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臣?’
聽到寧采臣的話,陸離心頭不由暗道一聲果然。
先有夏侯輕衣,再有燕赤霞,然後蘭若鬼寺也出現了,現在再出現一個寧采臣,他並無任何的驚訝。
“此地凶險,有鬼物作祟,你這書生來此作甚?”
嶽玉澤看著眼前的寧采臣,眉頭略皺,而後呵斥道:“趁著現在那些女鬼還沒出來,你快點離開這裡,不要停留了。”
或許是看陸離二人長相文雅,並非那麽凶神惡煞,寧采臣膽子大了許多,於是便道:“既然有女鬼,為什麽你們兩個還要留下來?偏偏要趕我走。”
嶽玉澤冷哼一聲:“我等與你如何能比?你若想活命,就快快離去。”
寧采臣不滿道:“我看你兩人也是文弱書生,為何就與我不同。
現在夜黑風高,此處又是荒林。
我若離開這寺廟,才出去,怕就喂了那些野獸的肚腹。
這才是要我命。”
嶽玉澤略有些氣急:“你……”
“好了,嶽兄。”
陸離出聲打斷了兩人,而後看著寧采臣,笑著說道:“既然這個寧書生想要留下,那便讓他留下好了。
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以他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獨自一人在這深夜離開此地,也很是危險。
須知這裡並不只有野獸,更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她們,可比野獸厲害多了。”
嶽玉澤聽後,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寧采臣,然後點點頭道:“算了,就隨著書生吧。”
該說該做的,他都已經盡力了。
既然這書生不聽,那也沒辦法。
而且憑他孤身一人,也確實難以走出這荒林。
出去,說不定死的還更快。
寧采臣見嶽玉澤不再開口說話,也緊跟著閉了嘴。
對面到底是有兩人,雖然看上去斯文,但也不像文弱的樣子。
如果自己惹怒了對方,荒郊野外的,死了都沒人收屍。
“呼呼呼!”
外間呼的刮起了大風。
風吹進了殿內,頓時將柴火燒的劈啪作響。
篝火搖晃,仿佛隨時就要熄滅。
“嘶……好冷。”
寧采臣背著夜風一吹,忍不住倒吸口氣,打了一個寒噤。
現在已經入秋。
他家中窮苦,身上依舊穿著單衣,在這夜裡只能憑借篝火取暖禦寒。
“兩位,夜風太大,將門關上可好?”
寧采臣看著眼前站著的陸離和嶽玉澤,試探著問道。
“無妨。”
陸離笑著回了句,然後看著寧采臣身上單薄的衣服,寒暄道:“寧公子衣著單薄,還是早些關門,別凍著著了。”
“多謝。”
寧采臣朝他拱了拱手,連忙上去將門關好。
伴隨著吱呀一聲。
殿門關閉,門外的呼呼聲,頓時小了許多。
雖然依舊有些許風吹進,但已可以接受。
回到篝火旁。
陸離和嶽玉澤已經坐下,寧采臣也找了一個位置,靠著火堆近了些,伸出手來取暖。
“寧公子來金華縣是遊學嗎?”
三人烤了一會篝火,陸離似是無聊的問道。
“啊……不是。”
面對突然的發問,寧采臣有些愣了愣,隨後搖頭苦笑道:“小生雖然讀過些書,但福泰七年,天下就亂了起來,也斷了科舉。
我等學子,求仕無門,也無法考取功名。
小生是壽陽縣人,平日裡靠著給人抄寫些書信過活,這次來金華縣,乃是受縣內一家商會委托,來這邊收帳的。
只是路逢大雨,帳本也被淋濕了。
沒了數目,也就收不回帳,現在連路費也沒了,只能夜宿荒寺。
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以往小生聽了還心中氣憤,現在隻覺確實不差。
我的確毫無用處啊。”
說起自己平生,寧采臣心中頗為鬱憤。
陸離有些憐憫的看了一眼寧采臣,安慰的說道:“寧公子放寬些心,人總有時運不濟的時候,熬過這段日子,說不定之後就飛黃騰達了。”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熬過苦日子之後,變得更苦。
不過這話心裡想想即可,卻是不必說出來了。
“多謝這位公子寬心。”
寧采臣感激的看了眼陸離,隨後恍然說道:“這麽久了,還未請教兩位公子姓名?我看兩位衣著不凡,應當不是缺錢的,為何也來這荒寺?”
“我叫陸離,旁邊這位嶽玉澤。”
陸離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兩人,然後笑道:“聽聞此處寺廟有鬼,還都是些美豔的女鬼,我等兩人心中癢癢,便就來此看看。說不得就能夠來場邂逅呢。”
“啊!”
寧采臣沒想到陸離會這樣說,他萬沒想到,有人竟會為了這種可笑的理由,來到一座著名的鬼寺。
“這……”
寧采臣正要說些什麽,忽地門外飄來一陣微風。
篤篤。
殿門被敲響了。
三人頓時扭頭看去,只見門口停著一道人影,看其身形頗為單薄,顯得有些瘦弱。
“難道又有人來借宿了?”
寧采臣嘟囔了一句,就想起身去看一看。
“寧公子稍等。”
陸離忽的叫住了他,然後把視線移向了旁邊的嶽玉澤,雙目相交,兩人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嶽玉澤微微點頭。
“陸公子有何事?”
寧采臣回過頭來,有些疑惑的看陸離。
“如此深夜,來者不知是誰,小心些為好。”陸離解釋了一句。
“屋內主人,小女子迷路至此,見這裡有燈光,外面風大夜冷,不知可否讓我進來避避?”
門外傳來一道淒楚清冷的女聲。
聽到這個聲音,寧采臣原本還有些緊繃的臉,頓時松了下來:“原來是位小姐, 外面風那麽大,說不定還有野獸,不能讓她留在外面,我去開門。”
“寧公子。”
陸離再度喊住了寧采臣,提醒道:“這座蘭若寺鬧鬼,還是女鬼。”
寧采臣憨憨的笑了笑:“我知道,但那位小姐不是說了嗎?她是流落到這裡的,是外來的,不是女鬼。”
陸離看著這個寧書生,眉頭皺了起來。
他不知道這個寧采臣是蠢,還是傻?
自己話中的意思,已經說的這麽明白了,對方難道就聽不出來嗎?
三更半夜的。
一個弱女子能跑到蘭若寺這種鬼地方?
換而言之,在這個鬧女鬼的寺廟,突然出現一個女人,難道就不會懷疑對方是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