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略什麽健二抗辯不服,大喊冤枉的內容。畢竟這是你和我講法律,我和你講國情的年代,老爺說你犯了法,你就是犯了法,隨便怎滴。
魚店裡健二的娘老子當然也跑出來跪在地上哭求,也不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哀求。畢竟官老爺要是講理,那這個時代還能好了?
忠右衛門篤定健二就是案犯,也不廢話,打起官腔,和他們說要搜查全屋。高麗白萩燒茶碗這樣的天下名物,德川家齊可是拿他抵押了四萬兩黃金,這種東西怎麽可能藏在別處,不時時刻刻放在枕邊,就算他心大。
“你現在交出茶碗,我家大人或許給你美言幾句,若是茶碗有所損壞,其罪之大,禍及家人!”瞧著人家爹媽都在,忠右衛門不免要做一回惡人了。
“還有那名知子何在!一並說來!”平三也是一聲大喝。
健二這時候已經被製服,兩名家仆一左一右,把他按倒在地上,防止他再逃跑。原本活潑強健的漁家青年,整個人快速的頹唐了下來。但是不論忠右衛門怎麽喝問,卻始終一言不發,眼睛一閉,等死的樣子。
“本官問你們,他自己可曾帶回什麽東西!”沒辦法,嫌疑犯不開口,只能從家裡人著手。
“這……”健二的爹有些遲疑,也不知道是沒見著,還是知道些什麽卻怕說出來有罪。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忠右衛門上來就是這麽一句。
“有的有的。”
毫無疑問,健二不久前帶回來的那個萩燒茶碗被嚴嚴實實的包裹在一塊包袱皮中,從房梁上的吊籃裡被放了下來。忠右衛門和平三不懂這個玩意兒,還是要金丸義近來看看,是不是那個價愈千金的天下名物。
金丸義近其實也不懂,但是他好歹做過十多年官,到底見識過一些好東西。只是打開包袱皮,瞧見檜木盒上面德川秀忠親筆所書的“名物天智野”之後,金丸義近就大致確認了,畢竟那個字一瞧就是有氣勢的。
字如其人雖然不完全靠譜,但是多少有點那個意思在的。掌握了數千萬人性命權勢的將軍,還是那種屍山血海裡一刀一槍砍出來的明主,字的氣勢遠勝於常人。
再打開木盒,裡面一個融合了李朝白瓷技術的精美茶碗映入眾人眼簾。金丸義近沒敢拿出來瞧,只是捧著木盒稍微觀瞧了一會兒,表示真是好東西。
破案了!
“速去稟報濱松殿以及奉行大人!”平三對著兩個家仆下令。
“還有那個知子。”忠右衛門提醒了一句,這也是個重要的案件關聯人。
“對!健二贖買回來的那名藝伎呢?”
“在城外鄉下。”
“一並去拿來,交解奉行大人裁斷!”
眾人離開魚店,店外裡三層外三層站滿了看熱鬧的人,幸虧金丸義近有經驗,找來了在地的町方和目明彈壓地面,不然吃瓜群眾能直接站到屋子裡圍觀。
把人群稍稍向外面驅趕,主管日本橋地面的與力和同心也趕到了。他們見到平三,多少有些疑問。官面上這個東西大家都懂了,這種跨界的抓捕,等於是越過了本地的官員,多少有些犯忌諱的意思在裡面。
而且平三事前完全沒有通知他們,他們得到消息還是因為屬下的町方和目明,接到來人金丸義近彈壓地面的協助請求,這才馬不停蹄的趕來。
“不知金丸大人此來是?”那同心當然要來問清楚前因後果。
“此乃奈良屋一案的案犯,
為求穩妥是以並未通知二位,還請寬宥則個。”金丸義近出面解釋道,畢竟平三血緣上是他弟弟,宗法上是他兒子。 兒子有事,這當爹的怎麽能不出面呢?古往今來,都是這麽一個道理。父子兩人的事情,那不就是一件事。
“奈良屋的案犯!”一聽到這個案子,前來詢問的與力和同心面色大變。
這可是最近兩個月江戶最大最重要的案子,牽扯到整個天保改革,以及德川家慶、水野忠邦的要案。雖然水野忠邦表面上風輕雲淡的,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可是誰都知道,數不清的人準備拿這件案子來攻擊水野忠邦呢。
眼下這案子要是真的破了,那等於在德川家慶和水野忠邦面前露大臉了啊!、
“不錯!已經回稟濱松殿並本町奉行。”
“實在是,實在是……”
“二位還請與我一道將案發解送官廳。”平三望了金丸義近一眼。
這話說得好,剛剛可能還有點上門興師問罪意思的與力與同心立刻變了顏色。一道把人犯送去官廳,不就等於是把抓捕健二的功勞分潤一點給他們嘛。這樣的大功勞,哪怕只是沾上一點點,那好處也足以撩動人心了啊。
“合該如此,合該如此!”兩名同僚換上笑臉,指揮著一眾屬下驅趕圍觀群眾,讓開道路。
同時還把魚店給鎖了,把健二的老父娘親也一道拿了。至於那個知子,在得知了住處之後,也派上好幾個幫閑的目明一道出城去拿。
路上當然要問這個健二是怎麽犯案的,又是為啥做案。但是這可是忠右衛門和平三來回奔走一個多月才弄明白的事情,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的告訴他們。兩人只是敷衍嗯呀了一番,表示等到將來案情講解的時候再行公布。
理由倒也正當,怕這個健二有同夥!
那與力和同心想了想便也了然,他們能分潤一點抓捕案犯的功勞就不錯了,至於破案的功勞,肯定是忠右衛門和平三獨佔的。人都是有私心的,怎麽可能隨便和他們分享。
正在表奧辦公的水野忠邦突然得到稟報,說是奈良屋一案的案犯已經捕拿到,正在往江戶町奉行的官廳解送。在一旁協力的遠山景元聞言大喜,立刻起身準備回官廳去處置。
到是水野忠邦比較鎮定,表示知道了,先交給江戶町方面審問,待審問結束後把案宗交給他過目。