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白衣掠過,瞬間撞上了一道無形屏障,往後倒飛摔在地上。
聶小倩拉著寧采臣,兩人在地上翻滾,最後撞到了隧道的岩壁上,這才止住。
嗒嗒!
鞋底和地面碰撞的聲音響起,一道人影走到了兩人身前。
“我都說了。這裡已經被我封閉了,外面的人感應不到裡面,裡面的人自然也出不去。”
嶽玉澤低頭看著臉色煞白的聶小倩,看著這個女鬼,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你怎麽就不會多想想呢?你覺得我準備這麽久,會放你帶著我的獵物離去嗎?”
“姥姥不會放過你的……”
聶小倩面色發白,還想抬出樹妖來做威脅,但隨即就被嶽玉澤抬手一指,直接用幻境之力封禁,凍住了法力與身體,再也說不出話來。
“小倩!”
旁邊的寧采臣見到聶小倩被製住,臉上露出了焦急之色,他這時也回過了點味來,不由怒視著嶽玉澤:“嶽師兄,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做什麽?”
嶽玉澤臉上露出了笑容,隨後從手中取出一張靈符,語氣溫和的說道:“當然是為了點醒師弟,將師弟救出苦海了。”
說完。
他便將嫁夢靈符激活。
一道朦朧虛幻的光彩,從靈符上散發,猶如夢幻。
不用指引,不用驅使。
陸離早就在靈符中,種入了寧采臣的氣息,此時激活,立馬就鎖定了目標。
這道夢幻光彩,甫一出現,就直接朝著寧采臣飛去,在驚駭的目光中,沒了他的額頭。
臉上的驚駭定格住了。
隨著光彩的沒入,寧采臣陷入了夢中。
嶽玉澤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他並未多加干涉,左右看了看,隨後放開了對這處洞府的封禁,不過卻加強了對於聶小倩的控制。
寧采臣和聶小倩一人一鬼,到底是這方幻境的主角。
短時間消失,在外面已經發生大亂的情況下,樹妖和燕赤霞還難以察覺,但時間長了,肯定會發生不對的。
所以嶽玉澤放棄了對這處洞府的封鎖,露出了寧采臣和聶小倩的氣息,隨後又將自己的氣息遮蔽。
“差不多了,除非那樹妖和魔頭親自來看,不然絕對無法發現時間的問題。”
嶽玉澤輕輕點頭,然後目光看向洞外。
外間那種爆炸轟鳴聲,靈氣的波動,各種威壓的橫掃,無不在說明著外面正在進行著一場極為激烈的大戰。
“陸道友,你可一定要活下來呀。”
嶽玉澤心中默默的祝福。
而此時他正在祝福的陸道友,其實也在等著他這邊的反饋,等著寧采臣的醒悟。
……
壽陽。
風雪淒寒。
素白的銀裝鋪在了這座小縣城上。
北風呼嘯著,吹進了千家萬戶,褪盡了貧寒者的單薄衣襟。
這是一處漆黑寧靜的宅院。
寧采臣站在院內,片片雪白落下,飄在了他的身上。
“這裡……”
他看著周圍的環境,這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布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
“可為何我沒有半點印象?”
寧采臣抱著額頭,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忘記的對自己非常重要。
可就任憑他如何去,卻半點也想不起來,到底忘記了什麽。
這種缺失的感覺,讓他無比難受,難受到想哭。
正當他想要大吼發泄的時候,眼前的霧裡忽然亮起了昏暗的燭火,一下子驅散了黑暗。
“母親,您快些吃藥吧。”
焦急哀求的聲音,在到處漏風的房間裡響起。
啪嗒!
陶碗落地的清脆聲,隨著一片渾濁的藥水,澆滅了一切的希望。
“我就是死,也不吃你這不乾淨的藥。”蒼老憤怒的聲音,帶著絲絲虛弱,猶如一根根針,扎進了前者的心裡。
“母親……”
心酸痛苦的哭泣,從屋子裡傳來。
房裡繼續恢復了沉寂,除了那止不住的哭泣聲,還有斷斷續續,充滿著痛苦和虛弱的咳嗽。
“有人?”
聽到裡面的動靜,寧采臣就像是迷路的人尋到了燈塔,直接就跑進了屋子。
屋子很簡陋,半點擺飾也無,一些日常用品也都破舊至極。
這一幕幕都很熟悉。
輕車熟路。
寧采臣根本不用指引,就進到了聲音來處的房間。
一切都這麽自然而然。
房間裡是兩個女人。
一個年老虛弱,此時躺在床上,草席下鋪著乾草,身上蓋著一層單薄的被子,眼神渾濁,毫無光采,就像一個死人。
另一個女人很年輕,看上去二十左右,但頭上卻出現了幾縷銀絲,眼角出現了淡淡的皺紋,身上穿著補滿了窟窿的衣物,看上去極為憔悴。
此時這個年輕女人正哭著。
她眼神複雜痛苦,身上一股絕望的氣息漸漸生出,哀大莫過於心死,此時她已經生出了死意。
“你們是誰?”
寧采臣看著眼前兩個女人,他可以確認,這兩個人都是他認識的,但卻想不起來他們叫什麽名字,究竟是誰?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沒有回答。
仿佛並不知道房裡已經進入一個男人,這兩個女人依舊在哭著、咳嗽著,絕望的氛圍在醞釀著。
“回答我啊?”
寧采臣咆哮,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很痛苦。
一種愧疚自責,漸漸的在他心裡生起。
這種感覺很難受,他不想要體會。
“小倩,小倩,你在哪?”
寧采臣想起了聶小倩,他現在很痛苦,想找人安慰。
然而沒有聶小倩。
寂靜的黑夜依舊寂靜,這座小城除了有限的幾處外,到處都是黑暗,而他卻被困在了這座院子,無法離去。
一夜慢慢過去。
天已經亮了, 金黃溫暖的陽光,灑落在大地上。
而這座院落。
已經少了兩個活人,多了兩具冰冷的屍體。
沒人會在意,沒人會掛礙,甚至沒人會發現。
或許只有等到冬季過去,屍體發臭,才會有人驚覺,這裡死了人。
然後滿臉嫌棄晦氣的進來,將人抬走扔到城外燒掉。
不過此時還是有人提早發現的。
只是發現的人,無法把消息傳出去,也沒有這個想法。
站在有些狹小還有怪異氣味的房子裡,寧采臣呆愣愣的,他看著眼前已經被凍的發僵發青,徹底沒了氣息的兩具屍體。
一股酸楚湧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