能?”
陸離驚駭之下,不由得生出這種可怕的猜想來。
上品法寶,自然就是蘊含天道之力,可以媲美天花的法寶。
然而天花之力,何其難得?
如同洞陽山這種雄踞南洲的霸主,想要培養出一位天花大真人,都是艱辛萬分,如履薄冰,甚至還有著極大的失敗概率。
反過來,想要將一件死物,賦予天道之力,其中的困難險阻,更是遠勝於培養出一位大真人。
前些年的時候,陸離剛入修行界,初聞法寶之說,知道了上中下三品的等級劃分後。那時還以為以東華之廣闊,部洲之富饒,怎麽也不會少了上品法寶。
可這些年實際的經歷下來,再加上自己的見聞,與從他處道友中打聽的消息,卻是真正知曉了上品法寶之可貴。
那是整個東華部洲,都找不出一件來。
而東華部洲在這附近數個部洲海域之中,已經是一等一的修行聖地了。此地都沒有上品法寶,其它部洲就更沒有了。
起碼以陸離的聽聞來說,是沒聽過哪家有上品法寶的。
所以此時他驟然間,見到一件蘊含天道之力的法寶,心中的驚駭自然就如波濤洶湧般生出了。
甚至在這種驚駭的情緒之下,陸離都忍不住生出,是否要馬上遠遁而逃的想法了。
“此時誅仙劍陣的空間禁製,暫時已被那未知法寶打破,我之虛空法令所受阻礙之力大為減少,若是想走的話,問題不大。”
陸離感應了一下此時空間禁錮的力量,心中不由暗自沉吟。
不過此時到底還未到那最後一步,而他暫時也未遇到什麽太大危險,倒真不至於聞風而逃。
而且此時他再看那白色圓珠,卻也發覺此豬雖然天道之氣息濃鬱了一些,但似乎並不能真正的引動太多天道之力。
甚至此時雖然破了誅仙大陣禁製,但卻也受到了大陣之力的阻攔,未能隻局限在缺口那百丈范圍,未能再往前一步。
如此種種,無不是說明了,此援助雖然不凡,但似乎並非是上品法寶。
是以陸離想了想,還是決定,先看一看風向再說。
“若是那海妖真的有什麽後手,能夠反轉局面,那我便立刻遠遁。洞陽山即便再好,卻也不值得令我為其賣命。”
陸離深知自己的斤兩,知曉自己如今在諸多法令疊加之下,雖然也掌握了一絲天道之力,但比起那誅仙劍陣和那破陣圓珠來,卻還是差得遠了。
那兩者皆是天道之力濃厚,甚至可以媲美天花之物,遠非自己能夠力敵的。
而他如今之所以與洞陽山站在一起,除了自身同為人族的情感之外,更多的還是想要借助這個大樹乘涼,趁機殺掠海妖,收取灰氣,好,為自己今後修行鋪平道路。
這兩者之間,主次關系可不能搞混。
不過陸離倒也並不是太過悲觀,他抬眼瞧了下高空天幕之下,此時也突然被眼前變故弄得一驚的孟啟明。
此時這位孟真人雖然也有些驚愕,但此時也反應了過來,此時已經將攻擊萬妖大陣的劍氣洪流,分出一些,浩浩蕩蕩的席卷向了那圓珠所在。
看那劍氣洶洶的模樣,雖然並非大陣全力,但似乎也不遜色於那在空間缺口之中,正散發著蒙蒙白光的圓珠。
“海妖此來聲勢不小,孟道友想要拿下,似乎也並非那麽容易,若是兩者僵持,或許這是一個破局的契機?”
陸離想到了自己方才頭疼之事,不由眸光微閃,隨後便就靜待下來。
此時變局已生,而他也因為周圍空間禁製的松動,有了自保之力,倒是能夠穩坐釣魚台,有了那麽幾分選擇余地。
不過正當陸離打算高台坐觀的時候,此次變局中的另一位主角,卻被這突然變故弄得頭痛起來。
“這到底是何物?”
和陸離先前一樣,金色天幕之下,孟啟明看著遠處大陣被破開的方位,望著那白蒙蒙的圓珠,同樣也發出了此問。
只是相較於陸離的驚疑不定,孟啟明倒是見聞廣博,只是一眼,便就瞧出了那圓珠並非上品法寶。
不過即便如此,對於此珠能夠攻破誅仙大陣的禁製防護,他依舊是感到心驚不已。
誅仙大陣號稱東華第一殺陣,自然威能不凡。
而孟啟明此時更是親自操縱此陣,感受到了陣中那近乎於無窮的力量,更是對此體會頗深。
他心中自忖:‘以如今大陣之力,便是面對天花,也未必不可一戰。’
可就是可戰天花的大陣,此時竟被人破了?
還是在他毫無反應的情況下破了。
如此突變,怎能不讓孟啟明感到驚駭?
而驚怒之下,他第一反應便是擊破那圓珠,立刻將誅仙大陣重新彌補起來。
是以此時劍氣如流,千千萬萬道誅仙劍氣,在孟啟明的操縱之下,齊齊朝著那缺口處殺去。
一時間,只見漫天金色劍光,帶著衝天煞氣,如同銀河倒卷,指望著那缺口處垂落而去。
但下一幕,卻令孟啟明眉頭一跳。
在他眼中,那滾滾劍氣只是刹那之間,就已逼近到了缺口處。
但才方抵近那缺口百丈區域,便被一層白色霧氣所擋,就仿佛撞到了一層堅硬壁障,劍氣如潮水遇堤,直撞得水花四濺,隆隆作響,卻是不能再往前踏出一步。
“空間延伸!”
孟啟明望著那白色霧氣,瞬間就認出了此種手段。
那白色的霧氣,其實並非是真正的霧水,而是無數空間扭曲篡改之後,所生出的一種異象顯化。
這些朦朧霧氣,看似只有薄薄一層,實則是無數空間折疊所致。
此時劍氣衝撞上去,看時事被阻隔,其實是進入了這些折疊空間之中,在裡面曲轉蔓延,不斷的奔流在那不知折合了多廣闊的空間之中。
那外面正漸漸由白轉金,改變顏色的霧氣,便可證明此點。
“所以我大陣其實並未被破,而是被那珠子直接扭曲了附近空間,將原本只是基於一點的天幕禁製,直接分散到無限廣垠的空間之中,如此才造成了這所謂的缺口。”
孟啟明不愧是洞陽山精心培養的繼承人,此時神目一掃之下,便就看明白了其中原果因由,不由面色一沉:“這種手段,真是高明……”
雖說他口上說誅仙劍陣沒有被破,但實際上,心裡卻是清楚,對方能做到此事,已經算是破了誅仙劍陣。
哪怕此法是取巧的。
而更讓孟啟明感到難受的,是對方那能夠扭曲折疊空間的珠子,此時不知將多廣闊的空間折疊延伸了出來,然後匯聚在了那小小的百丈缺口之處。
他所操控的誅仙劍陣已經可謂極速了,足以瞬息千裡,但此時已經過去了十數息,卻也只是將那白色霧氣侵染了百分之一。
若以如此來算,誅仙劍氣想要抵達那圓珠之處,擊毀或者擊退此物,豈非還要再等千息時間?
如此之久,等他殺到敵人那處,黃花菜都已經涼了。
“那些海妖動用如此至寶,絕對有什麽陰謀,想憑此物破我大陣只是虛妄。
那珠子雖然厲害,但此番接觸下來,對方雖然玄異了一些,也只是能夠延遲我誅仙劍氣之威,卻似乎並無法直面劍氣之利。
如此正面無法擊敗我,那還要的圖謀便只剩下一個了,他們想逃。”
孟啟明心中才升起此念,下一刻,似乎是在驗證他的猜測,卻見下方那滔滔海浪,也頓時生出了其它變化。
卻見原本就已經在急速暴漲的海水,此時仿佛在吃了一顆大補藥一般,竟又比原來速度強了數倍,拚命的狂增起來。
而原本在海面之上噴吐的那些重水噴泉,此時又再度多了三百余座,齊齊爆發噴湧,吐出了無盡的重水之柱,擊打在了那降落下來的劍氣洪流上。
面對這突然增強的六元重水,本就因為分去了一些劍氣,而實力稍減的誅仙劍氣,此時就更加難以支應了。
被這海水一衝,漫天劍雲頓時被打出了一兩個窟窿,余下的也被逼退數十丈,竟有些難以抵禦的趨勢。
“竟然還敢使用這些秘術,那青陽修是真的不吝惜這些海妖的性命嗎?”
孟啟明雖然對海妖會有異動有所預料,但此時見這突然爆發的海水,卻依舊不免為之一驚。
如今這種增幅,需要付出的代價,已經不是損耗根基可以形容了,那是直接在燃燒生命。
他已經可以確定,等到這波增幅過去,凡是用出了秘術的海妖,絕對會死去九成以上,暴斃而亡的那種。
而下方還要有多少?
足足三十余萬啊。
此時竟然被人當做廉價之物來消耗,這等大手,怎能不讓孟啟明震驚?
以他數千年的見聞,甚至數十次洲域之戰的經歷,也是沒見哪個妖魔舍得下如此血本的。
不得不說,青陽修著實是讓孟啟明開了一次眼界。
但願這等眼界,他寧願不看。
在短暫的震驚過後,孟啟明也意識到了不好。
那青陽修已經下了如此血本,那所圖謀的自然也遠非尋常,絕對是他難以接受之物。
而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
只見那漫天海水暫時逼退了金色劍海之後,頓時又有一股磅礴的洶湧海浪,直接往著東面那處被圓珠打開的缺口衝去。
“不好,那些海妖想逃。”
孟啟明望見這一幕,頓時大急了起來。
只因在那衝向缺口的海浪之中,赫然隱藏著無數黑影,這些黑影層層疊疊,相並而立,竟全都是一個個海妖組成的大軍。
很明顯,這是萬妖大陣中的海妖想趁此機會,逃離誅仙劍陣了。
到水的鴨子就要飛了,孟啟明哪能坐視不理。
“去!”
卻見他此時也顧不上那些不斷噴湧逼近的海浪,頓時又從天空中的劍海之中分出一半來,化為無數劍氣之龍,朝著那逃離的海浪撲去。
這些劍氣所化之龍,威能比起那單純的劍海,竟然還強上幾分,顯然並非是尋常手段。
可海妖此時既已逃走, 哪會沒有想過孟啟明攔截之舉,自然早有準備。
只見一輪青陽迅速的從海上升起,才到半空之時,便就噴出一道光柱,直接打向了遠處那缺口,就這樣橫亙在了海浪之上。
那金色的劍氣之龍飛湧而來,但轉瞬間這光柱之內無數青陽之力匯聚,刹那便有數十條火龍撲湧而出,直接影響著那些劍氣之龍。
只見這兩種化形之龍相互撕咬,火光與劍氣碰撞飛濺,一時間竟然互不相讓,難分上下。
而就在這兩邊真龍相鬥之時,下方那海水最前端,此時已經抵達了那圓珠之前。
而不同於那受到了霧氣阻隔的金色劍海,那滔滔海浪沒入霧氣之中,竟然直接就一穿而過,毫無阻礙的就出了去。
嘩啦啦。
只聽水聲滔滔,一條海量所化的水龍,從金色天幕之中一躍而出,然後半點也不停留的往東而去。
在東方,是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